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小电花
一个瘦弱的小个子女孩神神秘秘地出现在熠的圆蓬屋外面，她敲了五下圆蓬屋的墙，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屋内的声音。 这个女孩儿瘦得下巴颏成了一个尖尖的角，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两只眼睛显得格外大，她忽闪着眼睛，像小精灵一样望着圆蓬屋里面。 她的眼睛里充满天真无邪的神采，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小小的鼻头旁边布满雀斑，鼻头旁边有两个大大的酒窝。 熠刚刚醒来。 她左边的太阳xue突突跳着，头还很痛，那只小狸猫不知道从哪儿溜了进来，正贴着她的身子，睡得正香。熠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小狸猫的肚皮。 她望着蓬屋的圆顶，迷迷糊糊地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往嘴里放了几截飞草，然后就失去了记忆。 “对了！是燃把我送回来的。”她突然想起燃温暖的肩头。 她觉得自己想的没错，燃的心根本不像她的外表那般冰冷。 她喜欢燃，她想要成为燃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可燃把自己封在冰里，不愿意跟任何人亲近。 “熠jiejie！熠jiejie！” 小电花等了许久，没等到蓬屋里的回应，只好叫了起来。 熠听见门外几声清脆的叫声，那声音好像光雀在树林里歌唱。她喜上眉梢，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这么一笑，眉毛间新鲜的火焰伤疤剧痛了一下。 “小电花！进来！快进来！” 她欢快地冲着门口大叫。 那个叫小电花的女孩跑进屋里，冲着熠甜甜地笑了，随即躺在她的福萨皮褥子上。 “褥子真软啊！在这样的地上睡觉，真是太舒服了！” 不管小电花睡过多少次熠的皮褥子，她总是会发出由衷的赞叹 熠知道，在上溪，小电花都是和爷爷睡在铺了几层玉米叶子的地上的，他们连草垫都不舍得用。 “你的爷爷好吗？”熠问。 “不好，不好。夜里总是咳嗽个不停，腰更弯了，干一会儿活就气喘吁吁。炯大人正在尝试给他调制草水呢！” “噗……”熠笑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管他叫炯大人，我听着都好笑！你说说看，他那么傻呵呵的，你都要叫他大人，那我呢，你怎么从来都不叫我熠大人？” 熠故作严肃的神态，憋着笑想看看小电花如何回应。 “你…你想让我喊你熠大人啊？”小电花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眼睛瞪得更大了，吓得一骨碌从褥子上爬了起来。 看见小电花惊恐的表情，熠没忍住笑了出来。 “傻瓜！当然不要啊！叫什么熠大人，那么奇怪，你叫我熠jiejie就好了！” “吓死我了！”小电花吐了吐舌头。 “对了，熠jiejie，你现在是成者了耶！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我是哪一个月生的。” “小电花，你看起来，顶多过了一百多个夜阳吧，你离成年还早呢！” 熠捏了捏小电花瘦削的脸颊，碰到小电花的脸颊时，她一阵心酸，小电花瘦得皮包骨头。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年纪根本不像看起来那么小。虽然不知道我确切是哪一个月生的，但爷爷说，我至少已经过了一百五十多个夜阳了！” 小电花又一次从福萨皮褥上坐了起来，挺起胸口，颇有些自豪地说。 “我不相信，看看你这小样儿，一定是爷爷记错了吧！你的下身出现过体火吗？我猜没有，不然你肯定要大惊小怪地跑来告诉我。” “还……还没。”一听熠这么说，小电花沮丧地低下了头。不过，只一会儿，她的眼睛又灵动起来。 “熠jiejie，你是什么时候出现体火的？”小电花好奇地问，“我听族人说，体火出现的时候，肚子像有个大口子一样疼痛，要好几天才能消失，是不是真的？” “是过了一百五十四个夜阳以后出现的。体火出现的时候，肚子是很痛呢！不过还好，过一个晚上就没有那么痛了。” “刚出现的时候很痛啊？哎呀！那我还是不要长大好了！”小电花得意地吐了吐舌头，躺下来，和和熠并肩躺在褥子上，一起看着圆蓬屋的屋顶。 圆蓬屋的屋顶很大，像有弧度的天空盖在头上。有好一会儿，她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蓬屋的门敞着，带着森林气息的泥土味儿被风吹了进来，林子里火鸟和光雀的歌声此起彼伏。她们听见“沙沙”的脚步声，那是猎户族的勇士在林中狩猎的脚步。 “风真大啊！”熠说。 “是啊！每年风季，我们族的人可惨了！屋顶经常飞走，庄稼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那怎么办啊！”熠忧心地说。 “熠jiejie不用担心我和爷爷，爷爷可是扎草窝的好手，我们家的屋顶反正没飞走过！” 熠摸了摸小电花的头，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小电花总是这么乐呵呵的。 “熠jiejie，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森林？我好想念森林啊！” “是啊，我也很想念森林呢。” “嘿嘿，我猜你不仅想念森林，还很想念大叔吧！昨天晚上，他把那么大一只福萨砰地扔在地上，真是帅气极了！”小电花笑眯眯地说。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要让猎户族的勇士们听见，非打烂你的屁股！什么大叔？人家是光刹族长！”熠假装严肃地敲了敲小电花的脑门儿。 “对对！光刹族长！光刹族长对你可真好！我看呀，他是把你当成女儿了，因为他和燃大人的关系很疏远……” 小电花还没说完，熠就打断了她的话。 “别乱说话。以后在外面，可不要这么说，听见了吗？” “听见了。”小电花乖乖地答应。 “熠jiejie，我们什么时候去森林啊？我好想现在就去。” “现在不行，今天日盛天时，我要去找祭司大人，讨教我的神技……” 熠有些忧心地说。 听见熠要去讨教神技，小电花激动地爬了起来。 “哇！熠jiejie，你现在是成者了，要有火燿使者的神技了！炯大人的神技是奇草术，燃大人是御守术，你的是什么？” “哎呀！小电花，我就是不知道嘛！这不是才要去跟祭司大人讨教，我要是知道了，我还去讨教什么啊？” “照我说，熠jiejie你的神技应该是悟灵术！” “你又胡扯八道了，哪里有什么悟灵术？” 小电花“呼”地坐了起来，背挺得笔直。 “爷爷告诉我的！准错不了！爷爷说了，通晓悟灵术的火燿使者是最厉害的特别使者！是在末日降临的时候带领大家走过火焰的使者！” “好！好！jiejie相信你。那你怎么就判断jiejie能通晓悟灵术啊？”熠笑嘻嘻地问小电花。 “熠jiejie你想啊，你可以通过天地之间的气味就知道现在的天时，这多厉害！” “你还可以通过溪水迂回的纹路，就知道水质的好坏。你不是曾经说过，上溪族的玉米田收成差，跟土地没关系，是那溪水有问题嘛！多厉害！照我说，你可以感悟出天地万物的灵气！这不是悟灵术是什么？” 熠看着小电花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熠jiejie，我是认真的。你仔细想一想啊！不要以为我在说笑呢！”小电花补充道。 末了，她问熠：“现在是什么天时了？” 熠把鼻子贴近泥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温热的气流夹着奋而向上的力量在她的鼻腔里晕开。 “日升了。”她干脆地说。 “哎呀呀！不得了了！我得要回去了！爷爷一个人没办法整理玉米田。我走了！” 小电花一个骨碌从皮褥上翻起来，刚要站起身，又急急忙忙地回头对熠说。 “我明天日显之后再来，今天我多干些活，也多编些草垫子。熠jiejie，你今天也多做些事情好不好？这样，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可以去森林啦！” “好好好。”熠摸了摸小电花的头发。 她起身，走到蓬屋靠墙处，从一个陶罐子里摸出一包小东西，递到小电花的手里，又抓了几大把玉米粒，塞进小电花随身背着的草袋里。 小电花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把手里那包小东西塞回熠的手里，使劲摇了摇头。 “玉米我替爷爷收下了，谢谢。但是这包神食我不能收，太珍贵了！” “jiejie让你收下，你就收下。神民再过两天又会来摄心了。到时候搞不好还有。”熠微笑着说。 “哪里会还有？熠jiejie，你是火燿使者，火燿使者是不能参与摄心仪式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一定是你父亲拼了命才赚来的吧？” 熠笑了笑当做回应。 “哎！本来男人得到摄心的机会就少，更何况你们这儿的人身体都没有经过改造，身上什么损毁都没有，那就更难了。” “你这个小家伙！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的。我们难，你不是更难？爷爷不许你改造自己吧？你看你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这样怎么能被摄到心？” “以前我也是被摄过一次的，也是被赐予了一包神食的……”小电花不由地舔了舔嘴唇，沉浸在对神食美妙无比的回忆中。 “以前都是多久以前了，行了，快点拿着这一包神食回去吧。自己吃一片，给爷爷也吃一片。乖乖的！” 熠推着小电花出了蓬屋的门，小电花紧紧攥着那包神食，泪水在瘦骨嶙峋的脸颊上汩汩地流淌。 “谢谢熠大人，你对我和爷爷太好了。”她对着熠深深鞠了一躬，就向远处的山丘跑去。 熠重重地叹了口气。 “苦了这些上溪族的人了……”她心想。 眉间的火焰伤痕再一次疼痛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天，日升天时就快过去了，接下来是日上，再接下来就是日盛了。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紧张自己第一次作为成者，作为火燿使者正式长成的样子，去见大祭司。 “我的神技究竟是什么呢？”她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 小狸猫坐在她的身边，发出一声悠扬的“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