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十二只困兽（上）

    “噹~~~~！”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敲碎了场上压抑的气氛，全场的热情被点燃。

    在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尖叫声中全场灯光突然熄灭，看客们很有默契地安静下来，这些与黑暗为伍的家伙们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他们喜欢那种在黑暗中窥探猎物的感觉。

    静默了几秒后，唰地从格斗场顶部射下三道强光，光线集中在格斗场最中心，照亮了一个手持金色麦克风的西装男，比金色麦克更闪亮的是他梳的一丝不苟的油头，虽然没有任何参照物，也能感觉出来西装男身材非常挺拔高大，他留着两撇小胡子，眉眼细长，嘴角挂着微笑，是让人无法生气的那种面相和表情。

    西装男缓缓拿起麦克风，以一种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晚上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兼主裁判--假面。今天是个适合拼个你死我活的日子，我们的12位斗士将为了胜利和荣誉而战，而在座的各位将为了财富而战！今天有11个斗士将在我脚下的这块格斗场上倒下，也将有1位伟大的斗士站着接受所有人的敬仰和赞美！下面就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今天将要出场的这12名斗士！”

    随着假面带有煽动性的嗓音，场下再次沸腾。

    假面高高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那只手没法不让人印象深刻，手指出奇得修长，让人感觉犹如一把尖刀被高高举起，在聚光灯地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芒，这只手犹如一支有魔法的指挥棒，甫一举起，台下张牙舞爪的观众们立刻收了声。

    即便是城府再深的高手如果能一个小动作就左右全场的情绪也难免会小小的骄傲，但假面并没有，仍然是一副无害的笑容，他继续用沙哑的声音宣布：“第一位出场的是傀儡师-乌节！”

    随着假面的话音，圆形竞技场1点钟方向应声落下一道追光。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大叔有点羞涩地微微向大家鞠了一躬，乌节脸上始终是一副羞涩地笑容，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似乎像是一位演员在儿童剧场里马上要上演一场经典的木偶剧，而不是即将要展开一场死斗。反而是乌节手上那诡异的傀儡更复合这竞技场的氛围，那傀儡套在他的右手，比一般的木偶大了好几个尺寸，但似乎重量很轻，因为乌节脸上丝毫看不出吃力的表情，傀儡看不清面目，好像一堆毛线团和脏布条的混合体，只有一对眼睛和一双惨白的手臂能让人勉强辨别出是个人形傀儡，而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无论从全场那个角度来看都感觉它在逼视着你，让人感觉发毛。

    假面继续介绍后面的选手，他朗声道：“第二位出场的是拳王--比利！”

    2点钟方向灯光点亮，一名如黑色山丘般的男人抱臂而立，腰上挂着3条象征冠军的金腰带，而此刻他的眼神也如一个真正王者般蔑视着全场，仿佛在无言宣告自己的主权，在以往的拳台上还没有人能正真正面接下他一拳。你如果亲眼看到他就会知道那不是谎言，比利每一块肌rou都像一座随时准备迸发的火山，此时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喘着粗气，仿佛已经等不了假面介绍后面的选手，现在就要为其他11个人送上他最得意的连环摆拳。

    假面不慌不忙地接着说：“第三位出场的是伊贺流上忍--山有花！”

    3点钟方向灯光亮起，一名忍者双手结印，似是已经入定，安静到如果闭上双眼，哪怕是一流的武术家恐怕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多年的苦修让她在16岁这个不可思议的年龄就达拿到了上忍的称号。但此刻她的气息竟出现了一丝紊乱，虽然刀山火海的阵仗都不会动摇这位上忍的意志，但是此刻她感受到的来自周围的眼神和气息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她在山林里修行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来自看台的四面八方，似乎要将她吞噬和撕裂，如果今天她能活着离开，她的恩师神风婆婆也许会告诉她这种情绪叫做“欲望”。

    欲望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有时能让强大者愚蠢，有时也能让愚蠢者强大。

    此时千百双目光都聚焦于山有花的身体上，她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将她修长的曲线勾勒得格外突出，虽然她已经用束胸尽力掩盖她的曲线，但此时却欲盖弥彰，正如同她虽然带着面罩，但露出的一双杏眼和一条乌黑的马尾辫就已经足够挑起任何男人的欲望。山有花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这些火热的目光比暴露在敌人的千军万马中还让她不自在，只见一道残影，她向脚下掷出一枚烟雾弹，烟雾散去后山有花竟然隐去了踪迹。

    一个上忍如果刻意要影藏自己那么一定是极难发现的，假面懂得这个道理，他笑笑，继续进行其他选手的介绍：“第四位出场的是梦境杀手--迷蝶！”

    4点钟方向灯光亮起。场上轻轻响起一片叹息声，想必看客们听到迷蝶这个名字时心中又在描绘着如山有花般美丽的轮廓，但出现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斯文青年。迷蝶一身纯白色装束，金色的头发用发箍束在脑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眼睛，翡翠色的眼眸如一潭让人晕眩的湖水，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有修养，这种人似乎应该呆在大学校园里，而不是这竞技场上。但内行的人都知道，往往看似不合理的东西都伴随着危险，不知迷蝶这次来格斗会又是带着何种目的。

    突然，刚才叹气的人群眼里的迷蝶果真变成了他们期望的模样，有人眼里他变成了妖艳的美女，有人眼里出现了风韵的少妇，有人眼里出现了金发的辣妹……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迷蝶还是那个文质彬彬个的青年，优雅地站在那里。人们纷纷渗出冷汗，如此强大的群体催眠能力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领略到，而且连后排席位上的人也受到了影响，那更是骇人听闻的强大了。

    这时扬声器中传出了那个沙哑的声音：“比赛正式开始前使用能力，涉嫌引导投注，迷蝶选手受警告一次，下次违规将直接逐出比赛，投注金额将由鲲市没收。”毫无疑问，是假面发出的警告，这条警告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被禁赛，更危险的是将面临无数投注人的追杀，也许没有一个选手愿意面临这样的情形。

    假面接着介绍，道：“第五位出场的是沙漠之狼--苏豪！”

    “沙漠之狼？什么鬼？”苏豪心里直犯嘀咕。唰！一道强光自头顶打下来，苏豪能感觉到光线的热量，虽然现在台下一片黑暗，但是他敏锐的眼神和第六感还是立刻定位到了坐在内场的阿布和小白。

    阿布正冲他挤眉弄眼，仿佛在问：“沙漠之狼这个名头够不够吊？”苏豪一个眼神飞过去阿布好像受到了1000点的暴击，做了个人仰马翻的动作，爬起来后笑嘻嘻地冲苏豪举起了拳头。不用说，如此浮夸恶俗的名字只能是阿布想到的。

    小白此刻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也向苏豪伸出拳，苏豪明白这是小白让他听到心里的声音。

    两个小伙伴此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苏豪打气，苏豪用力挥出右拳，与阿布和小白隔空呼应，三个小伙伴的力量再次引发了某种共鸣。

    突然苏豪感觉到周围有两股熟悉的气息，他顺着其中一个方向望去，看见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远处，此时双手合十微微向他颔首，是小喇嘛无常，另外一股气息只一瞬间便消失了，但那感觉让他非常熟悉，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此刻二楼VIP看台里有位老者站在屏蔽玻璃后默默点了点头，甚至难得的露出了点笑容。看过太多的文物珍玩后，乔凡尼还是觉得人类本身是最有趣的东西，人类的情绪，人类的欲望，人类的恐惧，这些在几百年前他就已经忘了的东西他是多么怀念啊。

    这个传奇拍卖的发起者，鲲市的所有人，富可敌国的吸血鬼收藏家在玻璃幕后饶有兴致地观看者比赛，暗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燕尾服剪裁和面料顶级，衬衣挺括，暗红色领结复古而华贵，他干枯的手指优雅的擎起一支水晶杯，露出了衬衫袖口的乔凡尼家徽袖扣--一支爬满葡萄藤的权杖，象征着艺术与权力。

    旁边仆从在乔凡尼举杯的瞬间几乎是零时差的将醒酒器中的红色液体缓缓倒入水晶杯，这红色的液体比葡萄酒粘稠，也没有琼浆应有的绵柔，闻起来有那丝丝的甜味和腥气，正是这迷人的液体造就了人类的身体，塑成了人类的灵魂，没错，是血液，是刚从活生生的人类体内抽出的血液，多少血族为了这迷人的液体而灰飞烟灭。

    如今乔凡尼已经有了取用不尽的血液和无尽的生命，而他的眼睛仍然锐利，一点也不像一个老者，因为他仍然有追求，是只属于他的秘密，但也许谜底很快就会揭开了。乔凡尼将杯中的血液含在嘴里，舌尖似品位美酒般细细打转，然后将其送入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