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听Tony的话
无论前方是否曲折，无论迷雾是否会散，你必不会迷失，因我在此。——Tony的养成笔记。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郑秀妍坐车来到麻浦洞，她来接艾琳了。虽然李顺圭吐槽说艾琳难道是不懂回宿舍的路了吗？但郑秀妍还是来了。按照Tony的要求来的，一路上她总有一种抓不住某些事情的感觉，这感觉令她抓狂！ 于是，一路上她设想了无数种见到艾琳的方式，比如咬她肩膀，比如拧几圈她的软腰，或者干脆把她压在床上打屁屁，用拳头告诉她，她很想她！想到快疯了！ 可是还没看到艾琳，就先被迎在门口Tony带到了这个麻浦洞附近的墓地。看着眼前的墓碑，好吧，郑秀妍的感觉越来越不妙了。不会是要把我埋在里面吧…… “这是我父母的衣冠墓，他们真正的遗体在英国，合葬在一起。” 诶？Tony的话打乱了郑秀妍的各种胡思乱想，仔细看向墓碑。果然，上面是和艾琳挂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吊坠里一样的照片，是艾琳的父母亲。郑秀妍顿时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恭敬地向墓碑鞠了一个躬。 “艾琳很讨厌一个人。”Tony像是没感觉到郑秀妍的举动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我以为有你们在，她不会再感觉寂寞。但事实上自我离开韩国之后，她总觉得孤单。” 郑秀妍望向Tony的侧脸，这个把艾琳养大的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低垂，细雨中带着迷蒙。 “但是想要长大，就要懂得寂寞的滋味。即使是哥哥，我也是无法常伴她身旁的。所以这次回来我修了这个墓在这里。希望她有心事的时候可以对爸爸mama说，而不是一个人抱着汤姆去看樱花。毕竟，樱花飞舞烂漫，可看的人却只有一个，太寂寞了。而且，樱花不是每个月都开的。” “樱花？”郑秀妍带着疑惑呢喃着这个词。 “她没和你一起去看过吧。”Tony斜眼瞄了一下郑秀妍。 郑秀妍抿着嘴巴不出声。那时艾琳和小贤一起去看，她跟在后面偷偷跟踪的那次绝对不算是和艾琳一起看了樱花！ “所以啊，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你来照顾艾琳呢？” 诶？！郑秀妍再次惊讶，望向了Tony。 看她一付呆萌样，Tony轻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和艾琳之间的事一无所知吧？” “你……你知道？那，那你怎么……”那你怎么看起来如此轻松？即使是欧洲人，但很多人还是无法接受这样感情的吧？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常被盒饭称为“妹控”。一般妹控不都是强烈反对meimei谈恋爱的么？！不过，从这个人会离开艾琳身边的行为来看，又不像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控制狂…… “是否在想着妹控怎么会离开meimei，怎么会知道meimei谈恋爱而没有激烈的行为？” “内。” “还真是老实。” “……” 郑秀妍一付无语的样子又让Tony轻笑了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把自己当她meimei来逗弄了？郑秀妍终于明白了艾琳为什么总能逆来顺受了。有这么一个老是找茬的哥哥，不受着一直生气的话，大概30岁前就会满脸皱纹了吧！！ 事实上Tony的确是很早之前就知道艾琳和郑秀妍之间的事情了。从当初李秀满做的心理调查开始，他就察觉了艾琳的改变。 再加上相当狗腿的具荷饭，只要有关艾琳的事情，全都在Tony的要求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他。种种观察之下，不难看出艾琳和郑秀妍之间的纠缠。 也许外人会以为只是姐妹间比较亲密而已，但是Tony不会这样认为，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艾琳缺乏母爱，非常地缺乏。我是她的哥哥，15岁的年龄差让我可以像一个父亲那样给她爱，但是我却永远给不了她母爱。反而有很多次，我都害得艾琳差一点没了小命。” Tony的眼里在泛光，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艾琳她啊，是早产儿呢。因为爸爸的噩耗，深爱爸爸的mama受不了爸爸已经永远离开的打击，动了胎气，以至艾琳才六个月就要面临这个世界，出生的时候才1.4千克！” Tony蹲了下来，拨弄着地上的泥土，不时地用手指画着一些莫名的线条。 “其实即使是那个时候，医学也已经很发达了，但是mama有了死志……她一心想随爸爸一起走，再发达的医学也救不了她。所以艾琳出生后的第二天，她也走了。” 郑秀妍看到陷进悲伤回忆里的Tony伸手抚摸着墓碑，既想继续听到关于艾琳的事情，却又内疚于让艾琳的哥哥这么难受。内心的矛盾让眉毛纠结着。但其实Tony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是想告诉她的。 “我不喜欢给艾琳过生日，因为总会想起这个狠心的母亲，就连新生婴儿的啼哭也唤不回她的心意。可艾琳小时候不理解，总是哭闹。” 言语里带着些哽咽，Tony继续讲述着。 “等她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她自己也不喜欢过生日了。她开始内疚，开始觉得是她的出生害死了mama，让可怜的哥哥失去了母亲。但是她不知道，一出生就没有爸爸mama的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啊！” 整理了一下情绪，Tony站了起来，转头对着郑秀妍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艾琳很聪明，对吧？” “诶？”郑秀妍被Tony突然的跳跃弄地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答说是！ “但其实她小时候属于弱智群体，先天不足，智力发展很慢！” “啊？”怎么可能！郑秀妍张大了眼睛。 “mama那个时候悲伤过度，动了胎气，又晕了过去，醒来也没什么力气……所以，艾琳出生的过程，嗯，比较艰难。最后开刀抱出来的时候已经缺氧了好一段时间，又是才六个月的早产儿……她在育儿箱里被监护了整整一年，最后能活下来医生都说是奇迹！” 大概是觉得给一个未婚的姑娘讲生孩子什么的比较尴尬，所以Tony中间讲述时停顿了一下，然后简化了过程，也没用专业术语。但是郑秀妍依旧能感觉到小艾琳的生命来之不易。她也可以想象当初才十五岁的Tony，看着育儿箱里的艾琳会如何的煎熬。 之后Tony带两岁的艾琳做智力量表的时候发现了艾琳的异常。为了让艾琳能像正常人一样长大成人，放弃了进入一直以来很想去的艺术大学，带着艾琳参加了一所医科大学的婴儿研究项目。 这个项目以艾琳以及一些和艾琳一样情况的小孩为研究对象，系统地探索早产儿的早期干预问题。在那个研究机构里，Tony陪着艾琳一起渡过了三年的时光。Tony对医学的兴趣，也是那段时间培养出来的。 而那些带着艾琳到处飞的求学旅程，其实一半也是为了艾琳去求医的，不然Tony早就进入学校系统地开始学习了。也不会蹉跎多年，只拿到一个医学硕士的学位。如果不是因为幸运地得到一位有名望的医生做助手的机会，Tony恐怕连临床经验都难有。 有了一次机会，之后就会有两次，三次，最后在医学界学历不高的Tony凭着良好的记录，得到三名比较有威望的医生联合保荐，才终于能拿起手术刀成为了一些小型手术的主刀医生。 “所以啊，艾琳她现在这么聪明，完全是因为她是我养大的！”Tony扬起头，得意地说。 对于这个男人的得意状，郑秀妍有些无语。不过这的确是一件相当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郑秀妍不介意他的炫耀，只是抬眼看了看他，然后低下脑袋继续听着。 “我相当了解她，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我完全知道。8岁那年，我们在法国。她很倾慕借宿地旁边女修道院的院长，甚至央求我让她到女修道院去寄宿。她把自己对于母亲的所有念想全部放在了那位院长身上。那位院长对她也很好，那段时间体会到母爱的艾琳真的很快乐。可惜好景不长，才快乐了一年时间，那位院长就生病去世了，艾琳也很失落地跟我回了英国。” 说到此处，Tony突然转身，对着郑秀妍说： “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郑秀妍小姐的时候就认为艾琳会很喜欢你！” 闻言的杰西卡本来低垂听故事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 “因为郑秀妍小姐和那位院长很像，都是表面很冷淡，内里却很温柔的人。”Tony望着郑秀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很期待她的反应。 郑秀妍也不负他的期望，脸色有些不好了起来。“Tony先生，你是想说艾琳对我只是一种爱的转移吗？我以为艾琳的哥哥会和平常人的理念不一样的！” 听着郑秀妍愤愤的语气，Tony“嗤”地笑了一下。“你以为的没有错。否则从一开始，你们就会感受到我的阻力了！” 正是因为艾琳对母爱的缺乏，艾琳从小对女性就有很大的渴望。艾琳这种母爱的缺陷，Tony有一段时间试图通过找女朋友来进行补充。但是艾琳对于哥哥的女朋友的认识却不是温柔有爱的jiejie或者阿姨，而是抢走哥哥的坏人。 等Tony矫正了艾琳观念的时候，看着哥哥一茬又一茬地换女朋友，艾琳却依旧没一个有好感的。终于到了现在这位Laura，但是看艾琳一受打击就把人家忘掉的行为，大概也只是表面接受了，在潜意识里却依旧拒绝着。 所以，艾琳和郑秀妍之间，Tony一开始是以为小孩子在模仿哥哥去交女朋友什么的。所以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如果受到挫折，受到压力，也许艾琳就能认知到这是一种艰难的，错误的感情，那么她就能自行矫正轨道。Tony只需要稍作引导，把她带出悲伤就可以了。 当然，另一方面就是即使受伤也不回头，一路走下去。这个时候，Tony就得让她知道，这条路很艰难，但是哥哥一直都是她这边的，做她坚强的后盾。 当然，想是这么想的，当看到遍体鳞伤的meimei时，Tony可没想到什么引导了，那种要把meimei带离苦难的念头直接让他把艾琳带上了飞机，飞回了英国！ 他要艾琳健健康康地，他要他一手养大的珍宝一生平安喜乐！但破壳醒来后的艾琳坚持不愿离开他认定的苦难。她说那是她的路，真正的，找了很多年的路。这条路充满荆棘，但她无惧，她享受这条道路上的磨难。这条路是她的爱情，是她的人生，她希望得到哥哥的祝福。 她眼里的光是Tony不曾看见过的。比第一次要学习钢琴时，比要求住到女修道院时的那种光还要强烈，还要耀眼，还要充满活力！和这种光比起来，她之前的人生仿佛都是黑白色！只有从醒来的那天起，坚持的那天起，才重新注满色彩，鲜活了过来。 Tony不能拒绝这样的光亮，这是他一直渴望的meimei，真正的艾琳。脱离了寂寞，没有了畏惧。也许以后她还会哭，但是她从此不再需要壳，从此解放本性，自由奔放。 只要想到这些天的艾琳，Tony就充满着一种感动。这是他的meimei啊，他一手养大的meimei！他的骄傲，他的珍宝，他永远的baby_girl。 “你就不怕我把她抢走了？”郑秀妍突然问了一句。 “你抢不走，艾琳永远是我的meimei，谁也抢不走。”Tony一点都没被激到，淡淡地回答。 “去看看她吧，以后也请你好好照顾她。她虽然不再需要壳了，但依旧是新生的小黄鸭，漂亮娇嫩，却不够坚强。遇到难过事的时候，一定要抱着让她哭出来，然后给她吃甜食，最好是巧克力和南瓜汤，这样她才会好。” “呃，好的，我知道了。”面对突然唠叨起来的Tony，郑秀妍冒起了一种女婿见丈人的感觉，多少有点不自在。 大概是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氛，Tony笑了笑。“去找她吧，现在的艾琳，看到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哦。” “惊讶？我很期待。”郑秀妍扬了扬眉毛，转身迈步走了。 “对了。你还有一个对手，你知道吗？”身后传来Tony幸灾乐祸的声音，郑秀妍停下了脚步。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眼神深邃，眸子里似藏着无数感情的女孩。 “不过，我比较看好你哦，Jessica郑秀妍。” “感谢您的青睐，我亲爱的哥哥。”嘴角弯弯，郑秀妍转身，捻起裙角给Tony做了一个淑女礼。之后潇洒地回转，再不停留。 居然喊哥哥了，Tony望着郑秀妍的背影哑然失笑。其实要是另外一个女孩不那么闷葫芦，他也是很看好的。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一个也需要继续观察。毕竟艾琳还小呢，时间还很多，都需要好好观察。 Tony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而走向小别墅三楼的郑秀妍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Tony被称为“妹控”了。事实上Tony不是那种彻底的妹控，因为他想控制的仅仅是meimei的精神，meimei的未来走向。而且他的控制很聪明，在艾琳没有判断力的时候，总是告诉她不能这样，不可以那样，不准这个，严禁那个。当艾琳有自己判断的时候，他就不再强行地控制，只是顺着艾琳一路的发展，一路地跟随，一路地指引。 其实相对于“妹控”这个词，Tony更适合的是“妹导”。郑秀妍非常得意于自己发明的这个词，嘴角忍不住弯起。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艾琳房间的门。 里面一个正擦着湿发的美丽少女，脸微倾地向着门口，手中擦发的毛巾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