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香秋风画冷屏
有人说她的悲悯太过于渺小，也有人说她的仁爱太过于迂腐。与同时代的云贞不同，她的仁爱，仅限于眼前，而且这份仁爱，不管是谁，不管你是否做错了什么，都可以得到。——出自后世的记录《中兴之主》中的《墨舞篇》 身后的小村庄再也看不见了，陆凡怀抱着红衣女子，穿过数座高山，最终降落在一片小湖泊边，茂密的树林将这个小湖泊包围，这里似乎与世隔绝。 陆凡落到地面，收起天歌踏月剑。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陆凡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将女子放下，背剑朝着湖水走去，想去弄点水解渴。这时，红衣女子缓缓醒来。入眼的正是陆凡单薄瘦弱的背影。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轻轻唤道：“这位公子。” 陆凡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斜坐在树下的红衣女子。明亮的月光下，女子的脸庞看上去很淡然。陆凡脸色数变，阴晴不定。缓缓走到红衣女子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右手攥着天歌踏月剑的剑鞘，天歌踏月剑在剑鞘中剧烈的颤抖。 这一刻，只要他一动，眼前的女子就会命丧在他的剑下。只是陆凡犹豫了片刻，目光在那绝美的脸上扫过，最终还是松开了握住天歌踏月剑的手。 “多谢公子相救，墨舞感激不尽。”红衣女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她想要起身，却是跌倒在地。墨舞苦笑了一下，问陆凡道：“不知公子姓名。” 陆凡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之前在乱石之下，你笑什么？” 墨舞怔了一下，说道：“我本以为自己支持不住，那些村民定当不幸，幸好有公子，那些村民现在想来已经安全了，所以笑了。”墨舞说的真诚，直视陆凡的目光，美丽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幸喜之意，不像是在做作。陆凡突然觉得自己不敢再直视她那纯净的眼眸。转过头去，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墨舞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淡，“前几日，我不小心将一人打入了绝焰谷。这几日我在找这个人，不过，这么多日过去了，怕是不在人世了。”说着说着，她的眼中泛出了一丝丝泪光。“是我害死他的。” 陆凡心中诧异，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墨舞，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不是真的的这般善良，不过想起之前她为了救村民，不顾自己生命的举动，想来她当真是那么善良。 陆凡心中此刻纠结不已，他本恨烈焰天都入骨，这女子要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倒罢了，可是偏偏又是这般心如仙兰，让人不忍伤害。陆凡心乱如麻，不再理墨舞，一挥衣袖，转身离去。坐在湖边，暗暗发呆。 此刻陆凡心中天人交战，想起当年爹娘惨死的景象，他恨意丛生，但是想到墨舞那善良的举动，纯真的微笑，他不觉的又痴了。 “仙芸姐，我该如何是好？”陆凡暗中呼唤霖仙芸。不久霖仙芸淡漠的声音缓缓传来，“杀又舍不得，放又不能放。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陆凡抱头说道：“我只道烈焰天都都是万恶不赦的恶人，殊不知这女子却是这般。我又怎能下得去手？” 霖仙芸似乎没好气的说道：“这女子是二幻天师，现在重伤失去了修为，但是一旦恢复过来，后果可想而知。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两条路了。第一条路，就是杀了她，一了百了。至于这第二条路，却是有点麻烦了。” 陆凡摇头道：“麻烦就麻烦吧。总归比杀人好。” 霖仙芸点头说道：“你可知道膻中xue？”陆凡闻言愣了一下，许久才点头道：“膻中xue，在人胸口，两乳之间，又称死xue。更是真气流动必经之处。” “这就对了，你可使月华闪，将风月之力集中在手上，在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将手按在膻中xue上，封了这xue道，这样就可以将她的修为封住。” 陆凡闻言点头，突然，他吃惊道：“这……这怎么可以！膻中xue在胸口，要封膻中xue，岂不是要……” “这什么这，不想这么做就杀了，不然还能怎样？”霖仙芸的声音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说不定这女子会以身相许，到时候还便宜了你这家伙。”霖仙芸没好气的说着，之后又是皱起了眉头，“只是她如此女子，必当十分高傲，恐怕……” 陆凡岂会听不出霖仙芸语气中的戏弄之意，当下苦笑。也只能按照霖仙芸说的做了。他暗用月华闪，将风月之力集中到手上。缓缓来到墨舞身前，看着脸带笑意的墨舞。就像一个孩子。 看到陆凡走来，墨舞不疑有他，微笑的叫道：“公子……” 陆凡没有出声，站在墨舞身边，犹豫不决。墨舞偏着脑袋，疑问道：“公子，你有事情吗？”陆凡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微微跳开，墨舞微微吃惊，有些畏惧的问道：“公子……” 陆凡再也不敢看墨舞的眼睛，顿时一把扣住墨舞的玉颈，将她抵到树上。墨舞大惊，惊叫道：“公子！你……” 陆凡一狠心，抬手一掌按在墨舞的胸前！ “啊！”墨舞惊叫一声，拼命的挣扎起来，她一双妙目死死盯着陆凡，两行清泪悄悄滑落，划破了如玉的娇颜。 陆凡心中一迷，手上传来的感觉是他之前不曾感受过的，他觉得自己渐渐的就要沉迷下去。但是，在看到墨舞那泪眼婆娑的脸，陆凡心中一凉，慌忙抽回了右手，松开了扣在墨舞玉颈左手。 “我杀了你！”陆凡刚刚松开左手，墨舞就扑了上来，可是，失去修为又重伤的她，连普通人也不如。踉跄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陆凡心中充满无比的歉意，见到墨舞摔倒在地，不自觉的上前将她扶起。 “啪！”墨舞抬手一掌，打在陆凡的左脸上，顿时红了一大块。陆凡没敢说什么，只是横抱起墨舞，将她放到之前的树下，让墨舞靠着大树。 陆凡不敢抬头，只是说道：“对不起，我是风月天都的陆凡，风月烈焰势不两立，我只能封住你的修为。今日得罪之处，陆凡不求原谅，它日又机会，你尽可取在下性命。” 说完，陆凡转头，不再看墨舞。而是一人坐到了湖边，伸手摸了摸被打的左脸，此刻已经肿了一大块。“还真狠。”陆凡苦笑着。坐在原地打坐起来。 殊不知墨舞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她恨恨的看着陆凡的背影，但是真的想起陆凡那略带稚气的脸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是恨不起来。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恼，怒，伤，恨，竟还夹杂着一丝丝甜蜜！ 墨舞自学道以来，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神情。她抱起双腿，蜷缩在树下，呆呆的发着呆。一阵冷风吹来，失去烈焰之力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寒冷。她抱着双腿，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这时，一阵温暖从背后传来，墨舞一惊，却是陆凡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冷吗？” 墨舞点点头，委屈的道：“冷。” 陆凡看着泪眼汪汪的墨舞，心中莫名的一痛，就这样，陆凡脑袋一热，隔着一件外衣，将墨舞拥入怀中，想温暖眼前这个女子。 突然而来的温暖，墨舞就像一受了惊的小兔子。挣扎了一下，但是，陆凡身上淡淡的男子的味道，和那醉人的温暖，使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仿佛任命了，墨舞轻轻的靠在了陆凡的怀中，享受着这份温暖，任由陆凡那还不坚硬的怀抱，将自己包围。或许真的是累了。墨舞竟是在陆凡怀中缓缓的睡去，睡梦中，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看到墨舞睡姿憨态，他心中一暖。他不敢侵犯眼前的女子，好像动她一下，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就任由着墨舞靠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陆凡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时，他想起了青雪。师姐此刻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以为我死了？会不会还在伤心？她不会干傻事吧！应该不会的，又那么多人在她身边，她也干不出什么来。 陆凡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泛起微笑。看到怀中墨舞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陆凡笑了，靠在树上，不久，也沉沉睡去。 仙域 青雪独自坐在窗前，几日不见，她显得越发憔悴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笨笨的小师弟就走入了她的内心。或许是少年不如少女心思成熟。陆凡始终都没看到她的情谊。青雪也不说破，她知道，等到陆凡有一天明白了，他们就能在一起，平淡的度过一生。可是，他到死，都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那一日，她看到云贞拉陆凡的手，她心中是多么的愤怒，就像小时候，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一样。她容不下任何女子，出现在陆凡的生命中。可是这一刻，她宁愿看到陆凡和云贞牵着手，只要他活着，什么都好。 “滴答。”一滴清泪滴在了窗沿上，青雪闭上眼睛，回想起十年来她和陆凡在一起的种种，当真心如刀绞。 “青师妹！”门口传来敲门声，却是兰冰。“师妹，切莫做傻事！” 青雪擦去泪水，不管是否弄脏了衣袖。她看着天空，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让人望之心痛。之后，她喃喃说道：“小凡，你不要急，等到十二仙钗的角逐结束了。我就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