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本命太岁(下)
唐果并不知道自己送给仨皇孙的见面礼有一份落到了被封镇的下场,她正和皇帝讨论梁九功。 “你说他是就为了知道人有没有来世?为什么要问我啊?”唐果大半个身子趴在炕桌上,很有求知欲的看着皇帝。 皇帝坐在那儿笑而不语。 “喂!这么莫测高深很没义气的!把为妻我急出病来,你可就要闹心了!而且以后没人帮你洗澡按摩!”唐果拧眉毛瞪眼睛撅嘴。 皇帝忍不住大笑,双手伸到老婆腋下,一把从桌子那边把老婆捞过来,“大概他觉得果儿是仙女吧。” 坐在夫君怀里,唐果咧下嘴,“仙女?”双手捧着皇帝的脸开始蹂躏,“你确定?不是妖怪吧?对了,宫外起了什么不利于我的谣言啊?梁九功不肯说。” 皇帝拉下她的爪子,“那谣言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是跟果儿说了么,今年有大戏上演,这就开始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了……果儿别理那些。” “哦。”唐果点头。 不理就不理,咱不自寻烦恼。 “梁九功跟我说这些,他不怕你知道收拾他啊?你看明白他背后的真正主子了?” “看明白了。他打什么主意我也知道。无非是活够了想死,没那么便宜。”由着老婆拿自己的辫子拧来拧去,皇帝随口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唐果满眼问号。 可惜人家不想给她解惑,忙活上了。 “喂!正说宫廷阴私呢!别乱摸!” “呵呵……还宫廷阴私……”皇帝失笑,手下一点儿不停,“夫人哪,你我二人只穿着单衣坐在这热炕上,为夫若是还能坐怀不乱,你不难过啊?” …… 说的也对。 那不是说明我已经失去吸引力?!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又被转移话题了! 唐果张嘴要说话,被人家先一步堵了。 “唔唔……” 半天才有个说话的空儿,没等她抗议,皇帝低笑道:“为夫连日来忙于政务,对夫人实有冷落之处。当此良宵,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做什么?没的辜负了这大好月色。” 月色?唐果透过帐子往外瞄瞄。 十四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清辉洒地。 皎洁的月色、摇曳的烛火、明黄的幔帐,满室的浪漫与梦幻。 “嘻嘻……”唐果脸红通通的,搂住夫君大人脖子娇笑,“说的是。” 皇帝心一荡,小没良心的这会儿当真是风情万千啊! 荷尔蒙水平正飞速上涨,却听唐果坏坏的道:“那咱俩出去散步晒月光吧。” …… “没良心的小妖精!” 皇帝二话不说,加快河蟹进度。唐果的晒月光提议于是没能实施。 她一觉醒来已是艳阳高照,穿衣洗漱吃饭,新的一天开始了。 虽然谣言和梁九功事件内幕都没问出来,不过对于唐果来说,那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每日很多幸福快乐的事要做,何必去穷究那些? 况且药王山那边各种物资已准备就绪,唐果要就救助地震灾区的具体事宜再和苏全商量一下,天天日程排的很满。 明、清两朝是民间慈善最发达的阶段。全国各处几乎都有士绅官商牵头捐款,设功德箱,建义仓、育婴堂、保婴局等等,用于赈济灾民、收养弃婴、抚育孤儿、资助寡妇、打捞浮尸、帮助贫民完成丧葬大事。大灾之后更有很多善人义士捐赠银钱米粮衣被,以解民困。 唐果这想法因此不算啥出奇事儿,她这回把这几年从药王山得来的收入基本都捐了,药王山众人也都积极响应。不要说苏全和皇帝派过去的掌柜们,便是田二娃、王狗儿等人也都是出了钱的。宋婆婆和晴雯这样针线好的,赶着做出不少衣裤鞋子来,也出了力。 唐果忙了两日,正月十六,药王山的车队整装上路,才闲下来。 弘晴的莫名恐惧,梁九功的半吐半露,她早忘到脑后了。 十七这天因在乾清宫瞧见弘晳、弘昱和弘晖,才想起弘晴那件事来。 问他们弘晴怎么不见,弘晳回说弘晴病了,没来上学。 皇帝今儿略有空闲,找孙子们来问问学业。唐果便不打扰他们,回了弘德殿。 坐下越想越奇怪,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这几天皇帝每天都派太医来给自己诊脉,人家明明很健康么!太医也这么说。问皇帝,说是她这几日饮食略减,他不放心。 唐果摸不着头脑。命人打点出与前几日一样的见面礼送给弘昱,又传了孙九过来。 “孙九,那天是谁跟着弘晴和开心、欢喜的?” “回主子的话,是吴保领着两个小太监。” 吴保?唐果知道这个人,是孙九的徒弟,挺机灵的。 “叫吴保来我有话问他。” 不多时吴保便到了,行礼问安毕,唐果道:“吴保,十四那天弘晴带开心欢喜出去玩,中间出了什么事么?” “回主子的话,那天小阿哥兴致好,跟着开心、欢喜来回跑了几趟,跑到堆绣山跟前儿,小阿哥差点儿摔着,好在奴才们跟得紧,扶住了。不过小阿哥踉跄那一下子手上沾了点儿尘土。正赶上诚郡王福晋的贴身嬷嬷孙氏从园子那边过来,见着了。之后孙氏便请小阿哥到附近的一处暖阁洗手。小阿哥洗手出来,主子派的人也就到了。” 听起来没出什么奇怪的事…… 似乎只有洗手那工夫儿有可能出问题。 又是宫斗?还是孙氏那些人说了什么? 唐果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跷,让孙九和吴保退下了,自己也懒得再想。 反正自己没做啥亏心事,别人爱怎样怎样,到时候再说。还是想些有用的事吧! 这次大灾,让唐果对银子重新重视起来了。 近年来她自己基本使不着银子。衣服、食品和耐用消费品有宫里份例在,无须自己掏腰包。脂粉、首饰她一概不爱,又没啥特殊嗜好,花钱的地方很少。 按规定她每年有800两银子的俸禄,又有药王山的红利,平均年纯收入差不多有六万两。再加上皇帝那份收入,端的是个大数目了。更何况还有皇帝小金库在手。哪里需要她为银钱花心思了? 但这次地震给了唐果一个触动。 自己虽不缺钱,可钱这东西,在用得着的时候,确实是越多越好! 金山也有搬空的时候,怎么想法子多赚点钱才好! 唐果的心思因此转到生财之道上去了。 她却不知,诚郡王府里,胤祉和董鄂氏正在进行一场有关于她的绝密大吵。 “蠢妇!” 胤祉饱读诗书,一直和福晋相敬如宾。俩人成婚八年,已生了三个孩子,如今董鄂氏又有了身孕,算得上是皇家里的美满夫妻了。胤祉何曾说过这种重话?董鄂氏震惊过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惜这当口眼泪不好使。 “别哭了!这事儿弄不好,有你哭的时候!”胤祉烦躁的皱眉。 这败家娘们干的什么事,啊? 胤祉这些年一直觉着自己这嫡福晋挺靠谱儿,家里外头都来得。谁知在这敏感时期给他捅出了大娄子! 胤祉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十四那天弘晴真是被唐佳氏的豹子吓着才在汗阿玛跟前畏缩吗?想来是你骗爷了?吓着他的是豹子还是人?你可真有本事!不但骗了爷,连额娘也一起骗了!” “爷!”董鄂氏腿一软,吃力的跪在地上。见胤祉没有丝毫怜惜之色,她心中一凉。不敢再做托辞,抹一把眼泪,将事情一长一短的说了。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河北保定一带出了怪事。不少小孩子白天还在街上打闹玩耍,晚上就高烧说胡话。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有按惊风治的,有按伤寒治的,已死了好几十个孩子。据说死前都头痛欲裂,浑身像被鬼掐的一样。侥幸活下来的,痴哑呆傻,失了魂一般。 大夫治不好这毛病,患儿家属自然寄希望于神佛保佑。一些个神棍骗子纷纷登场,说是出了厉鬼,专门吃小孩儿魂魄来修炼。 孙氏是董鄂氏从家里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丈夫王才前几日去新安县给主子办事儿,听到了这个传闻。细一打听,说有几个青年人也没能逃脱。 他不敢在当地多待,办完事儿就往回赶。 道儿上赶得急,马失前蹄,车翻了,他被甩出车外,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经是深夜,却是身在一座破庙里。 他觉着身上沉沉的动不了,眼睛睁不开,想要说话又发不出声音,只得躺着不动。听力倒是没妨碍,他身前坐着俩人,守着火堆正说这话。 “这事儿你从哪听来的?要掉脑袋的!”一人说道。 “唉!我也希望没听过不是?谁让我显勤勤呢!那会儿去给主子换茶!偏就听了那么几耳朵!” “你说……那位唐佳夫人真能是鬼怪变的?” “咱哪儿说得清?可历阳子道长算的,按照她那个生辰八字,她早在十三岁上就已死了的。历阳子道长你知道吧,他老人家的话可曾说错过?” “耶~~真吓人!那也不能说这些小孩儿就是……我虽不在主子们跟前儿,也听说过,这位唐佳夫人如今最是得皇上宠,哪能到这穷乡僻壤来?” “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宫里造办处的秦六儿过年回乡,在新林镇上看见一群小孩儿,拿着弹弓打鸟。他们那弹弓可不是咱们常见的那个,是腊月里造办处新作出来的样式。秦六好奇,多瞧了几眼,有一个小孩儿拿的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那声音愈加低了下去,“那是专门给唐佳夫人用的。秦六家就在新林镇,没过几天,那群孩子里好几个就都没了。秦六和他哥前儿也死了。死相都差不多!” “哎哟!这可……” 那俩人沉默半天,一人打哈哈道:“大晚上的,多喝了点儿,说了啥都忘了。趁着天没亮,睡一会儿吧。瞧瞧那人醒了没?” 王才更加不敢动。那两人只当他尚在昏迷,看过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王才身上松快多了,等他们来叫,才假装醒了。 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各自分道扬镳。这事儿他情知不能传扬出去,但到底憋不住,跟自己老婆说了。 孙氏对董鄂氏忠心耿耿,且荣华富贵全指着她了,哪能不上心?找个空儿偷偷和她讲了。 董鄂氏也是严令她不准再提,可心里终究有了防备,给弘晴又配置了更高级的避邪佛珠挂在脖子上。 弘晴上学去,本不是孙氏能跟着的。正赶上董鄂氏怀孕八个多月了,轻易出不得门,十四这天,荣妃传个媳妇身边的人进宫问话,董鄂氏便使了孙氏去。 从荣妃那儿出来,孙氏正碰上弘晴,一听弘晴跟唐果接触过,吓得她魂飞魄散。忙忙的领着弘晴进了个暖阁,把旁人打发出去,给他洗手、洗脸,又念经祷告。 弘晴不耐烦,要出去和开心、欢喜玩。孙氏百般哄他,弘晴只是不听。孙氏吓唬他说开心、欢喜会吃人。弘晴不信,说那是唐佳皇玛嬷养的,才没有吃人的事儿,转身便走。孙氏情急,拉住他小声说了句“是真的会吃人哪!小祖宗!专吃小孩子!” 孙氏是从小看着弘晴长大的亲近人,她当时表情过于严重,绝非作伪恫吓,皇家的孩子,尽管年幼,但这一点儿真假还是能分得清的。 弘晴被吓住了。小孩子的脑补想象有时候比大人厉害得多。这才在唐果面前畏惧抗拒。至于见皇帝,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大人见皇帝尚且战战兢兢,更遑论一个心里有“鬼”的小孩子了。 “爷!妾也是为了弘晴和弘晟啊!妾与爷生了三个孩子,小格格早早的夭折,妾真是怕了呀!谁知道还是被……” “住口!被什么?什么‘被’?弘晟生下来体弱,一直没机会种痘,这会儿见喜有什么稀奇的?弘晴要不是你们吓唬他,能发烧说胡话?都是你们这些蠢妇!那明明是有人故意安排,让王才那小子传这谣言!那两人说的话多少破绽在里边儿?你听见了,便该先跟我说!哼!皇家的夫妻,果然再好也是同床异梦,各有各的盘算!你无非是怕我知道你大正月里着急忙慌打发王才去办的事!现在倒好,诚郡王府让人家当枪使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 董鄂氏瘫坐在地,“爷!妾知道错了!可……你救救弘晴吧!王才今儿早上死了!听说身上像被鬼掐过一样!之前高烧、头疼来着。弘晴……” 诚郡王府这一天闹了个人仰马翻。 唐果毫无所知。 太医来诊了脉,依旧是健康无事。 想了几个创业的点子都觉得不合适,费了一天脑筋太饿了,晚上因此多吃了一碗饭。被皇帝取笑几句,俩人又闹成一团。 次日早晨,皇帝一如既往的早起。见唐果睡得沉,笑着轻轻拧一把她的脸,自去洗漱吃饭。 临上朝,习惯性的来看看唐果有没有踢被,却见唐果面色潮红,眉头紧皱。 皇帝一惊。 连忙探向唐果额头,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