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雨露雷霆
微微摇头，唐果理了下思绪，把传言放在一边，笑道：“就我个人来说，被射伤只是个意外罢了。有事，也是我和乌云琪琪格公主之间的私人事件。和科尔沁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回来想了想，我的老虎跑到小围场外面去，本身也有错。乌云琪琪格公主在禁猎区附近打猎虽然不对，但要说她当时是想要我的命，我是不信的。我受伤的事，两两相抵，就算了。至于她后来的无礼，自有处置的办法，跟其他人无关的。” 博尔济吉特氏松口气，她来此只是想要探探唐果的态度，想不到这么顺利，结果这么让人满意。乌云琪琪格一错再错，科尔沁原也没想保她。唐果不追究她射伤人家这一条，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至于她不道歉反而以下犯上，该怎么样怎么样吧。不牵连科尔沁就好。 当下不再说这事，跟唐果聊了几句，奉上礼物，食物当面试过毒，再三请唐果收下。 唐果看到她的礼物，想起紫禁城流传的一句话来：宫里的女人，没几个不是人精！ 笑着谢过，收了。 博尔济吉特氏告辞离开。 她刚走，小德子便来通传，皇帝快到了。 皇帝在外面打猎，下午两、三点钟才回到营地。 传言将小事化大。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没到营地就收到了消息。不知唐果到底如何，他心里着急，快马简从赶回来。 刚到营地就有梁九功禀报，唐佳淑仪派了侍卫和太医一起等着向陛下说明情况。 皇帝听到这个，稍微安心，知道无大事，传了太医和侍卫前来。 太医向他详细说了下唐果的伤势和用药情况。皇帝彻底放下心。 瓜尔佳.景襄派的侍卫将当时的真实情况、唐果事后采取的措施事无巨细的汇报一遍。皇帝听过，做了些安排，便过来看唐果。 因唐果帐中还有黛玉、湘云在，先命人前头通知了一声。 听说皇帝快到了，黛玉、湘云便出去找霜儿和十三皇女玩。 唐果也就由她们去。 到了承德，唐果和皇帝一共见了两次面，都是唐果去皇帝那里，之后两人出去散步聊天。今儿属于特殊情况。 皇帝说了不用出迎，唐果也不客气，只坐在前帐等着。听到通报，方要站起来，皇帝已快步进了帐，笑道：“果儿坐着吧。手还疼不疼？”说话间，来到近前，在她身边落了座。轻轻托过她左手仔细查看。 “没事。就是皮外伤，上了药就不疼了。放心，包得很好。你急急忙忙的跑来做什么？一天下来不累呀？喝了水没有？”帐篷里就他们俩人，唐果伸右手拿过旁边倒好的茶，递到皇帝手里。 皇帝接了，道：“哪有什么累的？我好着呢。亲眼看到果儿没事，我才安心。果儿，真不疼了？” “真的。就当时疼了一会儿。别担心。陛下，你也听到传言了？” “嗯。刚才博尔济吉特氏来过了？”皇帝问道，端起茶来喝了。 “嗯。”唐果把自己和博尔济吉特氏说的话和皇帝学说了一遍。 皇帝微微一笑：“果儿可真好说话。” “我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夸我。”唐果道。 “果儿啊，你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事，有些人更会以为你失势了。” “失势？谁这样想？不过那都不关我事。我就是不想小事化大，免得惹出大麻烦，还得让你伤脑筋。再说，被乌云公主的箭射伤这件事，确实有我自己的责任。人家最多是不应该在禁猎区附近狩猎。至于后来乌云公主无礼取闹，按照规矩办就是了，我没打算原谅她。我觉得她当时有点儿不正常……”唐果皱眉。 “你呀！”皇帝失笑，拉她靠在自己怀里，道：“你能惹出什么麻烦？纵是惹出麻烦又怎样？无论多大的麻烦，我自会帮你收拾，没什么伤脑筋的。哪用得着果儿这样步步后退的？” “我知道啊。现在我不想惹麻烦，等我想惹的时候，你再帮我收拾呗。这事还是能过就过去的好。谁的责任谁负，我可不想牵扯太广，害无辜的人被连累。倒是后来的传言，估计是个麻烦。如果这件事了了，传言大概会不攻自破吧？至于以后怎么样，就是他们各部落之间的事了，跟我无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觉得自己退让多少，只是没闹大而已。”唐果往后靠靠，笑道。 “果儿的意思是私下解决此事？”皇帝亲亲她的侧脸，问道。 “这本来就是一件私事。只是现在被人为扩大了。我可不愿意被人当枪使。还有，你不是要去科尔沁和硕达尔汉巴图鲁亲王墓奠酒吗？本来好好的一件联络感情的事，别让这个意外扰了。这只是我的想法，那些弯弯绕的东西我也不大懂，既然你回来了，你觉得咋处理好就咋处理呗。我对博尔济吉特庶妃表示的，也只是说不相信外面的谣言，不认为科尔沁与此事有关。我可没说不追究那位乌云琪琪格公主。” “嗯。我知道了。”皇帝笑笑，不再说这事。 在承德的一干人等，蒙古各部、宫廷上下，抻着脖子等待科尔沁公主射伤皇家淑仪女官的后续。 我们费劲巴力的把动静弄得这么大，你们倒是给个反应啊！ 可惜，皇帝和科尔沁平静得很。 皇帝日程照常，看不出怪罪科尔沁的意思。 科尔沁在皇帝新建围场等事情上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献出大片土地。其他部落热闹没看着之前，先忍痛出血，跟着交了不少入场费。皇帝的新围场比预想的大N多。 好事的人多方打听，了解到些内情。 那惹祸的公主听说是在草原上撞客着了，神智昏乱才乱说、乱放箭、乱跑的。萨满正帮着她驱邪呢。皇帝的女官宽宏大量，怜惜她撞邪在先，不追究她的罪过，向皇帝求了情，皇帝准了。这事好像要就此拉倒了。 各方的眼珠子瞪得要飞出去了。这么便宜？不可能！肯定还有内幕！ 于是草原狗仔队活动得更加起劲儿。 唐果的伤好得很快。 她养伤期间，皇帝无论多忙，每天都会抽空去看望，陪着说说话、散散步。新来的各色玩意哗啦啦的往她那儿拿，生怕她无聊，没有消遣。 等着看笑话的女人们笑话没瞧上，填了很多堵。 每日里各位娘娘、小主营帐里报废的帕子和瓷器、用具啥的日益增多又陡然减少。 何故？ 因为皇帝下令开展“反浪费运动”。 糟蹋了东西，自然得找新的来用。女人们派人去找内务府给补充，答曰：陛下有旨，出行在外，一切从简……罗里吧嗦说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不能补充。请各位主子自己解决。俺们如果给您补了，职位和脑袋都有危险。 几日下来，幸灾乐祸的情绪一扫而光，妒忌、窝火、憋气、闹心以及用具不足带来的不方便成为一些女人的生活主流。 由奢入俭难，想买都没地方，这缺东少西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当然，聪明人看了她们演的这场戏，对某些问题理解得更加透彻，从而愈加低调。 谦敏郡主突然被宜妃找去唠了半天嗑儿。宜妃说起，谦敏郡主已守了三年的夫孝，也该想想以后的日子咋过。咱们满人原本不兴寡妇守节那一套，况且谦敏郡主你和婆家关系不好，孩子根本摸不着边儿。将来老了膝下寂寞，难免凄凉。年纪轻轻的，趁早再走一步是正经。 谦敏郡主对先头儿的额驸西林觉罗.霖和又爱又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和乔嬷嬷说起，乔嬷嬷先是一喜，后来大惊，脸都吓白了。 “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谦敏郡主问道。 “唉！郡主啊！希望是老奴想错了。您这些日子，万不可再做触怒皇上的事了。”乔嬷嬷道。 “我哪有做……”谦敏郡主突然像被掐住脖子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素来圣明烛照的。底下的事，除非他不想知道，不然想要瞒过他，太难了。郡主啊，您可别再任性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是，雨露和雷霆有时候谁能分清呢？老奴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这样的事儿看得太多了。郡主，您心里憋屈，老奴明白。您想要消遣那蒙古公主，老奴也没拦着，就是想着您能撒撒火也好。只是得有个度，那姓唐的女人，不是您能碰的，您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再有，别人挑拨着，就是想借您的手，对付那姓唐的，咱们犯不上……” “行了行了！”谦敏郡主打断乔嬷嬷，自己沉默了一会儿，道：“嬷嬷，您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股火，不是冲您。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您的话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夜深了，您休息去吧，我好好想想。” 乔嬷嬷叹息着走了。 谦敏郡主惊疑一晚上之后，终于去了疑，变成惊惧。 皇帝给乌云琪琪格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