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昨日成挽歌，未名湖畔是孤月（二）
明月正圆，月色之下，林离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那一刻，他带领着上百风月天师，一路冲杀，掀起了冲天的杀意。 “杀！”林离长剑出鞘，月白的神光闪烁，横贯天际。那一刻，所有的风月天师同时举剑，向着同一个方向杀去，林离一马当先手中的剑扫过面前的烈焰大军，烈焰天师在强大的攻势之下坠落下去，这一百风月天师，竟然凝聚出了无坚不摧的气势，破开了烈焰天师们的包围，一路冲杀向北方。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快点追！”云阳怒喝一声，他看得出来，这一队风月天师中有二幻天师的存在，除了萧翰林，云阳还不知道林离和云贞的存在，此刻感觉到了林离那强大的气息，云阳说道：“萧翰林已经现身，我们全力追击！” 烈焰天师们领命，数千天师顿时弃了江宁城，朝着北方追去。看着追来的敌人，林离大笑两声，“烈焰天都，不过如此！我们走！”说完，带着身后的风月天师，冲杀出去。 此刻，江宁以南数百里处，陆凡放下了手中的阵符，吃惊的看向北方，之前那一句呐喊，远远得传了过来，陆凡顿时感觉有些不对。低头思考起来。 “你在干什么？”萧翰林怒喝道，陆凡骤然抬头，急切道：“大师兄，情况有些不对劲，老师他好像遇上麻烦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不必多心！”萧翰林冷冷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不！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陆凡冲着萧翰林吼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师兄，你以为这样就能瞒住了吗？大师兄，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自己，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却一直不告诉我们！” 萧翰林眼中露出一丝惊叹，自己的情绪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但是陆凡还是捕捉到了异样。萧翰林知道，想要瞒下去已经是不可能了，他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确还有计划，但是……” “不是，一定不是这样的！”陆凡连忙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陆凡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此刻他努力的思考着，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发都拉断。 萧翰林皱眉道：“你不要想了，林离前辈此刻正在和烈焰天师激战，正在转移中，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快点，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不！一定有什么没想到的，一定有……等等……大师兄，你说什么！”陆凡突然望着萧翰林。 萧翰林皱起来眉头，他看到身后的人都朝着这里看来，他于是说道：“我说了，我们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回到自己的位置，将这个阵法刻下去！” “不！不！不！不是这一句，你是说……”陆凡连忙说道，但是下一刻，他呆住了，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陆凡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刻，抓住了那一道灵感，终于，他想到了，想到了一切。 “转移？”陆凡诧异的望着萧翰林，脸色从错愕，变成了震惊，继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陆凡仰天长啸起来。 “啊————”啸声直冲苍天，将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放下手中的活，全部呆呆的看向陆凡。只见陆凡此刻揪住了萧翰林的衣领，双目血红，冲着萧翰林大吼道：“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们所有人！” 这一刻，陆凡全部明白了，为什么林离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下萧翰林，因为这个计谋，只能萧翰林知道！也必须让萧翰林知道。 “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你的主意！不是你的主意！”陆凡双目赤红，竟是将萧翰林给举了起来！ 萧翰林皱着眉，没有因为陆凡的冒犯而生气，而是十分冷淡的说道：“林前辈自己提出的主意，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不要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不！”陆凡将萧翰林丢出去，萧翰林踉跄倒退了两步，推开了上前扶住他的兰冰，看着陆凡，道：“你要知道，此刻的你，在做什么，你莫要因为自己的冲动，将大家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冲动！我冲动？哈哈哈哈哈哈……”陆凡哈哈的笑起来，他指着萧翰林的鼻子，大骂道：“萧翰林，你这个冷血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冲动，是，我冲动，总好过你的冷血无情，猪狗不如！” “小凡，你在乱说什么！”青雪站在了萧翰林身边，瞪着陆凡，此刻在她看来陆凡的行为，是那么的不可理喻。“你疯了吗？” “乱说？”陆凡冷笑一声。指着萧翰林，怒道：“你就去问一问这个衣冠禽兽，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萧翰林推开青雪，上前一步，叹道：“小凡，林前辈他不仅仅是你的老师，也曾经是我的老师……” “你住嘴！”陆凡怒喝一声，“不配叫他老师，好，你不救他，你不去救他，我去，我去！”说完，陆凡毅然转身，祭起天歌踏月剑，向着北方飞去。 看着远去的陆凡，所有人都呆住了，除了云贞，她看向陆凡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萧翰林缓缓转过身体，看到身后一众呆滞的人们，他皱眉怒道：“怎么，你们也想学他，违抗命令吗？还不快回去！” 众人一哄而散，只有青雪和云贞留下，萧翰林看了看她们，道：“怎么，你们也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雪急切的问道：“翰林哥哥，小凡是不是因为林前辈的事情才这样的？翰林哥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哪来的那么多话，回去。”萧翰林罕有的发火了。青雪呆滞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适应，撅起小嘴，但是此刻她的心，已经跟着陆凡走了，她四处看了看，那刹间祭起青锋雪舞剑，冲天而起，追着陆凡的剑芒去了。 兰冰想要阻拦，却被萧翰林拦住，“算了，随她去吧。”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大家继续干活。”而后萧翰林才转身，看着陆凡和青雪远去的身影，萧翰林喃喃自语道：“此刻易州的援兵也快到了，希望你们能没事。”继而，萧翰林愣住了。只见云贞与他擦肩而过，萧翰林清晰的听到云贞说道：“虽然我没有反对，但是我也不赞同你的做法。”说完，云贞转身就走。留下萧翰林一人呆滞。 且说林离此刻带着人一路冲杀，半夜的激战，林离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此刻的他，化身下凡的修罗，全身浴血，此刻的他们，且战且退，直到林离一行人看到不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 未名湖。此刻在月色下，还是那么的美丽，林离带着众人落到湖畔，看着眼前的湖水，林离长长的叹息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大人，只剩下我们了……”身后的一中年的天师说到，林离看了看身后，发现只剩下十几人，林离眼中闪过一缕凄凉的神色，叹道：“一百多人啊，竟只剩下这么几人！”说完，他闭上了双眼，已经是老泪纵横。 “你们走吧，到了这里，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要留在这里，白白送命。”林离有气无力的说道。却在这时，身后的天师们却全部跪了下来，他们含泪道：“大人，我们誓死追随。” 林离摇了摇头，道：“你们不要随着我一起送死，留下有用之身，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身后的天师们一起祭起了自己的法宝，他们将武器抵在额间，他们在默默的念着，念着那些古老的誓言。“我们死不足惜，只愿随大人一起，就算是战死，也是我们的荣耀！”身后的风月天师们坚定的说着。 林离没有在说话，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赶他们走他们都不会离开。 看着一脸疲惫的天师们，林离的眼睛渐渐的红了，他想了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明晃晃的水晶。林离看着水晶，却是笑了，说道：“老朋友，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和我聊聊吗？” 水晶中传来一道细微的思绪，传到林离的脑海中。继而水晶之中传来一老者的话语：“老朋友，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死了姘头？” 林离哈哈一笑，说道：“老朋友，我就快死了，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水晶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谁死了也轮不到你林离。” 林离含笑，说道：“老朋友，这一次我不会在骗你了，老朋友，我们认识快有一百年了吧。” “哼，第九十八年，我仲年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水晶中的老者冷冷的说道，“死了正好，以后没人再来偷我的酒喝了。” 林离淡淡一笑，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偷喝你的酒了。” 水晶中的人沉默了一下，最后才道：“你说过，不到最后时刻，你不会用这个传音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此刻的你，已经快要死了。” 林离哈哈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一具皮囊罢了，只是有些舍不得你的好酒。” “你有什么遗愿？”仲年的声音似乎变得柔和一些了，不再像之前的冷漠。 林离听到这一句后，笑了，“就等你这一句了，老友，为我吹一曲《半月琴》吧，权当为我践行。” “好！”仲年很爽快的答应了，一阵沉寂之后，传音石中缓缓响起了悠扬的笛声，这笛声，正是陆凡当年在半月湖上听到的笛声。那样的哀怨，那样的忧伤，更是那样的荡气回肠。 笛声婉转，响彻天际。林离将传音石放在地上，他缓缓的跪下，长叹道：“家乡的感觉，我终于又能听到了……” 身边的天师们已经围城了一圈，他们声泪俱下，围着传音石，那一曲《半月琴》，是他们所有人对家乡的回忆。 悠扬的笛声，缓缓的收尾，传来仲年那苍老疲惫的声音，“老朋友，来生再会，如果还能遇见你，我还希望你能来偷我的酒……” “一定……”林离含笑，俯身捡起传音石，捏碎…… “都该结束了。”林离抬头看向远方，一轮明月下，湖水皎洁，未名湖畔，此刻正是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