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风雨乍现(三)
那时候,万家的生意都交给了万霖打点,万霖的父亲万永福则负责替太子打探消息,他年纪大,声望高,许多事情他插一脚大家也不会怀疑。林宛如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自己回娘家,父亲林松城问他万家可曾和京城的人来往过? 当时她吓了一跳,赶忙问出了什么事,父亲很是担忧,说扬州知府被罢免了,即刻押解入京。 那时候扬州知府姓冯,是个很和气,很清廉的官,他获罪时整个扬州都觉得不可思议,父亲说冯知府获罪前一阵子,曾经的罪过万永福,当时万永福就放狠话,说,你如今且嚣张着,自有上头的人收拾你,结果没几天上头就降罪了。 林宛如听得心惊rou跳,回去质问万霖,万霖坦白承认了万家是在替太子做事,并振振有词:“太子是储君,如今咱们巴结好了,等太子登基就成了皇上心腹,这可是一步登天的事。”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后来太子被废,四皇子登基,万家受到了最大的冲击…… 今生,万霖进京了,并且还来了陈府,如果万家依旧是**,那么他应该是跟二皇子的外祖家陈家是对立的,又为何会上门呢?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让一些既定的事实改变了? 陈瑞文看林宛如又神思恍惚起来,皱起了眉头:“你在想什么?” 林宛如心不在焉,条件反射的酒回答了:“在想万霖。”陈瑞文脸色一变,林宛如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愣住了。 陈瑞文轻声道:“你认识万霖?” 林宛如一愣,想,借这个机会警告陈瑞文一番也好,便道:“表哥忘了,父亲生前在扬州任盐政,我可是去过的,万家是扬州有名的富商,万霖又是万家的嫡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瑞文松了口气,道:“你想他做什么。” 林宛如反问道:“他来找表哥什么事?” 陈瑞文道:“无非是求我帮着通通路子,拿下内务府的生意,成为皇商。” 林宛如心中一跳,万家此刻还不是皇商! 她想了想,道:“我在扬州时曾听人家说起过,万家是太子的心腹,是太子在江南的一双眼睛,万家想要皇商的资格,为什么不去求太子?” 陈瑞文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林宛如很是轻松:“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虽是闲话,可也不是空xue来风,如果没有什么证据,为什么大家不说万家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单单说是太子的人?” 陈瑞文想了想,道:“你对万家知道多少,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林宛如心想,那可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冯知府如今还没下台,她便挑了一些小事情说:“……都是听闲话听来的,不过无风不起浪,只怕还是有迹可循。” 陈瑞文若有所思,林宛如也不再提这件事,正正经经的开始钓鱼。 因为陈瑞文的心不在焉,结果自然是林宛如赢了,她钓了两条鲤鱼,两条花鲢,每一条都有四五斤重,一行人打道回府,晚上便吃了全鱼宴。 林宛如住了两天便回去了,陈瑞文对万霖的事也存了些疑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自然不能信任万霖,因此万霖再次登门时他便没有见。 林宛如回到贾府便去见了妙玉,有些事情她还是要跟妙玉核实一下,因为庄家在扬州也算是大户人家,万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庄家肯定知道,妙玉未出家时肯定也有所耳闻,她如今最需要确定的是前世和今生扬州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万霖入京,并来了陈府。 是太子抛弃了万家,万家不得不另寻出路? 还是太子授意,万霖如今潜入陈府做jian细,好在重要的时候给陈家和二皇子致命一击? 毕竟知道万家是太子一党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陈瑞文压根不会认真防备万霖。 林宛如比较倾向于第二点,毕竟忠心耿耿的人太难培养了,万家可是从太子没有出生时就忠于他的,太子没有理由舍弃。 妙玉的日子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打坐念经,见林宛如来眼底有些笑容:“许久不见你来了。” 林宛如笑道:“这阵子忙,我刚从姨妈家里回来。”遂说笑了一些闺阁琐事,最后有意无意道:“……我还遇见一见稀罕事,我跟着表哥出门钓鱼时,居然碰到个扬州来的万霖来求表哥搭线做生意。” 妙玉的脸色果然微变,问她:“你可曾知道是做什么生意?” 林宛如摇头:“这哪里清楚,我也不好问哪。” 妙玉点点头,一会还是道:“你提醒你表哥,这个万霖并不是好相与的,还是不要和这样的人有往来。” 林宛如顿时松了口气,妙玉这话就是说万家是**了,陈家是二皇子那边的,万霖却来求陈瑞文,怎么看怎么蹊跷。 林宛如笑眯眯的谢了,又问了些扬州的风土人情,间接打探了不少消息,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妙玉却发了好一会呆,然后进了内室,从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梨花木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两封书信,一封书信是忠顺王府写给自己父亲,要纳自己为妾的信,一封是父亲拒绝后,忠顺王府写来的威胁信。 虽不是忠顺王的亲笔,却有忠顺王府的大印,她出家之时只带了这两封书信,就是为了当做证据,给忠顺王沉重的一击,如今,机会好像来了。 进了六月,天气越发热了,林宛如整日躲在凹晶溪馆,这时候凹晶溪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的,因为建在水上,比别处都凉快些,林黛玉和贾家三春聚在一起说话也常来这儿。 这日姐妹们正在一处看书下棋,笼烟捧着井水里湃过的西瓜来,面有异色:“刚才有小丫头聚在一处说闲话,我一问,说太太屋里的金钏儿跳井死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林宛如也十分诧异,金钏可是王夫人的左膀右臂,,一如鸳鸯于贾母,袭人于宝玉,怎么突然跳井死了,林宛如道:“你可问清楚了,可别是瞎说。” 笼烟道:“我哪里是瞎说,那两个小丫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前两日金钏不知怎的惹了太太发脾气,太太就叫金钏的娘把金钏领回去了,金钏赌气,在家里跳了井。” 贾惜春毕竟年幼,抚着胸口叫了两声佛,倒是贾探春道:“太太不过是一时生气,打骂了两句,金钏怎么这么想不开,气性也太大了。” 金钏因为贴身服侍王夫人的缘故,和姑娘们都很熟悉,整日间jiejiemeimei的叫着,如今忽不喇的跳井没了,众人也都有些感慨,也没了说笑的心思。 晚上众人一起去给贾母请安,王夫人也在,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贾母是不知情的——谁也不敢叫老太太不痛快呀,依旧是说说笑笑,林宛如留意了,跟在王夫人身边的成了金钏的meimei玉钏。 后来又有丫头说闲话,说王夫人赏给了金钏的娘四十两银子,又给了衣裳装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传出些金钏是因为勾引宝二爷,这才被太太撵出去的话。 林宛如以为这事已经到头了,谁知没两天居然又听到消息说老爷把宝玉给打了。 林宛如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打完了,贾宝玉也被众人簇拥着送回了怡红院,林宛如赶忙过去瞧。 笼烟却悄悄告诉她:“听说是环爷挑唆的,说宝二爷对金钏不规矩,金钏受不了欺辱,跳井了,二老爷气的跟什么似的,也不管不问直接就上了家法,老太太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打的有进气没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