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0六章 人生低谷
“好久不见。//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元清儿一如往常的清丽明艳,站在俞清瑶的面前。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淡淡的欢喜,似乎为老朋友能够再相见而感到真心的真诚的感动。相反,俞清瑶的一脸淡漠和疏与回应,显得很薄情。 “我去了很多地方,一直找着你的下落。没有想到,你会隐于乡野。”元清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激动,“怎么样?你还好么?” 她在喜怒无常的广平身边呆了那么多年,随后又经历了端宸、建元两帝,城府很深,仿佛看不到俞清瑶面上的不情愿和隐隐的排斥,“我去看过淑妃娘娘,她……过得不好。可她一直念叨着你,说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千叮万嘱一定要找到你。” 俞清瑶仍旧很冷淡,提及阮星盈也没有多少动容。反而更直接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元侍中有什么话请只说吧,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元清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想到皇帝景昕和杜贵妃的吩咐,依旧假情假意的表现出“闺蜜知己”,微微露出伤心模样,“看你说的,即便我们不是多年好友,也是表姐妹啊!虽然没有朝夕相处如以前亲密了,可我跟姗姗她们还是挂念你!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姗姗进宫了。皇上封她为才人,位分是低点,可国公府没了祖父在,大不如从前。我们现在只求着,姐妹们平平安安。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俞清瑶想起元姗姗当年的娇憨任性,她自己是在宫廷里呆了不少时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宫廷生活的难处?很快想到元清儿是打算借用元姗姗的近况侵入她的内心,试图打开一个口子。怎么以前没发现元清儿好口才和灵活的心思? 对了,以前就算发现,她也会站在“好姐妹”的立场感到高兴和自豪,绝对不会心生不快。可现在,她真是十分厌恶这群不要脸的家伙。 心想。我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还知道我猜到你的来意,而我不乐意,可你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一副“姐妹情深”。到底是来劝我还是来恶心我的? 俞清瑶从来不擅长演戏——或者说,她是个绝对顺从内心声音的人,绝对不会扭曲自己的性格以适应外界的压迫。她若觉得对,八匹马都拉不回;她若觉得错了,不用别人劝告自己也会去道歉。 问题是,她有需要表示歉意的地方吗?从头到尾,她有一丁点吗? 她什么都不要了。身份、地位、财富,甚至俞清瑶这个名字,她都能抛下!还要怎样? 还想她怎样? 想到这里,俞清瑶的面色又冷了下来,“元侍中的meimei在宫里怎样,何必跟我这个外姓人来说?不好意思,麻烦你白跑了一趟。本来贵客远道而来,我得一尽地主之谊。奈何这儿只有粗茶淡饭的。恐怕元侍中吃惯珍馐佳肴肠胃吃不惯。因此,请恕我招待不周了!” 说罢,她转身。留下一个挺直孤傲的背影,也气得元清儿直咬牙!在宫中除了皇后谁还敢这么对待她,好呀俞清瑶你真当自己很了不起?看吧,我不让你吃尽苦头我就不姓元! …… 傍晚彩霞满天,俞清瑶乘着邻居家老牛车回来,就看见自家的茅草屋已经被捣成一片,还剩下塌了的半边也住不了人。旁边站着几个指指点点的妇人,有些难过的对俞清瑶说,“大妹子,你……你还是回你哪个逼你改嫁的娘家吧!我看他们三天两头过来看你。不把你劝回去是不罢休。你是宁愿吃苦也要守节,可他们不让,有什么法子!” 俞清瑶面无表情,也不费心这手段到底出自景暄还是元清儿,总之……当她离开宫廷,离开属于“俞清瑶”的一切。就已经斩断过往的情缘。她缓缓的走上去,弯着腰翻了翻还留下的东西——因为这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就是破旧的,从邻里凑合拿过来用的,使坏的人压根没费心坏得彻底些。 所以俞清瑶离开时,是抱着两副完好的碗筷、针线,还有一床保暖的被子。去别人家暂住?不,还是不要连累别人了。她一边把被子用麻绳捆好,背在背上,一边默默的想,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她吗?休想! 想当初,她最凄惨的时候只能在破庙栖身,忍受风雨的欺凌,身上没有半个铜板不说,连充饥的窝窝头都无!饥饿的恨不能把自己的胃割掉!那么深的痛苦都经过了,现在算什么? 熟练的挖了几个树薯,以当作晚餐,俞清瑶就背着家当开始往老山深处走。同时暗暗的自嘲,当初选在此处定居,怕是猜到会有“无家可归”的一天吧?老山里有一个洞xue,不大,但遮风避雨总能够。先去哪里歇脚吧! 两天后,景暄过来看望妻子,走到茅草屋的“遗址”,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这两日和风日丽的,怎会如同狂风扫过?一问才知道,他的妻子无端端被人逼得无处可走! 这就是元清儿的计策?要逼得俞清瑶不得不回家,可……有用吗?景暄原地愣了半响,忽然想起妻子跟当朝学士街头对峙、寸步不让的刚烈来,回过神来,大呼不好,急忙去命人分散开来寻找。其实找什么呢,邻里谁不知道俞清瑶的歇脚处啊?纯朴的乡民还劝告景暄不要逼人家改嫁了,死了丈夫才两三个月,人家还念着夫妻情分不肯呢,怎么地也得过了两三年再提。 说得景暄发作不得,不得不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才说服当地人,领着他去了俞清瑶的临时歇脚处——山洞。一进去,只见低矮的洞xue里光线不好,骤然进去眼黑了一半。等适应了,看清了陈设,鼻头禁不住一酸。里面有什么东西呢,简单的被褥和破旧的黑陶碗,恐怕府中最卑贱的下人都比这里过得好。 这是何苦呢? 难道做他的妻子这么难熬,宁愿当一个乞丐吗? 现在,景暄便是想自我欺骗,当一个路过的游人上门讨水都不能了。他毕竟脸皮厚到城墙一般,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妻子。看她每日清早起来,去林间挖了些花花草草。那些颜色鲜艳的花呢,有的送给邻里女孩,有的进城去卖;而草都是中草药,送到药铺了。 成亲多年,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妻子懂得分辨药材!妻子在娘家时学的是书法,是绘画,是舞蹈,哪里有空学药呢?对了,自己一病,可不都是她在旁边照顾的?尤其是那次瘟疫……恐怕拖累她的半年,每天熬药喂药被药材熏陶着,自然历练出来。 原来,她付出的比想象的还要多! 跟踪了三天,只见俞清瑶丝毫没有茅屋被损后的颓废,依旧井井有条的安排生活,采药不足以让一个大家闺秀生存,但对一个生存要求极低——只要一天两顿糊口的女子来说,还是够了。她一点也没有屈膝求饶的意思。 景暄心酸、心痛的同时,爱恋也越发深刻了。他爱的人就应该如此,不但有出类拔萃的外表,更要有坚贞不移的品格。贫穷不能移,富贵不能yin,威武不能屈。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景暄知道,他若是聪明的话,就该早早离开,从此不听不看有关俞清瑶的任何事情,如此便可以不痛心、不难过,可他做不到。在隐秘的树梢隐藏身形之后,他贪恋的看着妻子的身影,总是默默的想,有生之年能看见你,是我的福也是我的劫! 连玄冥道长都说,世间再无如你一般干净的灵魂,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觉! 有一次路边突然窜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景暄骇得几欲昏倒——俞清瑶距离毒蛇只有几步距离,他就是想援手也来不及了!脑中顿时一空,所以等俞清瑶暴起,一柴刀把蛇头砍掉,他还是懵的。 俞清瑶抓着蛇身子走,步伐如常。就是滴了一路的蛇血,比较可怕。 景暄呆呆的看着原地留下的三角蛇头,蛇信子还保持张开的样子,惘然的看着妻子消失的方向,脑中还嗡嗡的响,她变了,真的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其实这是错觉,俞清瑶砍蛇的本领是前世就会的,因为蛇胆很贵,逮到一条毒蛇可以轻松三四天,常在林间走,无论是为钱还是为了性命,怎么也把抓蛇的本领学会了! 绝不是诚心让景暄误会。 如此不过八天,景暄再也承受不住了,看妻子吃野菜喝豆糊糊粥,比他自己吃还难过!坚决婉拒了景昕关于要元清儿外援的要求。他准备亲自上阵,跟俞清瑶好好谈一谈,以他最大的诚意。 若俞清瑶给他这个机会,他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善待妻子,始终如一。若不能呢……他也以并肩王的身份发誓,再也不许任何人打扰她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就是不知,俞清瑶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