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苏醒
“哦，要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你会有这样的眼神——可怜的小阿曼，”巴斯顿的嘴巴一刻也停不下来，“快，看这里！” 阿曼回过头，差点一拳头砸过去——巴斯顿脸上贴满了长长短短的白纸，看着就像一个滑稽的白痴。 “巴斯顿……” “来嘛，来，小阿曼，笑一个，笑一个。” “巴斯顿，我不是孩子了……”阿曼埋怨，“你那套把戏已经过时了一千个世纪了。” “是吗？就是说，你已经被这套把戏逗笑了一千个世纪，啊，真是一段长长的、长长的时光啊……” “巴斯顿，安静一会好吗？” 似乎相信阿曼这次不会轻易发笑，巴斯顿只好把脸上的东西摘下来。 荒废已久的商铺，空气都沾染着一层霉味儿，反射着一点点从细缝中偷偷溜进来的白茫茫的阳光，让人想到了时间、胜败、沉浮、生死……渐渐地，光线暗了，暗了，突然又亮了，换成了清冷的月光，克莱尔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除了这光的投影、巴斯顿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没有什么能证明这是一个真实的、正在时间的轨道上快速行进的空间。 烧烤的香味鬼鬼祟祟地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巴斯顿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阿曼……” “你不用陪我，出去吧。” 恰巧，门“吱呀”一声拉开条缝，乔伊的脑袋探了进来，“巴斯顿·凯乐斯？” “有什么可以效劳吗？”巴斯顿立刻问。 “呃，是。” 这下，空旷的商铺只剩阿曼和克莱尔两人了，她真希望克莱尔只是装作沉睡过去，等所有人离开了就会醒来，拉着她的胳膊说些别人听不得的悄悄话。 “克莱尔，拜托，拜托你醒醒，两秒都行……”阿曼反复亲吻着克莱尔的手，眼泪扑簌簌地直往出掉，她也很累了，克莱尔能给她的安心谁都给不了——她注定一生狂躁的生命，只有在克莱尔的身边才能获得不可思议的平静——可是现在，她只能说她思念那种平静，她想得呼吸都痛，都快疯了！ 门又轻轻地推开了，什么东西放了进来，然后被渐渐伸长的冰柱推到她身边，突然，那冰柱就像受惊了般，一下子便消融成了水，门“哐当”一声紧闭。一片偌大的树叶包裹着几块外焦里嫩的rou块赫然出现在她身边，旁边摆着几颗颜色鲜艳的水果。 十二区附近是附近丛林里野兽的公共休息所，果树可以长在开裂的泊油路正中，可以从楼房里斜着探出头，甚至，可以冲破废旧车顶盎然屹立……阿曼还是没有一点胃口。 临近午夜的时候，一封鼓胀胀的信从通风口钻了进来，飞到阿曼身旁落下。她认得信封，终极斗场维克多曾把她的一滴血装了进去……阿曼想到了巴斯顿所说的实验。她打开信，一枚黑褐色的胸章掉了出来，外形像个小盾牌，上面刻着“剑魔法”三个烫金字，旁边还有一串小字母，是她的名字阿曼·拉芙莱斯。 还有一张质地很好的信纸。 亲爱的阿曼·拉芙莱斯学员： 恭喜你通过剑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按照你现有的能力等级你将被分入5——10岁年龄段的初级班，6月23日是我们的开学日，届时，请你携带必要的生活用品前往这个地址报到：诺尔曼自由大陆圣剑森林剑魔法学院。你将乘坐夜晚12时53分次幽灵动车，前往学院的车费一金魔币由学院出资。祝你旅途愉快！ 校长：假牙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曼“噌”地一声站起来，走出商铺，门口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旁边都有一封信，她捡起沉睡不醒的克里斯汀身旁的那封，打开来。 亲爱的克莉斯汀·洛克哈特和乔伊·洛克哈特学员： 恭喜你们通过剑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按照你们现有的能力等级将被分入5——10岁年龄段的初级班，6月23日是我们的开学日，届时，请你们携带必要的生活用品前往这个地址报到：诺尔曼自由大陆圣剑森林剑魔法学院。你们将乘坐夜晚12时53分次幽灵动车，前往学院的车费两个（每人一个）金魔币由学院出资。祝你们旅途愉快！ 校长：假牙 接着她又捡起几封，拆开来，亲爱的布伦特·奥尔科特学员，初级班；亲爱的弗兰克学员，初级班……这是什么鬼东西？ 还有一封正向商铺里飞去，阿曼急忙追进去逮住了，拆开信： 亲爱的克莱尔·拉芙莱斯学员： 恭喜你，在即使没有通过剑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的情况下即可入院（生资严重短缺）学习，按照你现有的能力等级你将被分入3——5岁年龄段的幼儿班，6月23日是我们的开学日，届时，请你携带必要的生活用品前往这个地址报到：诺尔曼自由大陆圣剑森林剑魔法学院。你将乘坐夜晚12时53分次幽灵动车，前往学院的车费一金魔币由学院出资。祝你旅途愉快！ 校长：假牙 如果说，阿曼此刻之前见到的最诡异的事是什么，绝对不会是吃什么变什么的食尸鬼，不是依靠圣剑力量漂浮移动的火龙岛，不是行为诡异的驱虫人和田千足，不是因为歧视就对她加收两个金魔币的魔法布偶，不是血液永久保存和繁殖再造，更不是突然变得老态龙钟的巴斯顿——而是现在被她捏在手里的这些信。 没有和她商量过的事，绝对不能替她做决定，这样的话难道只是摆设吗？ 阿曼捏着信向外冲去，她必须告诉维克多，即使他要给自己下场金子雨，也要问问她想不想要！ 不，不行，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曼重新回到克莱尔身边，那张漂亮恬静的脸似乎在告诉她不要生气。阿曼重重地叹声气，在克莱尔身边躺了下来，想着今后的路要怎么走。魔法，没错，那是底层魔族根本无法企及的技能，无论是剑魔法还是咒语魔法，只要懂得一些，她和克莱尔的生活就少了很多担惊受怕，可是，维克多曾公开告诉过她，他在建立自己庞大的势力，她自己是维克多要寻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也就是说，6月23日，只要她和克莱尔踏上午夜的那趟幽灵动车，那么，她们以后的生活再无平静可言。 不，不行！阿曼抚到了自己的伤疤，短短几天，她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伤痕遍布身体，身心俱疲，而且，她一直坚持，不能把克莱尔带入魔族野蛮的统治世界，她必须让克莱尔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 阿曼翻了个身，面朝着克莱尔，她可以看清楚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性格迥异的鬼畜分身——不懂危险和险恶的克莱尔，什么能力都不会使用的克莱尔……假如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假如突发什么意外，太多的假如，太多的未知……经历过巴赫蒙之后，阿曼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自信，她能不能永远确保克莱尔安全无恙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随之抛进一潭浑水。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巴赫蒙的斗胜者，维克多说过，无论艾比盖尔还是缇络·蒙法，都不会轻易地把舍利交到别人手里，除非……除非他有利用价值！换句话说，现在的她——阿曼·拉芙莱斯，是剑魔法与咒语魔法两个敌对势力争夺的对象，如果她不去剑魔法学院，她很快就会被抓到缇络·蒙法的队伍里，被迫对那个千方百计想要杀死自己的艾比盖尔·拉芙莱斯俯首称臣，这是她绝对不会去做的！ 可是，如果去剑魔法学院的话……问题又回到了起点！ 阿曼辗转反侧，天色已经泛起了微微白光，可她仍对缠在自己身上的乱麻毫无头绪。阿曼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天色阴霾，大雨滂沱，克莱尔坐在泥水里嚎啕大哭，一脸冷漠的艾比盖尔正把毕林姆快餐的招牌加工成十字架的墓碑，可是，墓碑和墓坑不属于莫林·兰妮尔，那个叫做母亲的陌生女人站在叫做父亲的艾比盖尔身旁，一捧又一捧地把泥水浇灌在蹲坐在坑里的她的身上。然而，终于有一缕阳光奋力钻出厚重的云，暖暖地照在她的额头上…… 阿曼睁眼，克莱尔的手指刚巧从她的额上滑下。 “好多汗，做噩梦了吗？” “不是噩梦。” “是什么呢？” “探险小说的美满结局。”阿曼回答。 对面的克莱尔侧着身子面朝着她，面庞泛着红光，看她的眼神甜蜜而安然，这是克莱尔每天早晨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珍贵，更让阿曼满足。 突然一下子，阿曼折身跳下沙发，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克莱尔！” 克莱尔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还想着奖励你在我身边多睡一会，可是不用我动手，你倒自己先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