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削三秩
“彭制置又送来请帖,统制当真不理吗”张起岩手捧帖子,对张珏的态度似已有微辞,“统制跟彭制置使的什么闷气呢彭制置和孟宣抚都是为了统制着想,我在普通人中生活了多年,对此深有体会,一旦被周围人知晓天赋异秉,将麻烦无穷。吴申是可恨,但若统制杀了他,统制能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其他人知晓吗” 张珏靠着窗台,闷闷不乐,“我不是气他们阻止我杀吴申,我气的是天外天的处世之道。让人憋火若换五星联盟,别说吴申这等小人,就是整个朝廷,早已在掌控之中了。天外天却这不能干,那不能做,幻想与无知土著相处。” 张起岩发笑,“这种和平共处,其实是很多人的向往,尤其是我们这种漂泊异域的人。有一个家,过上平淡的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张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起死去的家人了。“幸福平淡,也要靠强权来维护”他不屑地甩出话,“你们这种想当然的平淡,不会持久的,只会被外来的强权击碎。” “哎”张起岩把帖子放了桌上,“假若统制你最早遇上的是五星联盟,现在只怕已是他们中一员战将了吧听闻统制在自己的星球是独裁者的支持者,果然五星联盟做法更符合你的风格。” “我怎么可能加入五星联盟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独裁者又怎么容得下另一个独裁者我既已有效忠对象,不可能再为别人效力。”张珏忽然想到了燎,顿感五味杂陈,“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统制的同乡,上官夔。”张起岩无所谓道,“统制的立场我不关心,我只要能报仇就行。等报了仇,我就会离开你。” 张珏没在听了,现在他已决定,再见到上官夔时,一定狠揍他。 “快下雨了,把院赶时髦的衣服收一收啊”大门外跑进了马敉宁,经过院子时,顺手把衣服从绳上扯下,接着奔进房内。 衣服丢了桌上,“这里有你的信”马敉宁把信丢给了张珏,“全来自名山县。”他晃晃脑袋,表示无言以对。 “这么多啊”张起岩扫上眼,调侃道。 张珏面前散落了四封信,全是白色信封,黑墨字迹。他拿起来一封封看,寄信人有熊宝、王虎、屈英敢情他们一人写一封啊 第四人该不会是杨萃吧可张珏一看,瞬间把信封反转,背面朝上。 马敉宁没看清,愣住了。张起岩却看得明白,“是个芳名郭荆娘的姑娘。”他揭密道。 “看名字就知道是姑娘别乱说”张珏羞愤。 “哪有男人叫娘的啊”张起岩取笑他了。 马敉宁恍然大悟,“我听说过,名山县有位郭氏一直等着张统制。郭姑娘见王虎他们都回去了,你却不归,所以心急,这才给你写信了吧” “去去去少乱猜”张珏不让他们靠近,拆了郭荆娘的信,一面防着那两人偷窥,一面读了起来。 信里没什么特别内容,郭荆娘只说家内一切安好,他在成都无需挂念。没有半句小女儿的思念心思,这到让张珏反挂念着她了。几年未见,一个早过婚嫁年龄的女子,生活得怎么样呢对她有着愧疚。 再看王虎和屈英的信,也无特别之处,都说他们已到目地,生活已经安顿。屈英的信是到是提了几句杨萃,杨萃把上门求亲的人都拒绝了,言下之意自不用说。张珏抚额,自己可该怎么办啊 最后拆开熊宝的信,想来与其他人无异,都是报平安,可张珏读了几行,神色不妙,马敉宁和张起岩都感了好奇。 “这个熊宝,报忧不报喜,又给我找烦心事。”张珏放下信,“他说名山县出了怪事,要我去看看。其实就是想骗我回去,我才不上他的当。” “什么怪事我想熊先生不是说谎之人。”马敉宁狐疑。 “他没说,所以才觉得是圈套。”张珏摇头,“算了,别管他。就算成都呆不住,我大不了回重庆找上官夔,不会回名山的。” 张起岩和马敉宁都叹。 “你总是躲,也不是办法啊。”张起岩叹惜摇头。 张珏恼了,“我躲什么了” 另一边,马敉宁也摇头晃脑,“那么,你可得尽快找个新住处,这里还真住不长了。我已决定卖掉房子,过几天就有买主来看房了吧” “马公子要卖房子”张起岩也才刚听说。 “是啊张都统他们走后,这里就我们三人住,打扫起来也很麻烦。我也讨厌这里。若没人买,就把它捐给官府。反正不想继续住此。”马敉宁厌倦道。 张珏岩看向张珏,等他拿主意,这回真得另找住处了。 窗外,雨已经淅沥沥下了起来,张珏千头万绪,各种事堵在了一起。就如这雨般,分不请哪条是那条,应该先做什么。 城里,一骑快马踏起地面水花,直往制司而去。骑手神情肃穆,给春季的成都无端涂上几分愁色。 守在制司门外的士兵欲拦下快骑,对方亮出符牌,士兵吃惊,居然是临安来使。 阴雨绵绵,弄得张珏全无精神,湿气让他浑身不舒服,横竖躺着不愿动。 虽说马敉宁要卖房子,但买主尚未来看房,交易能不能谈成还未可知,他便不急着找新住所。就算要去寻,也还有张起岩和马敉宁,他自己不善分这类事情。 “统制统制别躺了”张起岩进房推揉张珏,“快起来出了大事” “什么”张珏抖擞精神。 “临安来了特使宣诏,彭制置削三秩了。”张起岩叹气。 “什么时候”张珏震惊。 削三秩,并不是贬官,而是把官职之外的官阶降了三级。 “就在刚才。”张起岩道。 他还来不及再说,张珏已经起身,冲出门外。 屋外还下着雨,张珏只迈出一步,立刻退回门内。心急的他掀了被子,从头罩上脚,雨势不大,棉被顶得住。奔云马不用召唤,感应得到似的,自己奔到他面前。张珏上马,奔云飞奔出门。 制司之中听诏的人已散去,制司分务如常。张珏在堂外一眼就看到屋里的彭大雅,人群散去后,只有他孤单留在此处。 “大哥”张珏掀掉被子冲进门。 “君玉”彭大雅看到他,既有感慨,也有惊喜,“我数次发帖邀请,你都不应。今日却自己来了。” “大哥怎么回事朝廷不赏就算了,怎还削你的官阶”张珏不平道。 彭大雅无可奈何:“蒙古兵至夔门,险些出川危及京湖和临安,我不能救,是我防守失职,这是我的责任。” “大哥有何责任”张珏怒问,“没有大哥坐守重庆,夔州路早就沦陷了就算有责任,为何只追责大哥陈隆之不也一样有责吗孟宣抚怎么说我去问他” “君玉”彭大雅拉住张珏,“孟宣抚才刚安慰过我。诏书已下,朝廷里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你们你们真是空有一身本领有能力不用,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张珏有恨,这股恨不是冲着彭大雅和孟珙,不是冲着朝廷。他也不知道,自己恨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