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迷神散
张起源第一次见到宋之问的时候便觉得与仙宗十友其他诸人有些不太一样，尖尖的脑袋，高高的颧骨，深深的眼眶，八字须，山羊胡，一身灵罗织成的皂色蟒服，富贵中带着点张扬，含蓄中带着点阴险，远没有李白的胸襟，王维的气度，杜子美的傲骨，卢藏用的仙姿，就连目中无人的王子安也比他更有一些真实，于是暗自放出神识，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王朝云是此行的主角，她与宋之问几番客套之后便开始表演，宋之问笑盈盈地坐在主位观看，张起源与安雨意混在侍女的队伍中，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表演结束，按计划他们在王朝云离府的时候会借机留在宋府。 王朝云表演的是一种西戎舞蹈，虽然带着点佛宗的色彩，但更多的却是挑逗和魅惑。宋之问一边欣赏一边说笑，自有下人给他斟酒添菜。 一曲过后，宋之问笑着说道：“好好好，云姑娘不愧是全相州城最善舞蹈的女子，老夫看罢，终生难忘啊，来人，赏。” 有下人端出几样珍珠玛瑙之类的宝物来到王朝云面前，宋之问说：“这些宝物都是求阴阳家的高人祝祭过的，云姑娘如若喜欢，大可全部拿去。” “那就谢过宋大人了。”王朝云道了个万福，媚眼如丝地收了几件灵品。正当张起源以为此间事了的时候蓦地听王朝云说道：“大人，奴家带来的这些个婢子也甚是幸苦，大人难道不表示一下？” 张起源一愣，心中顿觉有些奇怪，他与安雨意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戒备，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已经出了问题了。张起源想至此处便把神识收回至大厅中，暗自凝神戒备。 “是是是，云姑娘说得对。”宋之问捋了捋山羊胡子，笑道：“赏，通通有赏，每人赏灵绸一尺，灵酒一杯，糕点一盒。” 张起源与安雨意再次对望，不明白这些赏赐里面是否存有玄虚，待看王朝云与宋之问的神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适，但是张起源的直觉告诉他已经出问题了。 张起源的神识锁在依次拿着灵绸、灵酒和糕点上来相赠的三位丫鬟身上，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其他几名侍女均高兴地接过了所有东西，似乎并未有什么异象。张起源当先接过灵绸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妥，于是示意安雨意也拿了灵绸，至于灵酒和糕点，肯定是不能当场喝掉吃掉的，但是如果不拿过来也显得有些奇怪，他想不明白此中玄虚，为了防止安雨意出事，索性把两杯酒和两份糕点通通拿了过来。 他的举动并没有瞒过堂上的宋之问，他立时便说道：“哦？最后这位姑娘莫非嫌弃礼品粗陋？” 宋之问这话是问安雨意的，安雨意自然明白张起源的用意，只是她觉得怎么也轮不到张起源来做小白鼠，谁要他乱逞强的。不过此时此刻，也不能露了底，于是提着声音说道：“奴婢谢过宋大人赏赐，只是奴婢今天烫了手，这才让阿元帮奴婢带着。” 宋之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和张起源一眼，回头又问王朝云道：“可有此事？” 王朝云咯咯媚笑着说道：“有没有宋大人自己一看不就知道了。” 张起源越发觉得事有蹊跷，蓦地他的神识感觉到最先拿了灵绸、灵酒和糕点的侍女突然面色发红，呼吸急促，两眼呆滞，如同服了迷幻药一般。他立时仔细去瞧其余几位侍女，果见其均有类似反应。 宋之问并没有走下堂来观看，只是笑呵呵地望着她们，王朝云也是远远地站在堂前，脸上挂着怜悯而蔑视的笑容。 “咚！” 最先接受礼物的侍女一头栽倒在地，灵酒糕点洒了一点，没有发出一声叫喊，连呼吸也几乎消失，不知道是死是活。紧接着又有三人同样摔倒，生死不知。 “不好，有毒。”张起源大惊，随手把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甩开，拉起安雨意的手便向门外退去，他心底对宋之问的恨几乎赶上之前的金光宗主，因为这个混蛋打破了他对仙宗十友友朋典范的完美幻想。 “中了我的迷神散，还想跑？”宋之问坐在堂前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眼中着实闪着凶狠的光泽。 “迷神散？”安雨意心中大惊，急忙掩住自己的口鼻，可是蓦地感觉头脑发晕，便知自己已然中毒。 张起源听她之意像是知道这迷神散，一边拉着她往外扯一边问道：“这……？” 安雨意还保持些意识，不等张起源问完便说道：“相传用彼岸花的花露制成的玄级四品丹药，无色无味，封印修行之人的精神力，使其陷入沉睡状态，非解药不可解。” 两人已退至厅外，已有无数兵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宋之问同王朝云走出大厅，脸上的云淡风轻的神情已经消失，反倒紧张地望着张起源两人。 张起源感觉到神识越来越滞涩，他顾不上宋之问与王朝云是因何勾结在一起，如今知道迷神散的厉害，可不能落在宋之问手上，他谨守着灵台的清明，肩胛处的补天册也发出淡淡的暖流，减缓迷神散的侵蚀。 安雨意已然迷迷糊糊了，看来她的精神力还是要差一些。张起源回头看了一眼宋之问，眼中的厌恶如同实质一般。那宋之问虽然是仙宗十友之人，但是为人好钻营，怠于修炼，虽然年事已高，也只是个融合中期的修士。且随着道心的变化，他已经毕生不会再突破了，如今被张起源狠狠看了一眼，竟觉得自己本就脆弱的道基似乎要破碎一般，当下往王朝云背后躲了躲，喃喃说道：“这小子就是天选吗？好强的精神力，中了迷神散还能坚持这么久。” “哼，真没用，要是这样还能让他跑了我看你怎么给主上交代。”王朝云一改之前的婉约模样，冷冰冰地说道。 宋之问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哆嗦，随即大声喊道：“所有人都给我上抓到这两个刺客者赏通用纸币十张。” “哼，才十张。”张起源看到来路上涌来更多的兵士，当下御起五龙轮往宋之问飞来，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已经非常滞涩了，可是心中就是忍不住要给宋之问一个教训。在经过宋之问身边的时候蓦地唤出补天册，并将其化为一根棒槌，狠狠向宋之问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