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木家
月白镇的清晨清冷，街上的路人零散慵懒的来来往往，然而在各家族的演武地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月白镇的北面，紧邻着灵石山脉的北郊，则是木家经营的地盘。月白镇北面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尽皆为木家所掌控，木家俨然是这边陲小镇中的巨头之一。 偌大简约的金石演武场，整齐的站列着木家的新一代子弟。演武台上，中阶武士木雄看了一眼台下还显着稚嫩的面庞，不由得心生自豪。即便是训练的再艰苦，木家的子弟也从未喊过苦累。不过也正是这种血脉中深埋的韧劲，使得木家能在这极北之地的边陲小镇中生存壮大，直至成为这古老小镇的巨头之一。 当然，这也使得木家的子弟们之间少不了拼斗，犹记得那个小小的身影，木雄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台下的木家子弟们看到木雄的轻叹，便是知道到底为谁了——那个曾经无比耀眼却又无可奈何地背影。 望着队列中空缺的那个位置，木雄只能是作罢，他毕竟不是木家的主事人，即便他对季凡有着远超木家人的赏识。深呼吸，重新梳理了下头绪，木雄沉声道：“好了，都给我精神点，再过六个月就是我们石城府的封王争霸，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对于你们的意义。” 台下的木家子弟显然已经兴奋起来了。石城府的封王争霸，毋庸置疑是石城府所属年轻一代的争雄，极北之地难得一见的盛事。年龄限制在十至十六岁，凡是达到洞天筑基及以上境界的石城府少年都会有这个机会去竞争封王。这是莫大的殊荣，更是庞大资源的倾注。在石城府的地界，即便是傻子，在耳濡目染之下都是懂得，只要成功登顶封王，便可以得到石城府巨头家族的资源协助，成就修炼之途。更有出众者能够被与湛蓝天际相接的四小灵院选中，录为弟子，从此结束在极北之地的蛮荒生活，取得前往大千世界的资格。 木家子弟们明显兴奋起来，更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要是我能赢得封王争霸，还能愁灵石不够用么？到时候我早上用一颗，晚上用一颗，不出一年肯定就能突破武者成为初阶武士啦。” “就你？省省吧，开辟灵海才多久啊。真可惜，封王争霸怎么就不能几年开一次呢？不定期召开，唉。” “咱们还算幸运，就算没登顶封王，也亲身参与了这一盛事。这次的封王争霸同上次可隔了一百年呢，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啊，这些子弟还算幸运。木雄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遗憾是假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站在封王争霸的擂台上，用尽全力去为封王登顶、为前往大千世界争取一次。然而遗憾也仅仅只是遗憾，木雄对于现在培养木家子弟，亲眼见证小树苗们成长为木家支柱的生活也很满意。木雄放任这些小一辈们宣xiele半盏茶的激动情绪，开始泼冷水清醒他们发热的头脑：“我知道你们都很激动，但你们也要记住，石城府人才辈出，单月白镇便有我们北面木家、南面冷家、西面岳家、东面赵家四大家族，更可况月白镇之外的宗族门派。作为我木家子弟，封王争霸，必须努力登顶，更要稳扎稳打，吸取经验，在比赛中成长，听清楚没有！” “是！听清楚了！”木家子弟认真应下。 “现在，分组练习，两两一组进行灵力控制训练。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今天四大家族齐聚我木家进行商议大会，其他三家的子弟也前来交流参观。作为木家子弟，你们必须拿出气势来，不要坠了木家脸面，能做到吗！” “能！”木家子弟更加热血应下。 “好，练习开始！木麟、木宇、木小萱、木战和木尘出列，随我去典藏阁，你们已经开辟并稳固灵海有段时日了，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灵海修炼之法开始修行。”木雄又将木武唤道自己身前，叮嘱道：“武场这边交给你了，好好看着他们练习，不可偷懒，知道吗？” “知道的，教习放心，现在有封王争霸激励着呢，就算不看着他们也不会偷懒的。”木武笑道。 “总之看着点他们，偷懒不可有，下手不知轻重伤到对方也不可以有，知道吗？你是少族长，又一贯沉稳，交给你了。”木雄拍拍木武的肩，转身便是带着木麟五人家族优秀子弟离开演武场。 典藏阁在演武场的南面，顺着北向的大门出去，从东边绕过蓝玉冰竹林，往南去不过千百步。而季凡的小院，便是在这蓝玉冰竹林靠近典藏阁的地方。木雄带着五人小步快走，顺着蓝玉冰竹林外的小道往典藏阁走去。 一阵清风轻抚过蓝玉冰竹林里的蓝玉冰竹，顿时响起了一片竹叶摩挲的自然音美，淡淡的蓝玉冰竹香微醺，令人向往。然而一道略显幽暗的身影，从木雄等人的后面尾随而至，倏忽间闪入了竹叶荡漾的蓝玉色竹海之中。 “嗯！？”木雄猛然停步，右脚悍然点地，拧身来到蓝玉冰竹林前，侧耳倾听着蓝玉冰竹林中的声响，许久才是重新挪动脚步，自语道，“奇怪了，我明明听到了竹叶中有那么一丝惊掠借力的声响，难道是我听错了么？真是奇怪…” 木麟等人看着上一刻灵动如猿猱，现在却闷闷自语的教习，不由得惊叹前后差异太大。没有过多的追问，几人便是重新向着典藏阁走去。 “呼——好险，木雄教习的听声辩位一如既往的强大。”竹林之中，季凡隐没在蓝玉色的竹海，望着远去的木雄等人，长舒一口气，转身便又是向着自己的小庭院掠去。 古朴的红玉金木铸造而成的典藏阁共有十层主要阁层，如果算上顶层小巧的两层精制塔尖，应该算作十二层才对。主要的十个阁层每层均有三丈高低，而每层的面积则是逐层递减，由底层的三百井递减至第十层的一百五十井。而典藏阁的塔尖，则是双层各一百井大小，除了家主、长老以及供奉外，也就只有对家族有过突出重要贡献的族人才有机会得到上去一览的资格。而木小萱等五名家族优秀子弟则是被授予了典藏阁前三层典籍任意取阅的资格，但是每次也只能挑选三本。 木氏家族的长辈们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有限制取阅的典籍数目，方才能让这些什么都想看的小家伙们精挑细选适合自己的典籍，早日找到自己的修行之路。 木雄将五枚雕有纹龙饰样的银白色“木”字令牌珍重的交给了木小萱五人，语重心长道：“从此以后你们将是家族重点的培养对象，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切记不可贪多，一定要挑选出适合自己的功法典籍。” “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么？”木小萱轻捏着入手冰凉的银白色令牌，昂首道。 “问吧。”木雄温和的笑道。 望了望在自己面前巨大的典藏阁，木小萱一字一顿道：“当初季凡，在典藏阁借阅了多少藏书？” 木雄微微一怔，静静地凝视着木小萱略显倔强的稚嫩小脸，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 “季凡不愧是木沁伊的好儿子，早在三年前便是彻读了典藏阁所有藏书典籍，无论禁本与否。”守阁的老者在一旁轻轻说道，但是这位老者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一脸愕然的木小萱等人，反而是望向了蓝玉冰竹林的方向，“季凡没有贪多泛读，每一部藏书借阅归还，他都是会在老夫面前完全展示，不说完全得到了其中的武学精义，但也是已经有了他自己的一番领悟” 木小萱在听到了守阁人的话语后，陷入了静默，一旁的木宇等人尽皆沉默了。 “谢谢爷爷指点。”木小萱躬身，然后便是转身进入了典藏阁之中。 木宇等人也是做稽，紧随着木小萱进入了典藏阁，去寻找自己的功法典籍，追赶那个虽然落后但是却又遥遥领先于他们的身影，即便那个身影只是过去。 “木雄啊，你也去典藏阁第五层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吧。”守阁老者对着还在门口静立的木雄说道。 “阁老？”木雄愣住了。 “快去吧，毕竟这些年你为我们木家子弟付出很多，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守阁老者微笑道，从腰间拿过一块木牌交给了木雄。 “谢谢阁老。”木雄接过有些残旧的木牌，恭敬行礼，转身便是踏入了典藏阁的大门。 守阁老者轻轻挥手，典藏阁的大门缓缓关闭，而他略显浑浊的目光却是是再度望向了金石演武场的方向呢喃道：“血气如龙，直贯云霄，如此沸腾的血气比之以往更加浩瀚凝练，这七个昼夜，终于是熬得云开见日出了么，小家伙…” 而在正在穿过蓝玉冰竹林向金石演武场方向悠哉悠哉走去的季凡却并不知道，自己不远处的邻居早已经是关注到了自己。 木家金石演武场的北面千百丈外，则是月白镇不少家族的高层在一起不知道商议着什么事，但是冷家、赵家以及岳家子弟却是接到家族的授意，前来打探木家年青一代子弟的深浅，故意挑事，这也是为什么在木家出现了冷衡等年轻才俊。木家高层其实也是知道其他家族打的小算盘，所以才有了一大早，木雄点名带走家族五位优秀子弟前往典藏阁的一幕。 只是无论木家还是其他家族都没有料到的是，在这期间会多出季凡这个变数出来。 木灵儿愤愤的坐在自己的闺房中，看着镜子里自己秀美的头顶洋洋洒洒的灰渍，简直是有一种几欲抓狂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季凡的小庭院狠狠地敲打敲打她这个让人又爱又恨又无奈的的季凡哥哥。但是转念又想到这十年来，每天都夹杂着疯狂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的面孔，木灵儿原本气鼓鼓的小嘴也是瘪了下去。那个日日夜夜都试图在生死的边缘寻求突破的身影，让她担心让她倾心。 犹记得那年季凡不过六岁，那时的她还只是四岁的小女孩，每天她都能见到挥汗如雨的这位季凡哥哥，不论是族人还是外界对他如何的推崇与荣耀，那日复一日从没间断过的高强度训练，都让她这个才四岁的孩子深深引以为榜样。 木灵儿还记得每次问道季凡为什么那么拼命，从来不知道休息的时候，季凡总会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那双黝黑的双眸像是洞穿了无尽的虚空一般，从身体中流露出一股无可披靡的锋锐，认真道：“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默默地留守在这极北之地。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那个充满着奇迹与瑰丽的大千世界。我想为自己为我们闯出极北之地应该得到的尊崇！” 不知不觉，木灵儿的嘴角掀起了一道幸福的弧度，痴痴地望着镜子，全然忘却了自己头顶上还调皮着的灰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