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落叶千里起征程
轻轻展开泛黄的地图，云贞的素手划过古老的纸张，说道：“眼前的情况想来你二人也知晓。”云贞的玉指停留在地图中间的一块湖泊之上。 “此地唤作未名湖，数千年前，凌天月前辈开垦出来，隔开风月天都与烈焰天都。”云贞的纤纤细指再一次划过纸张。停在未名湖畔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之上。“南郡，本为风月天都的城池，十年前被烈焰天都夺取，如今是烈焰天都的大本营。” 青雪缓缓点头，倒是陆凡的表情僵直了一下，不由的想到郭敖那张面具。“那里，就是郭师兄的故乡了吗？”陆凡想着，只听云贞这时又说道：“烈焰天都在这附近集结了三十万人，想来并非一日之功。烈焰天都为了这场战争，可见是做了长久的准备。反观我风月天都。”云贞的手指再一次划过，停在未名湖的另一边，那里，也有着一座城。“易州，仅仅十万人，其中天师的数量更是极少，几乎和烈焰天都形成了一对十的比例。” 陆凡闭口不言，云贞说的是最为基础的情形，这个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点头赞同。青雪皱起秀气的眉头，也是不住的点头。“众所周知，要从天都内部调来大量的天师，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怎么撑过这半年，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云贞抬起双眸，扫视着青雪和陆凡的脸庞，一脸严肃的样子，使得大帐中的气氛变得有一些沉闷。 “萧师兄的做法是化整为零，将十万人分散到未名湖畔，避免被围而聚歼。”云贞静静道出萧翰林的意图，但是她又说道：“只是如此做，只能拖得一时，却是易陷入被各个击破的危急。” 青雪闻言，点头道：“虽有危险，不过是为了拖延时日，带到风月大军一到，就不必如此了。” “谈何容易。”云贞摇头，叹道：“霍启是何等人物，就算能撑到风月大军到来，也会失了先机，到时可能是大溃败！” 青雪脸色一变，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我……我的想法与你们不同。” “嗯？”云贞和青雪都诧异的对望了一眼，继而同时看向几乎被她们忽视掉的陆凡。 “陆师弟有什么高见？”云贞琉璃目中闪过一丝诧异后，竟是带上了一丝丝莫名的笑意。陆凡不敢再看云贞的双眸，转过头去，说道：“萧师兄的打算可能是这样的，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引敌深入，继而我等化整为零，不断的sao扰，使得敌人疲于奔命。”陆凡轻轻推开身边的青雪，惹得青雪一阵不开心。陆凡指了指未名湖畔风月天都的地域，“这里属丘陵地域，又多树林，大规模的队伍无法在此散开，烈焰天都不可能大军压境，而我们，恰好借助对地形的熟悉，让敌人疲于奔命。而烈焰天都的目标也是显而易见。”陆凡的手指划过地图，停留在易州城上。“这里！” “众所周知，易州城近千年没有经历战火，早已疏于防卫，当若烈焰大军打到此处，我们无法凭借此处对敌。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sao扰，以逸待劳。” 青雪脸色一变，呆呆的看着陆凡，倒是云贞微微笑着，说道：“陆师弟的见解的确不错，不过若只是这样，萧师兄还不足以赢得这一战，有散有聚，关键时刻还是要致命一击。”云贞轻轻招手，示意陆凡和青雪靠上前来，说道：“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为之神！” 青雪和陆凡怔了一下，一脸深意的看着云贞，“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萧师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能配合他打赢这一战的将领！”云贞抬起身体，目光流离到帐外。“待到局势有变，要人带军插入烈焰后方，切断烈焰大军的后路，这样，烈焰天都就会自乱阵脚。但是，这个变局，需要在外的将领临时把握。” 陆凡张了张嘴，青雪干脆埋头不出声。云贞见二人不语，低声说道：“如今之计，不宜合兵一处，就这样，青师妹和陆师弟，你们二人出兵未名湖南，走绝焰谷，在江宁郡一带活动，我领兵北行，去玄冰天都那边，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些玄冰天师，等到烈焰大军进入易州平原时，我们在此汇合！”最后，云贞的手指停在未名湖的畔。 …… 看着云贞远去的背影，陆凡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虽然云贞一直很冷淡，可是不知为什么，陆凡总是觉得她的内心，是一道完全不同的风景。 “该出发了！”青雪静静的说道，陆凡缓缓点头，转身进入大帐中。看着寂静的大帐，陆凡深深的叹息，转眼间，他看到了萧翰林交给自己饿令牌。 林交与他的那枚令牌，陆凡突然觉得，它是那么重，逾越万斤。 “小凡！走吧，还等什么！”青雪的声音在远处飘忽不定。陆凡抿住了嘴唇，攥紧了手中的令牌，走出了大帐。帐外，一叶金秋，满山的金黄，似乎在诉说着深秋的深邃。 陆凡怔怔看着满山的黄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在风月天都中，为了登上风月圣殿前的台阶而拼命。而如今，自己也要为了风月天都而战！ 世事无常，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哈哈哈！”陆凡突然大笑起来，修长的手指一挥，召唤来帐中的笔，提笔在帐篷前的石柱上写到： 《杀·破狼》 曲静笙谙墨生香,未雨绸缪。龙吟剑啸长空扬,跃马驰骋只我狂。破南郡，踏烈焰。再现圣王驱天狼！（稍微改动下原诗，不要见怪。） 铁画银钩，洒下的墨色绘入了遥远深秋，青山翠墨，渐渐泛黄…… 金秋沙场，陆凡仗剑而立，千军之上，是他依稀如雪的白衣。望着两千人整齐划一的步伐，陆凡轻轻闭眼，他知道这些人中，能回来的，十不足其三。 青雪一身紧身的衣裳，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凸显的更加有魅力。一双柳叶眉，一对如水的眼，此刻却更显出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 二人并肩立在高台上，看落叶漫天，看天地浩大。 古义牵来了两匹雪白的战马，说道：“仙师，老夫知道，仙师不用此等凡物，但想来路途长远，以此代步，还是不错的。” 陆凡点头笑道：“劳烦前辈了。”说完，牵过两匹战马，斜眼看着青雪，笑道：“怎么？敢不敢骑？” 青雪飒爽一笑：“一凡物而已，还会难倒本姑娘？”说完，牵过战马，翻身上马，竟是十分标准！ 陆凡惊讶的看着青雪，只见她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肌肤胜雪，眼角含笑，陆凡不由得心中一荡。“驾！”青雪一声爽朗的娇喝，催马飞奔。 “好！”陆凡叫好到，翻身上马，“驾！”追上青雪的身影，陆凡青雪策马扬鞭，奔跑在广大的草原之上。 远处，数千风月幻师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正要奔赴战场。 奔出了数里地，陆凡和青雪才停了下来，回首看去，自己的队伍逶迤前行，却被无数的人群淹没。其中有一双年老的夫妇，他们含泪抓着自己儿子的手，不断的叮嘱着什么，也有秀丽的少妇，抱着咿呀学语的孩童，在寻找着自己的夫君。也有活泼的少女，泪眼婆娑，与自己的爱人相依相偎。 青雪沉默了，看着远处的哭声渐渐响起，青雪小声道：“小凡，为什么要打仗，打仗就要死人，可是为什么还要打呢？” 陆凡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直到傍晚，陆凡一行人才得以出城，陆凡回首看去，易州城渐渐消失在黄昏中，突然，陆凡心中一动，念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易州桥。(原文是“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小凡！”青雪轻轻的叫了一声，陆凡恍然惊醒，看着青雪一脸担忧的摸样，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继而，陆凡摇头叹道：“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念着念着，陆凡觉得意兴阑珊，闭嘴不言。 青雪默默看着一脸凝重的陆凡，美目中流转着一股柔情。久久不言语，陆凡说的虽轻，但是那一股悲壮苍凉之意，却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并马驰骋，落日尽头，缓缓消失的队伍，正是他们的依靠，自此，他们稚嫩的肩膀上，也要扛起重大的责任，只是连陆凡也没有想到，这种责任，将会如此的重，重到他无法承担，更是重到，他要用一生来承担。 策马扬鞭，是逍遥天地的豪情，终究，却是为谁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