第二百八十六章 切原的决定

    合宿的日子过得很快，少年们除了按照柳精心制定的计划表训练着，也有时间去周边玩一玩。中间挑了一天一起去武藏丘陵公园――和柳生一起。柳生这几天也没看他们的训练，虽然彼此信得过人品，但也有一个合不合适的问题。

    合宿结束的时候幸村和毛利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并不二仁王，外带一个柳生，没有和他们一起回神奈川，而是南下去京都。

    .

    这四个人往关西那边去了，而其余人坐新干线回了神奈川。

    柳回到家里，放下东西整理一番，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就听见手机响。

    “赤也”两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柳捧着手机的手指顿时僵硬了。

    ――合宿之前，自己硬下心肠，和这个孩子闹翻了，然后就在没有联络。切原虽然心宽，不是爱记仇的性格，但自己当时那么冷淡，他必然很受伤，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还是这么快？才不过一周多啊。

    电话的另一端。

    墨色卷发的少年肩膀和头夹着手机听着忙音，双手合十不住地晃，口里低喃不已：“拜托拜托，千万要接起来啊柳前辈……”一张玉色的白皙脸庞上染着一点些微的红晕。

    他不是傻瓜，不二前辈那个时候明示暗示到了那个地步，自己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自己对柳前辈过多的关注，对两人关系的敏感，对柳前辈稍加疏远就难以接受的态度……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一旦察觉，就都昭然若揭。

    切原是懵懂甚至有些迟钝的――特别是感情上面。不少人小学就开始有了青梅竹马的感情，小女生眼睛亮亮地和身边得小男生撒娇、小男生故作不屑或是坏笑着去扯女孩的辫子但一旦真的惹了人家生气又比谁都着慌……在日本这个环境下，大家的初恋都早得很，初中就恋爱是最正常的年纪。而切原，别说看着谁就有点荷尔蒙分泌过多，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他之前虽然有点暴躁，性子急，但毕竟长得好，暴躁也是对男生，对女生还是客气的，他又是在立海最受瞩目的网球部里作为年级最小的正选，给他递粉红信封和便当的女孩不如喜欢幸村仁王等的多，却也绝对不少。可是他偏偏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后来前辈们毕业了，他发现了不二前辈和幸村前辈的感情，又知道了柳生前辈和仁王前辈的事情，虽然吃惊诧异，但也正因为感情上没怎么开窍，对这些东西有点懵懂，反而没有什么厌恶和接受不了，就是一种“啊原来是这样啊”的恍然和开启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而他自己？他不得不说，似乎什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他就从来没这根弦，恋爱这种事情，似乎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

    家里有严厉但是关心他的爸爸、看起来温柔但非常有主见的mama、有点泼辣爱拧他耳朵但是其实很爱他的jiejie，社团里又有一帮捉弄他、总是罚他但其实对他寄予厚望的前辈，切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活里缺少某一种感情。直到……直到……

    直到前辈们毕业。

    柳前辈温柔的手揉上自家头发，轻笑着说“以后立海网球部就交给你了，别让我们担心了。好好加油”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离愁别绪陌生而又意外酸涩，汹涌而来，让他下意识地攥住了柳前辈的制服衣摆，直到那挺括的面料被揪出褶皱。

    ……不舍得……

    不舍得柳前辈走。

    哪怕其实国中部和高中部相隔不远，哪怕柳前辈说好了还会给自己补课。可是……不是天天能见到了，两边下学时间又不一样，说不定好几周才能见上一次……这么一想，他就舍不得。

    他不想失去对他最好的柳前辈。不想让那个总是闭着眼睛发色温暖表情沉静嘴里能用最平稳笃定的语气说出一连串极精确数字的前辈从生活中淡出。

    愿望也好，贪心也罢，总之，是不想放手的。

    一想到这个人，这个会淡声指点自己，会记录下自己被惩罚的训练量，会无奈而又耐心地帮自己补课的人，渐渐有了新的圈子、新的朋友，有了新的想要去维护和引导的存在，而把自己渐渐淡忘掉，他就受不了。

    ――不能这样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切原觉得，大约是自己太过依赖柳前辈，所以不舍得了――他还是固执地听凭了直觉。

    所以说，有时候单细胞生物也还是很敏锐的，在大脑判断出来为什么以前，已经本能地在cao作了。

    ――切原在他还没有明白柳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就决心在两人分处立海不同学部的时候，也要好好和柳前辈联络了。

    于是，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从网球部的发展到自己网球上的瓶颈再到学业上的麻烦……两个人一个不明白自己什么心思，一个心里藏着暗涌却秘而不宣，就这么维持着紧密的联络。

    直到柳看到幸村不二、柳生仁王的遭遇，恐慌了。

    他不舍得自己最爱的少年褪去天真，被迫直面残忍的世事，承担“喜欢”这个简单又天真的词汇伴生的沉重与复杂。

    于是有了疏远，有了切原的困惑不解和急躁，也有了不二意味不明的点拨。切原终于被打破了心理懵懂的一堵墙，而直面了自己的感情。

    单纯任性如他，却能够对那个人察言观色到一个动作都可以充分解读的地步。

    大大咧咧如他，却对两人间关系的些许改变都洞若观火。

    急躁懵懂如他，却愿意为一个人迅速成长只为让他可以依靠自己……

    呐，柳前辈，我想了好多天，疑惑挣扎，困顿犹疑，最后发现……

    我喜欢你。

    切原垂下眼帘。他一贯张着大大的绀碧色眼睛笑得张扬又剔透，似乎永远安静不下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会让人一看到就忘记五官的精致而只记下个性的张扬的少年，有着如此卷翘的长睫。垂眸时，细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刷，扫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在眼下投出一道小小的影子。

    卷发的少年紧紧扣着双手，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还没有接通的单调拉长的“嘀――嘀――”的声音，心里忐忑而又有着难言的冲动和期盼。

    他不大会瞻前顾后，哪怕成长不少，却也还不够八面玲珑。辗转反侧这样久，在终于对着自己承认了自己的情感之后，他所能想到的、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告诉心里一直最重要的那个人――

    哎，我才发现啊，原来我喜欢你啊。

    柳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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