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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未为泉下客 此中曾断肠

    秦霜打量这些人的同时,这些人自然也在估量着秦霜。

    一名来意不明的陌生的合体修士出现在自家所辖的地域之中,大约不会是多么让飞来宫修士愉快的事情,只是面上礼节倒还周到。为首的合体中期修士拱手道:“在下飞来宫掌教柳生权,不知道友来访,险些怠慢了。不知道友玉趾履敝地,有何贵干?”

    秦霜微笑起来:“在下秦霜,冒昧来访,道友莫要见怪才是。在下今日上门,可说是有事相求。还望柳掌教玉成才是。”

    柳生权目中有些惊疑不定。合体期顶峰修士,除了那些不知何时就要飞升的大乘期老祖,在人界已是最最顶尖的存在了,却有什么事情能求上飞来宫来?只是他目光一转,却也没说什么,更没有答应什么,只是含混着道:“上门极是客,道友更是求也求不来的贵客,只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好在此地商议的,还请道友飞来宫中一叙。”

    秦霜自无异议。

    不过以她如今的身份,却也不可能默默无闻入内。待得六人回转飞来宫所在的那一座最大的城池时,就见弦乐丝竹声缓缓而起,飞来宫大殿中门大开,迎接秦霜入内。

    只是出乎秦霜意料的是,至此,她亦再没有见过别的合体期修士了。说来飞来宫修士也没有将所有合体期修士都派来迎接她的道理。只是如今双方之间情势未明,原本在秦霜以为,当有更有分量的修士出面接待并震慑于她才是。她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发问。

    双方分别坐定,柳生权令人奉上灵茶,这才转而笑问道:“道友如今倒可以说说,有何事是我飞来宫可以为道友效力的。”

    飞来宫虽然与外界表面上不通往来。但是岂会没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秦霜闯入小寰界之事,小寰界许多大型势力早已得到了消息,甚至因此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飞来宫固然得到消息比较晚,却也晚不了许多。因此,其实在发现秦霜释放出气息时,他已经大致知晓了秦霜的身份。跨界而来的外来修士么,为何先找上了飞来宫呢?他有些疑惑,也就先行开口相问了。

    秦霜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说起来,我是因为一名故人的请托。特地来此的。”她将目光在柳生权面上转了转,“我想要知道一下,大约万年之前。贵宫之中是否有一名名为李怜夕的化神女修,法号玄天真人的。”

    她话音未落,已经见到柳生权的面色巨变。虽然他掩饰得快,但是秦霜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自然没有错过了去。秦霜心中疑惑更深。万年时间。纵然在修仙界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说物是人非也不为过。她原以为纵然玄天真人来过此地,大约也早就被人遗忘,说不定还需费不少力气才能打听出来,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难道说。玄天真人居然已经飞升了不成?一个人界大型宗门,若说有什么修士能让万年后的掌门都记忆犹新的,大约也只有飞升修士了。

    柳生权早已恢复了平静。似乎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万年之前?那时候的故旧典籍,就连本门也所存不多的。况且若是合体修士也罢了,只是一名化神修士的话,想要查找更加艰难一些。道友能确定此人就是本教修士么?”

    秦霜淡淡一笑:“自然是确定的。我不远万里跨界而来,若是没有一个确切的音信。岂会如此莽撞的?”

    秦霜实则并不确定,但是之前柳生权的反应。却让她笃定了,便宜师傅必定是来过此地的。这个时候,她怎肯再优柔寡断,迟迟不敢确定的?柳生权既然遮掩,看来之前她的猜测不实,李怜夕并非飞升,却有可能也未曾陨落的。这个想法让她心中惊骇起来,也是她之前万万没有想到过的一种可能。一万年的时光,若是未曾飞升,李怜夕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可是真正的人类修士,并非雪丘那样的洪荒异兽的。若是雪丘知道此消息,该是何等激动振奋?!要知道,雪丘虽然一直说李怜夕定然飞升了,实际上心中恐怕也以为她大抵是陨落了的。

    柳生权听闻她的意思居然便只是为了此事特意跨界来寻,心中更添忧虑,只是嘴上仍平静地回道:“万年时光,道友那位故人所得的那些消息,不尽不实也是有的。不过道友既然提出来了,本教自然细细替道友寻访便是。”

    秦霜见他虽然嘴上答应,但是很显然存了敷衍之意。拖延她一阵子,之后只推说没有,也就罢了。她虽然看得透了,却也没有戳破,反倒顺势答道:“如此就劳烦道友了。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要在贵教打搅一阵子的。不过贵教之景,是在下平生难得一见,想必这些时日,在下会住得极其愉快的。”

    她唇角微翘,那笑吟吟的模样却让柳生权更有些吃不准了。只是他却也不可能将秦霜拒之门外,因此唤来一名元婴期女修,令她领着秦霜去贵客所居的未央宫休息。待秦霜离开之中,大殿之中,原本的静寂一扫而空,一名须发皆白的合体初期修士皱眉开口发问:“怎么会这般巧法?万年过去,居然还有人前来寻那李怜夕的。明明李怜夕之前也曾说过,她出身在那天元大陆,出个化神修士已是不易,怎么会有合体顶峰修士受托前来寻访?”

    柳生权手指无意识地轻颤,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响才接道:“无妨。她既然是受人所托,想必对于李怜夕并不熟悉的,就算李怜夕站在她对面,她大抵也是认不出来的。虽然不知她是因何才肯出面,但是不见得就会真的对此追根究底的。说到底,那李怜夕当日得了我飞来宫遗泽,才有了后来的际遇,但是这等机缘,自然是藏着掖着的,此事据她所说,并没有什么外人知晓的。那秦霜纵然知道她投奔我们飞来宫而来,至于她究竟到没到飞来宫,有没有留下,都是一无所知的。我等只管推脱便是了。料想她总不可能在这飞来宫驻地与我们翻脸。要知道,我飞来宫虽如今积弱,但有门派大阵守护,纵然她是合体顶峰修士,也不见得能在这里讨到便宜。能修炼到我辈的境界,想必她也不至于为什么所谓故人请托置自身安危不顾的。”

    那老者细细一想:“也只好如此。不过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若是她赖着不走,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端倪。”

    这倒是一件难事!一名合体顶峰修士,修为甚至远在在座五人之上,若是她也不动手,只在此地耽着,也不是一件妙事。毕竟她特意跨界来此,就算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也不见得就会乖乖就此离去。这样的恶客,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赶得出去的。

    一名黑袍修士开口道:“说到底,还是我等后辈不肖。飞来宫当年何等辉煌,如今门庭冷落,只有我等寥寥数人在此撑场面。甚至其中还有我这么一个废人,中看不中用,只能充充门面,连动手都不成的。若是换做当年,便是合体顶峰修士,岂敢在我飞来宫撒野?”她的声音沙哑,却分明是个女子。只是那一系宽大黑袍,将全身曲线尽数遮掩起来,连面庞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甚至整个人的气质,都无丝毫娇柔之气。若不开口,委实难以分辨的。

    柳生权苦恼地皱起眉来:“梅师妹哪里话,当年若非为了本门,你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的。说起来,却是我这个掌教对你不住,至今无法替你寻得救治之法的。这秦霜也罢了,只要我等稳住阵脚,不露破绽,左右能想到办法将其打发走的。倒是这小寰界修士,贪得无厌,胃口越来越大,根本不知餍足的。”他冷哼几声,“秘法秘法,若是这秘法真是使用起来全无代价的,我等飞来宫修士哪里会沦落到认他们索取的地步的?为了应付这个约定,我飞来宫都有许多年未曾出现过合体修士了,反倒还要为了这个约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的。”

    那梅师妹惨笑道:“罢了,掌教。当年定下这个约定,原本就是为了飞来宫存续的。如今我等羽翼未丰,暂时也不能撕毁约定的。我并没有怨恨过什么的。”

    坐在掌教右首的一名看上去四十余的男子原本一直没有开口,听到此时却忽然冒出一句话来:“这个约定存在一日,我等一日难以彻底壮大起来的。小寰界修士对于我等使用秘法的代价说不定也是心知肚明,才会答应了这个约定。否则,难道他们肯眼睁睁看着我们恢复元气,卷土重来不成?”

    最后一名吊梢眼修士却是在此时插口了,他冷冷道:“你等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益?说这些没用的,倒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依我看,那秦霜来得正是时候,说不定便是天意。原本我飞来宫已有些青黄不接,这才开启了门派禁地。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也只能拖延一时的。诸位也都看到了,禁地之中,也只有这李怜夕一人的。若是再有这秦霜,我飞来宫可好好休养生息一阵子了。我等与其想着怎么将她好好送走,倒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索性将她彻底留下来的。”

    这人说得大胆,另外四人却有些震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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