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为了爷爷
日显天时刚过，小电花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爷爷昨夜再次呕血，她决定只身去找获得了万能丸的三个人。电女，电熊和电仓。 小电花本来想去找熠，可她的心中立刻出现了祭司大人的声音。 “各族人一旦被赋予神品，就是神品的主人。任何人不得强迫交换，或强行霸占他人神品，否则将处以火刑之手。” “火刑之手”是部落里第二重的刑罚。 被处火刑之手的人，常被绑在银木树上，动弹不得，他们的双手伸过头顶，从手腕处被扎扎实实地捆绑在树干上。 实施火刑之手的一般是火燿使者中的长使者，焰和煜。 他们一人手持一把神火，用火焰炙烤被处刑罚之人的双手。必要烤到那人的手油溢出，滋滋作响，皮rou焦黑才算作罢。 被处“火刑之手”的人，不仅双手终生无法使用，并且那双手上不光彩的印记，将跟随其一辈子，让他抬不起头来。 从小电花出生开始，她总共见过三次“火刑之手”，每一次，被处刑罚之人尖利的嘶叫声，总是在她耳边萦绕不散，要做上好几晚噩梦，才算消除。 比“火刑之手”更重的刑罚，是“火刑之灭”。 “火刑之灭”是用来惩罚部落里最黑暗的罪行----与魔勾结的罪行。凡是被确认与魔勾结，进行暗灭仪式者，就会被处以这种极刑。 被处以“火刑之灭”者，双手被藤条捆起，置于身后。整个人被放入忌湖边挖出的淤泥大坑中，淤泥的高度到达受刑者的大腿部。 人一旦被送入大坑中，从四周塌陷而入的淤泥将越来越多，直到死死地裹住受刑者的腿。受刑者在泥坑中动弹不得、浑身赤裸。 火燿使者将在受刑者的上身，及头部抹满助燃的动物油脂，接着，大祭司点燃油脂，直至那人活活被烧死。 一想到这里，小电花就打了个寒颤。自她出生开始，她还没有看过“火刑之灭”。 爷爷曾跟她说过，在爷爷那个时代，黑暗势力汹涌，部落里曾在十个夜阳之间，就发生四次“火刑之灭”。 小电花赤脚走在上溪硬邦邦的土地上，内心如同这土地一般坚硬。 “不管以什么代价拿到万能丸，我都要一搏！” 她没有去找熠，因为她知道即使是火燿使者和祭司大人，也没有办法强迫一个不想交换神品的人，交出神品。 在这件事上，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小电花先来到电女的草窝边，她背着大草袋，草袋里是这几天她不眠不休做出来的小玩意。 有许多草编的人偶、草编的垫子、草编的衣服、草编的鞋子、猫皮荷包和猫皮坎肩。 她自己连一双草鞋也舍不得穿，全都拿出来换万能丸了。她赤着双脚，脚心被土地磨得通红。 “请问，请问电女大婶在吗？” 她极有礼貌地喊了一声。 “嗯哟……进来吧……” 屋里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响。 小电花猫着腰，钻进了草窝。 眼前是小电花见过最乱的草窝了，草窝不小，却到处是臭气熏天的污物。 电女竟然吃喝拉撒都在自己的草窝里，简直同野兽无异。这会儿，她歪斜在一堆黄褐色的污泥中，污泥传来阵阵腥臭。 “电女大婶……”小电花喊了一声，就跪下了，她把头低到那充满污物的泥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电女。 “我爷爷他…他昨晚又吐血了！我知道上次摄心仪式，您得了万能丸。小电花背了很多东西来，只求能换到那颗万能丸。” “哟哟哟！让婶子看看，你到底带了什么来啊？” 电女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上下打量起小电花。 “有许多东西呢！” 听见电女要看她带来的东西，小电花一个激动，把草袋拿到胸前，将每一样东西都拿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面前。 “呶呶呶……就这些东西啊！”电女撇了撇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你知道电昆凭着一颗万能丸换到的是什么吗？” “知…知道…”小电花双眼含泪。她知道电女这么说，自己八成是换不到了。 可她转念一想，虽然没有下溪的房子和土地，她还有样东西可以交换，那就是她自己！ “电女大婶！电女大婶！”小电花连喊了两声，“这些东西，小电花知道太少了，如果婶子能把万能丸先借给我，小电花愿意一世做你的奴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啧啧啧……”电女斜着一双鼠眼，又把小电花上下打量了一遍，“就你这个小身板，能做什么？做一世的奴隶？说不定你还死在我前头呢！哼！谁稀罕！” “电女大婶，求求你了！小电花我看起来瘦小，其实精干得很！我会努力活很久很久的，我可以没日没夜地做事！” 电女从牙缝中发出了“噗噗噗”的轻蔑的声音。 小电花眼睛红肿，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迸了出来。 她绝望地看着电女，见她不回应，就在地上磕起头来，她把头磕得砰砰响，直到头上出现了几道血痕，电女才阴阳怪气地说起话来。 “哎哟！别在我这儿发疯！磕死了我还要陪你的命！” “我这儿是不会换给你的，我建议你啊，去找电仓，据我所知，他最喜欢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了，搞不好心头一软，就换给了你！” “真的吗？谢谢电女大婶！谢谢您！” 一听见有人可能把万能丸换给她，小电花赶忙收拾起地上的东西，装进袋子，出了草窝。 “直往溪边走，路过玉米田，向右数五个窝，就是电仓他家了！” 电女在背后喊。 “谢谢！谢谢！电女大婶，您真是好人！” 上溪族人电仓，长得獐头鼠目，一双三角眼，常射出猥亵的光。他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据说是被仇人砍去的！ 而他竟把那两根风干了的手指，做成了项链，戴在胸前。 小电花曾听同族的小姑娘们说，见到电仓，一定要很快逃走。电仓会用一个奇怪的长棍子，戳她们的屁股。 “为了爷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小电花心想。 她越过上溪，路过玉米田，向右数了五下，眼前出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草窝。 正是日升天时，草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有一窝沙鼠正在沙地里打滚。 “电仓叔叔，电仓叔叔在吗？”小电花站在草窝外，喊了几声。 草窝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持续不断的呻吟声，那声音吓了小电花一跳。 “里面的人，没…没事吧？”小电花声音在颤抖。 没有人回答，小电花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儿，窝内忽又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 “不行，里面的那个女人一定生病了！” 小电花猫下腰，一把拨开草窝门洞的层层乱草，爬了进去。 这一进去，小电花傻了，虽说窝内光线昏暗，可她还是看见了。 “那…那个，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虽然不完全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可小电花感到自己一定不小心闯入了人家的私密事中，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嘿，你是哪家的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嘛！要不要脱光了，过来一起玩玩？” “我…我不玩，你是电仓叔叔吗？” “电仓叔叔！电仓叔叔！” 男人怪声怪气地学着小电花的声调，眼神猥琐地看着她的小脸，“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我顶喜欢！顶喜欢！你过来！” 电仓伸出一只大手。 小电花一点点向后退。 “电…电仓叔叔，小电花的爷爷病了，我想要换你的万能丸。你需要什么，我一定努力一辈子，给你找来！” “呀呀呀！还是个孝顺的小姑娘呢！电仓叔叔最喜欢心地善良的小孩了！你过来！” 电仓跪在地上，抬着头，用一条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就要往小电花爬来。 “电仓叔叔，你要什么？” “叔叔要你啊！把衣服脱了！快来！” 电仓一下子弯着腰站了起来，他直直扑向小电花，试图把她压在身子下面。 “啊啊啊！爷爷！爷爷救命啊！爷爷救命啊！” 小电花尖声叫了起来。 “呸！叫什么叫！这么不懂事！你给我滚！叫你爷爷个头啊！” 电仓抓住小电花的头发，把她连人带物，全部扔出了草窝。 小电花惊魂未定，背上草袋，拼命奔跑，她想跑回家，可一想到重病着的爷爷，小电花就停下了步子。 “不行！不给爷爷讨到万能丸，我决不能回去的！爷爷就靠我了！” 这么想着，小电花再次上路。她要去找她心中最为害怕的，却也是她最后的希望，电熊。 上溪人电熊，身强体壮，与一般的上溪族人非常不同。族中盛传他是个骇人的家伙，说他之所以长得这么健硕，是因为他偷吃人rou，喝人血，嚼人骨。 小电花向电熊的窝跑去时，心里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可为了爷爷，即使要她拿血rou去换，她也愿意！ 日头高高地悬在空中，日上天时快要到了，小电花见到电熊时，电熊正在喝一碗鲜红鲜红的血。 “你这个小家伙，过来干什么呀？” 电熊眦开满嘴的血牙，阴森森地望着小电花。 “电熊大哥，我是来换万能丸的！” 小电花鼓足勇气，不卑不亢地说。 “谁说我要换？” “爷爷说过，任何东西都有个价码，如果不愿意换，只是价码不够。所以今天小电花是来问你，那颗万能丸是什么价码？” “呵呵，人小口气倒是不小。我偏不换，如何？” “电熊大哥，刚来的路上，小电花已经想过了，我没有什么别的，却有一身甜血，是最纯净的体火，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一生都提供自己的甜血给你！” “哟？”电熊眼里有了光。他听人说处女的血是最洁净的体火，甘甜无比，喝下肚子，整个身子暖洋洋的，每一处都能得到净化。 虽说他吃人rou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多半都是吃些老弱病残。 那些没有家人的老人，尤其是他下嘴的对象，就算他把他们吃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那些老家伙，皮粗rou糙，一点都不好吃。 要说像眼前这么个小小的女孩子，他倒真是没有吃过。 “电熊哥哥，你愿意换吗？小电花求求你，跟我换吧！我爷爷快不行了……” “扑通”一声，小电花双膝跪地，眼睛发红。 “嘿嘿，要不要换，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血甜不甜？好不好喝？” “电熊哥哥！这个好办！”小电花赶忙伸出瘦成树枝的细胳膊，“你现在切我的rou，流一碗底的血尝一尝，行吗？” “这个办法不错。不过……” 电熊晃了晃脑袋。 “不过什么？” “我还必须尝尝你的rou和骨的味道！如果我们交换了，以后可不止你每日来给我饮血，还要在不久的将来，你自愿把所有的骨和rou给我吃！” “不久的将来是什么时候？” 小电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随我的心情吧！” 电熊面目狰狞地说。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换，今天不仅要给我一碗血尝尝，还要给我些rou和骨尝尝！不然，这买卖没办法谈！” 见小电花脸上有些犹豫，电熊当即就准备钻进草窝。 “等等！等等！”小电花大叫。 “好！我先给你血尝尝，而后，我愿意自断一根手指，给你尝尝rou和骨！” “有诚意！有诚意！但我可要把话说到前面，如果你的血没有那么甜，就不要怪我不跟你交换！” “好！”小电花天真地回答。 电熊心想，这个蠢蛋，我今天白吃了她的血rou，我才不会把万能丸换给她呢！蠢蛋一个！ 想罢，电熊就拿出一柄银木匕首，在小电花的细胳膊上一划，体火一下子冒了出来，汩汩地流进了陶碗里。 流了半碗，小电花眼前发黑，几乎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时，电熊又说：“来吧，是你自己砍，还是我来砍？砍根小手指，放在这体火里，熬个rou汤吃吃！” “你…你砍吧……”小电花虚弱地说。 电熊得意洋洋，拿着匕首，把小电花的小手指放在木桩上，正要往下砍，忽听见背后一声呵斥：“住手！放下匕首！！” 电熊一惊，匕首掉在了地上。他回头一看，是火燿使者中的炯和熠。电熊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你在做什么？！” 熠严厉地问，她跑向小电花，一把将虚弱的小电花拥进了怀里。 “小电花，你没事吧？” “熠jiejie，小电…电花，没…没事的…爷…爷爷是不是有救了…” 话刚说完，小电花就晕倒在熠的怀里。 “两位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这个小孩跑过来，非要缠着我给她万能丸，说要用她自己的血rou来换，自愿的，完全是自愿的！” “电熊！你老实点！等小电花醒来，我们问清楚状况，再来找你！” 炯愤怒地骂道，他背起小电花，和熠一起离开了电熊那散发着血腥味的草窝。 “小电花太可怜了！”熠一路走，一路抹泪。 看见熠伤心的样子，炯的心里也一阵酸楚。 “谁会换万能丸给她呢？这次得到万能丸的三人，偏偏都那么坏！” 熠恨恨地说。 “你别急，我们先把小电花背去蓬屋，我和师父一起照料。”炯说。 熠点了点头。 “父亲今天一早布置我们俩的任务，也要认真探查啊！”炯皱着眉头说。 “是！部落里怎么会有暗灭势力了呢？暗灭势力在哪儿？为什么祭司伯伯不让燃一起追查？”熠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是智慧，还是御守的本事，燃都比他们俩强上许多倍。 大祭司居然没有叫燃来，还特别嘱咐他们，这次探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燃在内。 “说不定父亲布置了燃特别任务，过段时间，我们就会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