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演台
陶弘景听到张起源说他认识一个姓陶的老头，顿时大吃一惊，放眼整个中洲，姓陶的只有东海陶家，而东海陶家的人自二十年前五斗米事件之后便人丁凋零，剩余的族人也全都隐姓埋名，不知所踪，整个中洲敢直言自己姓陶的别人恐怕不知，但陶弘景却知道那只可能是一个人：陶潜。 陶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陶潜一直未曾传出死讯，当年陶潜一人孤身引开韩家杀手，从此不知所踪，年幼的陶弘景辗转来到黄州苏家，后被黄州苏家的秦少游发现，照顾了一段时间。 陶弘景天资聪慧，后来机缘遇到第十八任悬壶者孙思邈，被推荐进入医家。秦少游送陶弘景进入医家之后在东海闭关修炼，终于练成毕生绝技碧海潮生曲。 陶弘景对自己的父亲存在着矛盾的感情，既恨他不负责任，又忍不住思念他，更无时无刻不在受他的影响。所以陶弘景听到张起源的话，便显得格外紧张。 张起源知道陶潜大抵已经死了，以他当时的伤势，除非真有大罗神仙降世，不然铁定是无法活下去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陶弘景说，迟疑了半天才支吾道：“江陵城有间陶然居，店主人是一个姓陶的老者。” “你跟他很熟？”也不知道陶弘景是怎么看出来的，直截了当地*问起来。 张起源无奈道：“的确，他救过我的命。” “你也救过他的命吧。”陶弘景又直白说道。 张起源摊了摊手道：“我不说了，你自己猜去吧。” 陶弘景哼了一声道：“咱们去江陵。” “随便。”张起源道，“反正我要经过江陵，真希望现在的江陵能变个样子。” “切，现在的江陵早就变了样子。”陶弘景嗤之以鼻道。 “什么意思？”张起源一愣，自己闭关前江陵城可是一个死城的。 陶弘景尽管眼睛尚未恢复，可还是凭借着自己的精神力倔强地往前走去，走了一阵才道：“江陵城现在已经被墨家接管，在原址上新建斗天场所天演台。” “天演台？”张起源又是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陶弘景又哼了一声，道：“不知道，中洲皇朝千年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这个玩意，似乎是斗天的新玩法。” 两人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心没肺的话，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张起源自然明白陶弘景去江陵城除了探听陶弘景的消息似乎还有别的打算。而陶弘景也早就明白，张起源口中所说的陶潜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江陵城发生了太多的事。 两人很有默契地全部来到灵市，张起源自然要去接上孟襄灵他们，而陶弘景却要到灵市买一辆车驾，他伤势未愈，根本不能长途跋涉。 两人在灵市中短暂分开，张起源回到百草屋接了孟襄灵他们，店掌柜果然上心，还专门找了些不明就里的丫鬟婆子们伺候着，张起源临走的时候又给了掌柜十张通用纸币，一来答谢他照顾孟襄灵，二来他拿走了古阑大丹师搜刮的所有药材，其中也必然有这店掌柜的，权当是赔偿他了。 陶弘景很快拉了两辆车驾回来，拉车的是比较常见的矮脚翎马，这种马比一般将士用的战马更有耐力，也算是灵兽的一种，同时其速度也不算太慢。 陶弘景感觉到张起源领了一大群姑娘，顿时便明白怎么回事，难怪张起源会突然跑去怒火宗闹事，原来根源在这呢。 陶弘景怒了努嘴，没好气地说道：“还不上车？” “吆，黑小子，你不错啊，马车都能弄到。”张起源不由赞叹，他在灵市逛了多次，的确没见过又卖灵车灵马的地方。 “切，悬壶者的名头比天选好使多了。”陶弘景冷冷回了一句。 周围的姑娘一听陶弘景居然是悬壶者，纷纷围到跟前问长问短，陶弘景虽然外表清冷孤傲，但其实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哪见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自顾不暇，闹了个大红脸。 孟襄灵并没有上前去闹，她对着张起源说道：“起源哥哥，襄灵觉得你就是最棒的。” “襄灵真乖。”张起源摸了摸她的头，孟襄灵嘟着嘴说道，“起源哥哥真是的，襄灵是大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襄灵是大姑娘了。”张起源尴尬地笑了笑。 陶弘景终于受不了这些莺莺燕燕，站在车辕上大喊道：“张起源，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老子一个人走了。” “吆，你是我老子啊，那你带着姑娘们走吧，反正车够大。”张起源说完便拉着孟襄灵上了后面一辆车，缰绳一挥已经踢踏踢踏地往前走去。 陶弘景气得直跳脚，最终也没有狠心把哪个姑娘给扔下，这车驾的确够大，挤了十来个姑娘也不成问题，只不过驾车的人实在不敢恭维，说白了就是个睁眼瞎，驾着马车忽左忽右，着实把姑娘们要惨了。 但在姑娘们眼中，悬壶者无论做什么都是帅的。 马车路过赵兴陵的时候，孟襄灵便要下车，张起源问道：“这里现在不安全，襄灵为何不跟我去逍遥府？” 孟襄灵脸上一红道：“襄灵答应了白大哥，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呢？” “白大哥？”张起源一愣道，“你是说白泽？” “不是。”孟襄灵声如蚊吟。 “不是？”张起源再一想，顿时想起一个人，“是白乐天？” 孟襄灵跺了跺脚道：“起源哥哥。”然后便还羞地跳下车跑开了。 张起源的惊呼引起了陶弘景的注意，他停下车子问道：“白乐天怎么了？” “没怎么。”张起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姑娘尽管受了很多苦，可还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全部在赵兴陵下了车，张起源又追上孟襄灵塞给她十张通用纸币，这笔钱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临走之时，张起源答应孟襄灵碰到白乐天的时候会替她转告来自赵兴陵孟襄灵的问候，同时，会督促他来赵兴陵看望她。 孟襄灵狠狠地点了点头，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张起源最看不惯这个，一把提过陶弘景放在自己的车上，高高扬起马鞭打在翎马的身体上，翎马嘶鸣一声便向前疾奔，张起源的声音在风中回荡：“襄灵，这辆马车留给你，你一定要照顾自己。” 孟襄灵脸上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嘴角却扯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张起源心情有些惆怅，只觉得这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哪怕修行界再怎么争斗，凡人们都有理由过上属于他们的真实的和平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丹田顿时发生了变化，原本显现出的天地之轮廓更加鲜明，又隐隐有几分明悟。 两人一路无话，半夜时分便赶到江陵城外，如今的江陵城的确与原来的大不一样，百米高的城墙封住了路人的视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只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尖塔状建筑物进入外人的视野，却不知干什么用。 “那就是天演台。”陶弘景淡淡说道，“最终斗天之地。” “是吗？”张起源冷冷地盯着那高塔，心里却涌出一股刺骨的寒意，难道江陵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建造天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