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苏女郎的赏与罚
觞中酒水方啜下一半，众乐人便鱼贯进得殿来，先是伏地对了踞坐上首榻间的苏玉叩了礼，而后便于靠门处众女侍置下的席子上踞坐，抱琴拿鼓者，举笙捧箜篌者……各各准备妥当。 明一候于殿门处，见自家主母只管执觞饮酒，两只杏核眼溜溜扫视殿下，妨似等看歌舞之模样，遂对了管束一众舞姬的妇人庞姬低语道：“尽管拿出本事…务要哄得主母欢喜" 庞姬唯唯应诺，当下令众舞姬列了队，又向得殿门处领头之乐师打了手势， 乐声起，一队着了红色纱裙，披了彩帛的舞姬便由殿外翩翩舞了进来，苏玉踞坐上首，见众舞姬个个腰肢软软，腾纳旋转之间红裙飞扬……心忖…倘是萧柯那厮坐于此处，恐怕媚眼儿亦是铺天盖地…… 一舞毕，红一“啪啪"击了两掌，众舞姬正俯下身去叩礼，闻声亦抬头看来； 众舞姬来前已被庞姬训了话，因此个个垂头屏气生恐惹了主母厌恶，跳舞之时更是规矩，此时红一两声击掌，一众舞姬伶人便纷纷抬头看去， 见得上首端然踞坐的苏玉，刹那间，众人竞有目【烩】神迷之感，众人惶然垂下头去，红一道：“夫人备下赏金…以奖赏舞技最高之前三人，第一可得五金，第二人可得三金…第三可得二金" 摆手招了两个着豆青色交领过膝短衫的女侍，红一指着两人手上捧的木匣，顿了顿道：“为保证评选公平…公…证" 咽咽口水，红一万分艰难滴将自家夫人之言背出口来“舞宴结束…在场诸人均需为自已认为舞技高超者投票…数票多寡以定前三" 此种玩法，殿中诸人闻所末闻，众舞姬闻得有赏金个个是努了劲头，而殿外明一与一众廊下奴侍各个有些发呆。 不管众人如何呆怔，苏玉扫眼间见众舞姬已是摩拳擦掌，遂又示意红一复叙一遍规则，当下舞宴开始，且不说众舞姬如何使尽浑身解数以获得奖金，单单众女侍奴仆可投票一事便足以令殿中诸人激动无比。 其时权贵门阀家中所养舞姬伶人，就如同主人圈养的阿猫阿狗一般，宴中若有权贵客人相中，即可点了陪宿，亦可向主家开口讨要，可若是惹得客人不豫亦会瞬间便丢了性命； 这些人一方面为了在酒宴中搭上贵人以求脱离低贱身份，一方面又战战兢兢以求活得性命…… 这些人…何曾得过甚么赏金？ 而往昔只能听话跑腿看人脸色的侍婢奴仆，竟也可随自家心意选一次…… 且不说舞姬跳得如何，也不说因女侍奴仆们不会写字投票之时又出了甚么小状况……总之，当晚苏玉实实过了来萧府之后第一个开心之夜。 苏女郎是一觉直睡到近午时方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便听得纱幔外萧某人低沉而略有磁性的嗓音：“还不起身么？睡得久来待会儿食不下饭…" 又闭了眼在枕上蹭了蹭，苏玉哝哝开口道：“你甚时回来的？不陪甚么君候王公的饮宴么？" 此时苏女郎之音色，带了丝晨起嗓中略干的微哑，又兼有几丝慵懒迷离之睡意…更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娇娇妩媚…… 听得这种声音萧某人心中一跳…这小东西昨夜熬夜太过，此时怕正睡的迷糊……当下萧柯丹凤眼眯得一眯，摆手屏退一众侍婢，伸手掀了纱幔进了内殿。 苏女郎抱着绒枕眼看又要睡着，不妨一臂伸入颈下搂了自已，随之一身躯沉沉压将上来，不待苏玉睁眼，萧某人微带凉意的唇便在眼眸、额间亲得几下…… “干嘛啦……"苏女郎小手推了这人哝哝开口，萧某人闷声不语，只管拉了被盖三两下将这小人儿手脚裹紧，趁这小东西又打个呵欠，萧某人顺便又噙了这 人小嘴好一番调戏…… 一番亲吻厮磨罢，萧柯斜倚了榻沿，将这人揽在胸前，抵头蹭蹭气喘吁吁之苏女郎额头，道：“…听说汝又有新鲜玩法" 听得这人好似声音中带着笑意，苏玉杏核眼眨得几眨，方揪了萧某人衣襟贴耳过去…哝哝嘀咕了一通；萧某人先是勾了唇角有些好笑：“是么？"渐渐便拧了眉道：“如此…此计或可一试" 日已正午，明六前来问询自家主母午食要用甚饭食，刚一拐过迥廊便见两列女侍奴仆垂手立于殿檐之下，又走得几步，见红一子兰四婢垂手收颏立于寝殿门外， 这是…还末起身罢，又郎君亦在殿内……当下明六话亦不问一句，只闷声退出庭院。 屋内，萧某人一场偷香之举早己演变成二人谋划清洗府内暗桩剌客之举措…… 待得苏女郎收拾打扮妥当，二人去膳厅用午食之时，早已是午时末刻；二人匆匆用过饭食，将将净手漱口毕，一女侍近前施礼道：“妩姬遣了贴身阿嬷求见郎君" …妩姬是……萧某人丹凤眼眯得一眯，苏玉抽了帕子擦擦嘴巴，慢条斯理滴对传话女侍道：“一个嬷嬷想要见郎君就可见郎君么？"扭脸转问垂手侍立一侧的红一道：“领这女侍去见萧总管…让她再学学规矩" 一语出，传话女侍已伏地泣将起来，一叠声道：“奴不敢了…奴退了她金" 膳厅中一众女侍躬身收颏，目不斜视。 红一躬身施礼，几步上得前去，竖了手掌往这女侍颈间一砍，喊声噶然而止…又单臂一拎，哪管这女侍双腿拖在地上……眨眼之间，红一已拖了这传话女侍出了殿门… 苏女郎愕然，看这人面相甜甜…说话又柔声细语，由她行路踏步之间虽可看出有武技在身，可真心想不到这人竞如此…爽利…… 当下苏女郎用帕子掩了半张小口，悄声问津津有味看戏的萧某人：“你从哪里找来这个……" 斜睨一眼苏玉，萧某人懒懒问道：“还合汝意么" “咳咳…我甚是中意"苏女郎说得这句，掩嘴的帕子一收，瞬间便是眉间冷冷眸中淡淡，其变脸之迅速，使得萧某人亦是瞬间愣神； 苏女郎对侍立一侧的子兰道：“带那个…阿嬷来见郎君" 想来这妇人将将是立于膳厅之外，女侍传话，苏玉问语，亦是红一拖了这软瘫成一团的女侍出门……这老妇均听在耳中看在眼内。 此时这妇人随了子兰进来厅内，已是额上滴汗，两颊发白；这妇人进厅便垂睑伏于地上，向了苏玉萧柯叩首道：“奴…叩见郎君…叩见夫人" 厅内静寂无声，只有上首萧柯置觞饮酒的“咕咕"声响起；扫眼见得这人慢条斯理滴端了铜觞饮酒，一付只等看戏的架势，苏女郎小牙咬得几咬，那个…小老婆的心腹也要我来管…… 心内将萧某人狠狠踹了几脚，苏女郎杏核眼遂向子兰一扫，子兰便开口道：“下跪者何人？" …装腔作势的贱婢……妇人心内骂归骂，只面上装了一付骇怕可怜之态，颤了嗓音道：“奴是铁勒贵女…那贴汐妩主子的奶嬷嬷" 萧某人勾唇，面上露出一分似讥讽似嘲弄的笑意，而苏女郎端坐榻上亦是面色冷然；子兰瞄得自家女郎一眼…女郎这是…要杀鸡焉！遂沉下脸冷笑道：“如此答话…想来你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扭脸向侍立一旁之绿衣女侍道：“你两个…去给这妇人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