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夜行
午夜十点，这是一个进入睡眠的好时间，在这个时候，人体的机能将进入代谢缓慢的状态，机能的各种器官都将出想要休息的诉求——只要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最适合的就是做一些轻柔和缓的睡前准备工作。 可是，很多时间，生活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别是当你有压力有负担有追求有愿望的时候—— 西维亚抱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匆匆从魔法师公会的大图书馆走出，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斗，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菲尔斯——他的手中轻松地拎着几本比西维亚怀抱的书籍更加厚重，体积更可观的资料文献等参考资料。 虽然已近凌晨，可是，魔法师公会依旧热闹，不同的魔法光芒显示白狐城的魔法师们正勤快地修行着，黑暗的天空中偶尔会出几声短促的尖啸声，这表示有人正在使用飞行魔法进行低空飞行——夜晚时分，除去了白天的浮躁之后，魔法元素们也进入了一种相对平静缓和的运行模式，这种时候进行冥想，增加的魔力值有限，但却能很好地增强魔法师与魔法元素的亲和力。 所以，魔法师们也大多是一群夜猫子。 抱着书，西维亚正打算走向魔法师公会的传送阵，可是，没走出几步，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一声，步子一转，换了个方向而去。 “去哪？”菲尔斯无声无息地前踏一步，竟一下子跨越了两米有余的距离，转到了西维亚的前面。 “去帕帕索老店买些特殊魔法原料——小绿的营养液里需要它们——今天早晨我忘记叮嘱采购人员了，晚上就需要用，不然，小绿明天一定会造反的。” “天晚了，叫别人去买。”菲尔斯没有让步，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名路过的魔法师公会的工作人员，示意西维亚吩咐别人去采购。 “不行，这个时间，帕帕索已经关门了。一般人是叫不开门的，再说了，这些原料大多需要特殊保存方式，如果不注意，就极容易出事的。”西维亚瞪圆着眼。强烈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天晚了，不安全。”菲尔斯一脸一坚持，颇有种。你要不，找人帮你买，要不就别买的架势。 西维亚见状无奈了，不解问道：“帕帕索老店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离公会又不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白狐城的治安一向不错，就算已经十点了。一般也不会出事的吧——菲尔斯，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西维亚问这话，并不是觉得西维亚的担心太多余——就是因为她很了解菲尔斯一向靠谱的行事风格。这才对他的阻挠特别地敏感。 菲尔斯望着西维亚，一时无话，灰眸在微暗的定光下显出一种蓝灰的色彩。配上他那俊美的面容，竟生出一种淡淡的忧郁感，一时间竟让西维亚看傻了眼。 就在西维亚失神的时候，菲尔斯唇角微扬，竟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不过，那笑容却有如流星，转眼便消失无踪——转过头，他用略显低哑的声音对那名被他捉住的无辜工作人员快叮嘱了两句话，便放他而去。 再望向西维亚的时候，她已经从“被美色迷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正低头着，望着自己的足尖，不时用脚磨动着地面，好似无聊地正在打时间一般。 “走吧，”菲尔斯突然道。 “去哪？”西维亚傻傻问道。 “帕帕索老店。” “咦？” 纳闷中，菲尔斯已经先行一步，西维亚赶忙几步快走追了上去，不解地追问：“刚才不是说不去了吗？怎么突然又去了？” “你不想去？”菲尔斯说着，转身便要向传送阵的方向而去。 “当然要去！”西维亚忙伸手，一拽他的衣袖，便把人往公会大门的方向拉，一边拉，一边还继续问，“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菲尔斯，你好奇怪耶。” 轻轻瞥了她一眼，菲尔斯道：“你要再多问一句，我就当你不想去了。” 西维亚闻言静默，安静了数秒后，她才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哼，别扭的男人！” …… 白狐城是墨脱达省有名的鲜花之城，同时，也是有名的艺术之都，每年，这里都会举行众多艺术展演，从音乐绘画到歌剧舞蹈——但凡是与艺术挂钩的活动在这个城市都是极受欢迎的。 曾有人统计，白狐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三百六十天都是有各种展演安排的，剩下那五天则是花祭节、安神节以及沐水节——这三个节日都是有特殊忌讳，不适合大肆庆祝。 在这样浓厚的艺术氛围的熏陶下，白狐城中，就算是普通民众，只要家有节余，也会在遇到自己喜欢的表演时，为家人买上几张价位合适的门票，前往观赏。 虽然是十点了，可是，西维亚走在路上，却依旧不觉冷清，车行道上，不时有马车均而过，人行道上，也经常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不时飘进耳朵的讨论声中十之七八是对刚刚结束的某场表演的评价——在这样的夜里，白狐城以着自己独特的方式向外乡人展示着城市的精彩与热闹。 西维亚一路走，一路听，一路微笑——帕帕索老店距离魔法师公会并不远，大约绕过两条街便可抵达，这其中大多都是主干道，只有两处是要从巷道中通过，当然，这些联接着主干道的巷道也不会是什么阴森狭窄的小道，至少，一辆双骑马车缓行通过还是没问题的！ 从灯光通明的主干道拐进光线不是那么明朗的巷道中，西维亚本能地眯了眯眼，脚下的动作略一缓—— “怎么了？”菲尔斯偏头问道。 “没，”西维亚条件反射性地应道，“适应一下光线，本能反应，本能反应。” 说着，她又加快步伐，跟着菲尔斯向前走。 巷道中很安静。一个拐角便如同一道分界线，将巷道内与巷道外的世界明确分离开来，不仅是光线，就连声音也被隔绝其外，走在巷道中，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不。不是两人的脚步声，准确说，应该只有西维亚一个人的脚步声，因为菲尔斯是落地无声的。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行走，微一恍神。便会让产生一种道路特别漫长，时间流逝缓慢的不安感—— “菲尔斯，明伯斯遗迹现在的挖掘情况怎么样了？大师本来还答应让我进遗迹看看。现在却说让我专心培育小绿，说话不算话。” “遗迹挖掘的周期动辄以年计，甚至十年计，你不用担心没机会。” “好吧，那就好。” 话题一时终止，沉寂了一阵后，西维亚再次奈不住安静，再出声问道：“菲尔斯。你在光明神殿的地位应该蛮高的吧。” 面对如此问题，菲尔斯自觉没有回答的必要，所以保持沉默是金的优秀风采。 西维亚也不介意。她也只是想找个话题说说话：“你身上的诅咒为什么用光明魔法无法解决？光明魔法不是一向是亡灵能量的克星吗？” “这种诅咒很特别。”菲尔斯简单解释了一句，再次陷入沉默。 “我想也是，要不然。你也不用大老远跑到明伯斯山脉里找办法——话说，用魔植当真有办法处理这种连光明魔法都无法对付的亡灵诅咒吗？” 菲尔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才答道：“虽然还没有现根治的办法，但有一定缓解效果。” 西维亚捕捉到那一眼中某种繁复的心思，心中顿生大胆念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我身上究竟是什么特别之处，对诅咒的缓解有所助益？” 这个问题一问出，菲尔斯的脚步极罕见地停顿了一下，静默数秒后，才听他回应道：“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指向……不过，你能让我安静下来，这很难得——非常难得！” 菲尔斯回答得很郑重，望着西维亚的目光也很专注——专注地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只觉整个世界之中，他唯一关注的只有自己……西维亚只觉心跳砰砰砰地快跳几拍，热意上涌，迅攀上她的面颊，甚至熏上了眼睑，令人忍不住直眨眼…… 西维亚没耐住这样的“对望考验”，率先撇开眼，望向前方—— “哎呀，已经到巷口了！”欣喜的声调带着某种特意夸大的兴奋，西维亚紧跑两步，向前巷子外的路灯跑去—— “小心。”就在西维亚的小身子刚刚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菲尔斯的声音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几乎同时，西维亚只觉自己的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向后一扯，当即退后数步—— 电光石光间，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风声从她眼前疾窜而过，带起的劲风扑面而来，吹得她的长飘舞。大约四五秒之后，她的左侧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碰撞声——那声音之响亮，好似爆炸一般，令西维亚忍不住捂着耳朵瑟缩着躲入菲尔斯的臂弯之内。 “好了，没事了。”菲尔斯揽着西维亚，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她转了个方向，避开之前出事的方向，继续向前走。 “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惊吓过后，西维亚的探究之心蠢动，按住菲尔斯的手，努力转头向出巨响声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群人圈圈站着围在路边，正朝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透过人群站立的缝隙，西维亚隐约只能看到一些类似马车的残骸，还不待她细瞧，菲尔斯已经半揽半拖着她进入下一个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