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门日

    宫中九日不算一眨眼就过去了，却也在宛宜的忙碌中到了回门的日子。她在阿哥所初掌权，与榆嬷嬷一起调配人手，却除了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外并没有增减，只是在与四阿哥的对话中察言观色把部分人手调换了位置。倘若她一来，就把人换了一批，只怕翌日请安就会有人问起。可若只是换个岗位，宫里的人也不会多问。毕竟作为康熙的后妃，关心和插手已成婚皇子后院的事情，实为不妥。

    说是宛宜换人，更为贴切的说法是四阿哥忍耐许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个妥帖的法子。直到嫡福晋进门，借她的手，把人手几乎换了一遍。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宛宜才知道阿哥所里自己与四阿哥栖息的这小小一所三进的院子，已经遍布眼线。

    一番整顿下来，至少四阿哥的书房、宛宜住的屋子，小厨房里都已经只剩下自己人。而在这期间，宋氏或许想通了，或许绝望了，只是在询问过榆嬷嬷后，就没有出现在四阿哥和宛宜面前。

    为此，杏云和梅雪还偷偷为宛宜高兴。

    宛宜自己知道，或许回门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四阿哥，总不能一直守着自己这个不能下嘴的鲜rou吧。

    那不得把人憋死。

    就是四阿哥不说，自己也要安排。想到这，宛宜有些郁闷。好在她十多年的自我安慰下，这些烦闷并未停留多久。何况，就是四阿哥不表态，宫里其他人其实已经在宛宜去请安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暗示了。

    皇家的特供马车就是有别于一般人的高档，通体不但大，而且暗格非常多，里面放了茶水、糕点，书籍、熏炉这些物件。

    不过唯一有些不好的是，防震性太差了。宛宜有心说上几句，后来还是咽下去了。只是四阿哥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遂道：“福晋可是有话要与爷说。”

    “爷……”宛宜心里一突，再一次佩服此人的观察力，难怪他后来能在九龙夺嫡中胜出，日后与他的相处还真得小心翼翼。简直是须当领导小心翼翼对待，又要当丈夫温柔小意，甚至偶尔还要包容对方的别扭任性。

    宛宜嗤嗤一笑。

    四阿哥不悦地哼了一声，这福晋从成婚到现在不过九日光景，像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忽视了他好几次了。好在这人不太聪明，可知道问自己。想到这阵子阿哥所里的整顿，四阿哥心里的不悦才淡了几分。

    宛宜忙讨好地说道：“爷，我这是想起一件事情呢。”

    “何事？”四阿哥努力绷着脸，似乎在说他的心情正不佳。

    “就是爷还记得我同你第一次在宫里见面的时候吗？”话一说完，宛宜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

    瞧你这记性，那次可是佟佳皇后哭灵呢。

    四阿哥显然也是想到了，不过他想得更多了一些，因而心情一下子伤心一下子是羞窘，好在他依然绷着脸，冷淡地说道：“然后呢？”

    也不说记得也不说不记得。

    宛宜心里撇撇嘴：“我记得那一次在宫里见到了皇额娘身边的一个方嬷嬷，当时还同我说了几句话呢。”

    “皇额娘给爷留了几处庄子，爷在宫里不能顾及。就让方嬷嬷过去了，一来帮着看看，二来比起宫里还是庄子里合适方嬷嬷的后半生。”

    合适？合适什么？养老还是放逐？其实方嬷嬷的年纪不算大，看着也是佟佳皇后身边得力的人。这样一个人，在四阿哥一人独住阿哥所的时候，放在身边的话，哪里需要等到自己嫁过来，才正式接管后院的事情。

    除非……宛宜想到那一次同四阿哥的碰面，想到佟佳皇后似乎当初做了不少蠢事，让康熙生厌，若是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出主意。

    宛宜心里猛地一跳，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把玩着手里的佛珠。这一串当然不是苏麻喇姑给的那串，却也是自己“聪明”地领会四阿哥的意思，把人手调动后，四阿哥突然让苏培盛送过来的。

    这算是奖励？！虽不及苏麻喇姑给的那串，看着也不是凡品。宛宜不是诚心求神拜佛的人，可有了自己的出现，对鬼神之论也报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在听说是佛前供奉开过光后，也就拿来戴在手上了。

    位于四九城的官员住宅居的聚集地，日前才浩浩荡荡送了一百六十抬嫁妆出去的乌喇那拉府大门洞开。以星辉为首大大小小的男眷们等候在大门处，望见远远过来的皇家马车，大家疾步出来在石狮子前站好。

    一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星辉等人就跪下叩拜。

    四阿哥朝已经小跑过来的苏培盛递了个眼色，苏培盛意会赶忙把星辉扶了起来，嘴里说道：“都统大人，是不是让爷和福晋进去喝口热茶。”

    星辉表情一僵，是想着继续叩拜还是……

    “四爷、jiejie，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席宴。”五格笑眯眯地出来，他对四阿哥的态度似乎比星辉亲近一些。

    四阿哥微微颔首：“岳母大人……”

    “爷，我想同嫂子们说说话。您……”宛宜没有把话说出口，却是用眼神朝星辉几个人转了一圈。

    笑话，觉罗氏年纪大了。看到皇子女婿过来，肯定是又要跪拜又要磕头的，哪里像自家大哥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别的不说，宛宜是受不了额娘要对自己跪拜。或许日后，她不得不习惯，可至少现在她不愿意如此。

    星辉为自家meimei和弟弟在心里摸了一大把汗。他同四阿哥也是打过几次交道，可依然没把发像五格那样态度自如。

    四阿哥眉心微蹙，定定地看了宛宜一眼，率先往里面走去。

    富存有些不确定四阿哥的意思，悄声问星辉：“大哥，这是……”

    “什么这是，赶快请四爷去书房，我们先说正经事，时间不多，meimei在府里不能过午。”星辉对富存的态度就没那么拘谨了。

    富存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了自家大哥几声，但还是同富昌先悄悄离开做准备。

    宛宜看得有些楞。

    星辉说道：“额娘和你嫂子们都在福泽院等你呢。”

    宛宜心里一酸，既喜哥哥的态度依然亲昵，也为等一下见到娘家人感到酸涩欢喜。她从来就没有同家里人分开这般久过。

    “哥，你同爷……”

    星辉笑了笑：“大哥还能害你不成。”

    “不是的，我……”

    “jiejie，您放心，真不是啥事。额娘和嫂子们都知道呢。”五格拉着星辉就要去追四阿哥，就算有府里下人带路，也不能让皇子一个人走啊。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宛宜，想知道答案去问额娘去，这算是间接为做大哥的星辉解围。

    （回门后，就是宫里副本的开启了，宋氏不会消停，李氏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