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一章 坦白从宽
“你在干什么”俞清瑶拼命挣扎着,当发现自己跟破庙的供桌绑在一起,她简直要气晕了早知此景暄不靠谱,但没想到离奇到这种程度捆她干嘛,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呃,能缚鸡,忘了她早不是娇娇弱弱的侯府千金了,不过想要谋害她,大约不需要那么麻烦吧 趁她睡眠人事不知的时候,一刀下去抹脖子,一了百了她连疼痛都不会,何用捆绑那么费事俞清瑶咬牙切齿的大骂,末了威逼,“快放开我,不然等我松开一定要你好看” 景暄吓得“两股发抖”,颤颤巍巍的说,“不,不能放。//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还假装害怕你不装不来虚的,就难过是不是俞清瑶气得放弃挣扎了,靠在供桌上圆睁眼睛,似乎要把“景暄”的心肝脾肺看得清清楚楚,目光之锐利,恨不能洞穿——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景暄不是在演戏,他的的确确是在害怕。明明知道绑着俞清瑶,一定会让她勃然大怒,可没有其他办法啊 但凡有其他选择,他当然希望和和气气的,在友好温馨的氛围中,把真相坦然相告。可俞清瑶的性格……宁折勿弯,容不得半点隐瞒欺骗。自己一旦说出,结果只能是俞清瑶拂袖而去,什么理由都拒绝接受,并且无论他做什么,也无法挽回 一想到那种结局,他花费了足足两年光阴,藏身市井中做个无权无势的小秀才,尝尽了酸甜苦辣。依旧孑然一人,失望落寞的离开……心都要缩成一团了为此,他不得不来一招狠的把俞清瑶捆起来非让她答应不追究,不生气了。才放开 不得不说俞清瑶有些刚烈的性子是有好处的,比如她答应的事情,多么艰难都会做到。不许旁人骗她。她也从不谎言骗人。捆绑她,她再生气、再愤怒,可只要说过不追究,那他就可以彻底放下心,不用担心俞清瑶某一天会因为这事含怨于心,偷偷的离开。 “瑶儿,你听我说。我……我有件事要跟你交代清楚。先说好啊。不是要故意瞒着你,而是这事吧,不大好说。说了你肯定会生气,但不说,我又怕拖了太久。以后你会埋怨我” 俞清瑶眼皮跳了跳,努力平息着愤怒,“就为这个……你说吧。捆着我,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景暄低着头,忏悔一般,“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以前我不是说过,跟弟弟争夺家产,失败被赶出家门了么结果他,他现在良心发现了” “呃良心发现” 话说齐景昕有良心吗怎么可能他的心黑得透透。对敌人手段毒辣,斩草除根就是他的毕生信念啊哪怕是亲朋好友,一淡脸也是绝不容情 蓦然,也就一霎那的功夫,俞清瑶忽然想通了。 这一世,景暄身体上的伤痕累累。还有他性格大变,与之以前的温文尔雅差得太多如果他们在通江水岸初见时,都是彼此年轻的模样性情,那之后……景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赖皮厚颜 难道说,他的伤,并不都是广平一人暗害也有他的好弟弟齐景昕的功劳对了,那大腿上险些让他断子绝孙的一刀……其狠其毒,除了齐景昕,还真想不出其他人来这么说,他们兄弟的感情曾经到了一触即发、生死相向的地步 俞清瑶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齐家兄弟合伙起来欺骗她,对外装成激烈竞争,内里手足情深,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她恨景暄有一多半原因,因为发现自己像跳梁小丑,所付出的爱和维护,就跟笑话似地。 如果说,那些并不是假的。景暄有很多苦衷,说不出,只能憋在心底,默默承受……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景暄紧张兮兮的注意着俞清瑶面上的每一丝神态变幻,不敢大口呼吸,屏着气,小心翼翼的文,“你不相信” “信了怎样,不信了又怎样。你快说,到底想干什么” “我……”景暄委委屈屈,“他说,愿意分一半家财给我。瑶儿,我们不用过苦日子了。我们可以去住我以前的老宅,你……想去吗不想的话没关系,我也不大愿意。我弟弟他人虽坏了些,但一诺千金,答应了绝对不会打扰我的生活。我可以带走一笔钱,咱们海角天涯,过自在快活日子去。反正以后的日子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换了别人,跟的人不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而是富有的公子哥,怕是欢喜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吧唯独俞清瑶,她深深思索了一下,“你说……他良心发现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下就戳中关键。 景暄面带羞愧,“一年前……” 也就是说,在景暄才成为“齐秀才”不久,就已经跟齐景昕化解了种种恩怨。那兄弟和好了为什么还要到市井中隐姓埋名,过极度清贫的日子呢宁愿被市井闲汉看不起 “唔”俞清瑶一点也不惊讶,“这样不是很好你可以跟弟弟重归于好” 景暄沉默了一会儿,满脸苦涩。 “他……虽然有些事刨根究底怪不得他,可并非所有恩怨都能一笔勾销大约是我心眼太小,放不开吧” 这句话,简直说中俞清瑶的心思。 她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有些事情,何尝不是放不开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事后轻飘飘一句补偿,一句弥补就算完了已经受伤的心,忘不了 景暄说他无法跟景昕和好,她能理解,唯一惊讶的是——哦,原来齐家兄弟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简直想大笑了。 报应报应 …… 景暄坦白完了,紧张的问俞清瑶,“你能原谅我以前对你的隐瞒么你得保证不会因为我‘善意’的欺骗离开我,才能给你松绑” 俞清瑶表情微妙,“我保证,不会因为你早就跟兄弟和好,假装穷人接近我而离开” 激动的景暄一时没注意到区别,快活的解开腰带,重新系到自己的腰间。 俞清瑶揉了揉手腕,毫不留情的推开求欢的某人,脸色阴沉,喝道,“现在,我们来算一算总账吧” “呃什么,什么总账啊” 俞清瑶盯了某人一眼,随即移开,“你说,对我一见钟情是吗那我问你,你是何时何地对我钟情的” “这个啊”景暄自觉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嘻嘻笑着,“是在法场你告御状告赢了,皇帝朱笔御批,判赵丞相一家斩首之刑。两百多浩浩荡荡的人头啊,全部咔嚓了,血喷得老高。围观的老百姓开始看热闹,后来就纷纷找地方去呕吐。唯有你,丝毫不避讳血腥,孤身一人站在赵丞相的铡刀前,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天公地道’等铡刀一开,砍了赵丞相的头,你把眼睛都没合上的头颅带走了,说要祭奠你舅舅。” 竟然“一见钟情”是在这一天发生的。俞清瑶觉得实在无法评价,“你不觉得我狠毒残忍” 景暄拼命的摇头,“不啊。我觉得你特别坚强明明那么柔弱的身子,却强撑着,逼自己正视所有人都不敢看的一面。从那一刻起,我就为你倾倒了,日夜惦念……思之如狂。” 更多的情话正要从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说出来,俞清瑶一伸手,堵住了。她的表情不善,“可我觉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是在法场吧” “怎么……”景暄还想笑,随后想到了什么,心猛然一跳,笑容也立即消失了,失声道,“你发现了” “对我发现了齐景暄,齐大公子我真的要感谢你,谢谢你在死牢中为我说话,不然我偷偷去看舅父的猛撞行径,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大约早就被狱卒他们分了吃了吧那也等不到告御状了” 齐景暄艰难的吞咽了一口,“那时我……” “那时你觉得赵兴远碍事,想找个人出头帮你除掉他。正好有个柔弱的小女子,一看就是很好摆布的样子,你教她怎么告御状,教她去太庙哭先辈。结果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滚钉床,去了半条命闹得轰轰烈烈,皇帝不得不处置了赵兴远。赵兴远砍头那天,你就是去看自己的成果吧看着赵兴远满门抄斩,你心理该有多痛快啊” 俞清瑶不带分毫感情的说着。 时至今日,再提那些腥风血雨,她竟然感觉不到阴森恐惧。也许活在欺骗中,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景暄松了手,满脸惊慌失措,“瑶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呵呵,说啊,我也想听听,你还有什么理由呢齐大公子我被你们两兄弟害得还不够惨想要利用我到何时我已经一无所有,连最后的名誉都彻底没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要我求你求你别在演戏了” 看见俞清瑶的眼中没有一丁点情谊,景暄害怕极了,“我真有苦衷。瑶儿,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又是爱爱,她忽然间就觉得无力了,推开无味的纠缠,干脆的说, “你的爱,我不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