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保护与被保护
“收住眼泪，巴斯顿，从现在开始，认真听我说话！” 巴斯顿被阿曼捏着下巴，高高地昂着脑袋，泪水涟涟，让人看着很是不忍！！他简直就像一个从童话中走出來的王子，从來都是顺风顺水，娇生惯养，偶尔一个小小的波折也会有人帮助，他要做的只是等着登上国王宝座，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然而，巴斯顿不是王子，他的生命里也有坎坷，他也得承受，自己从痛苦的深渊里爬出來，他的未來不是已知，幸福仍是一件需要不断努力才可能争取到的奢侈品。 而阿曼必须要做到的，就是比他更坚强，去做那个帮忙把他拉出深渊的人。这样想着，阿曼才有力量继续看着他：“我们不会分开的！” “你认为我是克莱尔？” “这不是谁容易被骗的问題，巴斯顿，这是一个事实，你不会失去谁，这场灾难过后，我们依然会坐在一起，我们依然是一家人。” “那个女孩是和田千足，我看到你在她面前的无奈，我听到你向她妥协，你已经沒有办法了对不对？” “听着，巴斯顿，我沒有向谁妥协，她还是一个小女孩，难道你要我在一次失败过后就去拧断她的脖子吗？” “但是你已经沒有办法了对不对？我们的希望就拴在她身上了对不对？” “我不确定。” “不确定？” 阿曼坐着，看着小台灯，轻轻按键，灯就亮了，洒出一片昏黄的光辉。 “在巴赫蒙时，我一度以为我要死了，我绝对沒有可能活下來，想想看，巴斯顿，我怎么可能活着？那里的每个斗士在我面前都是一座沉重的大山，我怎么可能杀得死他们？好几次，我真的离死亡一线之隔，觉得只要咽下那口气就……哼，”阿曼轻轻挥挥手，像是自嘲：“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也是我和你，和克莱尔最远的时候，我本以为，一切要结束了。但是，我活下來了，知道为什么吗？” 巴斯顿睁大了眼睛，看着阿曼。 “人的潜力是无限大的，有时让你活着，重新站起來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心跳，是信念，是必须要活下去的强大意念，它能给我造出最强大的兵器……”阿曼看着手掌中翻腾旋绕的冷气，像是回到了巴赫蒙斗场：“它远比我的能力强大，它告诉我‘站起來吧阿曼，我们去踩着他们的尸体迎接胜利的曙光，站起來吧’，我真的看到了它的光芒和威力，甚至比维克多的骷髅圣剑还要强大！！是它，让我冻结了整个火龙岛，让维克多下定留我活口的决心，我现在可以站在你面前，难道沒有它的功劳吗？” “小曼……” “所以，在真正死亡前，你沒有资格判定‘已经沒有办法了’，让你活下來的办法远比让你死亡的绝望多很多！” “小曼……”巴斯顿的震惊无以复加。 “就是这样，所以，我会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沒事的……” “让我和你站在一起！”巴斯顿抢先打断阿曼的话：“我们一起來保护克莱尔，怎么样？” “我不认为你现在就是无所事事，你站在克莱尔身边她会安心。” “让她安心的人是你！” “难道你就不是她的家人吗？你不能给她依靠吗？”阿曼深吸口气：“算了，巴斯顿，别让一个问題总困扰着我们……” “那我们就解决它，只有解决才不会继续困扰。” “这个问題前不久我已经解决了。” “是你在逼我妥协。” “那么就再妥协一次！” “小曼……” “你说多少次，我都只能给你一个答案，巴斯顿，你，必须由我來保护，就是这样！”她用力戳着巴斯顿的胸口，“你最好一字一句给我记清楚，下次别让我再费什么口舌！！你，巴斯顿，由我阿曼來保护！” “我是一个男人！” “是，沒有人说你是女人，男人怎么了？” “大千世界，你看到哪个男人需要女人拼命去保护？灾难來临，他们要撑起残破的天！” “人类的性别歧视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了吗？你让那种糟粕思想占据灵魂了吗？” “这不是什么性别歧视，是我想这么做，小曼，像你一样，我也有保护这个家庭的决心。” 阿曼看着巴斯顿，“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的决心能有多大表现。” 她的手掌旋着冷气，渐渐聚冰成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指间转转，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巴斯顿托在书架上的手扎去。 “小曼，你在干什么！”巴斯顿吓傻了，反复摸着拇指边被切掉的一块皮，埋怨阿曼，“幸亏我躲得快，否则我现在手还在胳膊上吗？你想让我残废掉吗？” 刀锋一转，刀柄对准巴斯顿，刀尖对准阿曼自己，“拿着。”她说。 “干什么？你很奇怪！” “拿着，我们就玩刚才那个简单的游戏，砍下我的手！” “你生病了吗？” “连匕首都不敢拿吗？” 巴斯顿的脸色僵硬了。 “这样的你，能保护得了我吗？”阿曼问，眼神沒有一点放松，甚至是在逼迫巴斯顿，“拿着，让我看到你的决心。” 巴斯顿的手颤抖起來，他很不确定地看看阿曼，再看看那把匕首，阿曼知道他急于想证明自己，他一定会拿起匕首。果然，巴斯顿从阿曼手里接了过去，手指触摸刀锋，抽筋似的一下子缩了回來，指头上渗出了豆大的血滴。 他的喉咙滚动着，头上沁出一层汗，“我……我要面对的敌人不会是你……” “刚才我的敌人就是你，巴斯顿，你手上的伤代表着我的决心，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一步，那么你根本不配保护我。” 这句话刺激了巴斯顿，他举起匕首，额头上的汗珠划过脸颊从下巴滚落，一些汗水进入了眼睛，巴斯顿不得不擦掉它。他的手抖得厉害，而阿曼则轻松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刀锋在空气中闪出一条银色的弧线，巴斯顿高高地扬起去，猛地向下砍來。 阿曼闭上了眼睛，她根本无需担心，她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一定的。果然，她的手始终沒有感觉到疼痛，一滴滴融化的冰水滴在她的皮肤上，暖融融的。 阿曼沒有等待，手中聚冰，当还是一团白雾的时候就向巴斯顿挥去，巴斯顿身子向后一跳，从书架上跳落，重心不稳地倒退几步，站稳了。阿曼站在书架上，冰冷的白雾已经成型，那是一把新匕首。她看到巴斯顿的惊愕，是啊，这个天真的男人从未想过阿曼会把他逼到这一步。 阿曼的手指轻轻压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倏忽间，瞳孔已经变成了蓝色，身边冷气瞬间弥漫，犹如一双巨大的翅膀，铺天盖地地淹沒了巴斯顿的眼睛。 巴斯顿立刻躲开了，身后的墙壁上印出一道水印，向下流着。如果他沒有躲开，现在脑袋一定搬家了。 几个回合下來，巴斯顿吃不消了，阿曼招招毙命，而他只能尽全力躲闪。 “停下，小曼……” “如果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你难道无法杀掉自己的对手吗？” “我的对手从來不是你！” “现在就是，巴斯顿，自诩一定要保护女人的男人，你的决心呢？” 一刀砍过去，巴斯顿脖子一缩，头顶的几缕头发落了下來，他慌忙躲开。 “你可以认输，只要认输！” “不！” “你还不明白吗？你保护不了我，你的手里拿不起血的重量！” “够了！”巴斯顿跳入角落，阿曼紧追而上，然而，这一次，她感觉到了來自对方的力量！！果然，巴斯顿已经动用了自己的吸附能力，他双掌朝向阿曼，引得地上的书籍哗啦啦地都向他蜂拥而來。 空气的温度骤降，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冰晶，而书籍的纷飞速度明显变慢了，阻力加大的空气消耗着它们携带的力量，让它们沒法尽情地撞击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即使这样，它们坚硬的封面仍从巴斯顿细腻的皮肤划过，他沒有躲避，就是这种力量如同一条铁索把阿曼用力拉向了他的方向。 匕首已经对准了他的腹部，他的能力无法改变阿曼的力量。 阿曼扑进了他的怀里，巴斯顿立刻紧紧地抱住了她，“我们不是对手，我们是家人。” “你输了，巴斯顿。”阿曼说着推开巴斯顿，他的衬衫下面出现了一团深红色的血迹。 “小曼……”巴斯顿看着那摊血迹，仍然不敢相信，他的手指抚上去，沾了一点，闻闻，是血迹沒错。可是……他急忙撩起衬衫，皮肤上并沒有伤口。抬头看着阿曼，她的表情很淡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 阿曼举起手，带血的匕首还在手里，声音柔和下來，像是在劝说：“巴斯顿，你的保护只会带给我伤害，你保护不了我，明白了吗？” 伤口出自阿曼的腹部，血还在向外渗着。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是要杀掉我吗？为什么最后还是自己受伤害？为什么？” “答案我已经给了，巴斯顿，你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你受伤，但是，你的爱，你的保护只能给我造成伤害，我们要面对的危险越大，伤害就会越深。” 巴斯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是啊，它们承载不起血的重量。” 终于挫败了巴斯顿要站在最前线保护家人的决心，阿曼谈不上高兴，也沒有放松，相反，她的心理更沉重了！！她希望巴斯顿有能够保护她的能力，这样的话他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但是，如果他站在和阿曼一样的位置，一定的，他的伤口必然不会比阿曼少。 他们的未來会怎样？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