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别
静静听着窗外如洗的鸟声，吴伟双手垫在脑后愣愣的躺在床上出神。 视角正好对着天花板，哪怕人走楼空，它仿若如礁石般不为所动，甚至簇新。吴伟很早就醒了，哪怕没有人叫。感觉就像一个被定时好的闹钟，自然的就像必然一样。 昨晚，或者说今天早上，吴伟接受了他们的邀请，气氛瞬间变得和谐起来，大家“高高兴兴”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就各奔东西，找房间睡觉去了。 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吴伟除了上学就没有在十点前自然醒来过。他心里很想对科比说一句，听说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洛杉矶？那你见过四点半……哦不，六点，你见过六点的丧尸世界吗。 都在吐槽些什么玩意，吴伟自己吐槽着自己的吐槽。摇了摇头，他走向厕所。 哎呀忘记了，现在根本没东西刷牙。吴伟咧着嘴对着镜子呵气，心想着应该不影响我的帅气。突然他双眼一瞪，有些难以置信的捏着自己的脸，卧槽！这是我的脸。 昨天镜子里还很模糊的，那我这算什么，穿越？同时心里也吐槽了一句，“反正不可能是网络延迟。”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转头看向马桶。用他的话来说，天大地大拉屎最大。 吴伟突然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这破地方能拉屎吗？没有水冲不掉，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外面还有个女的。 吴伟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脸皮其实还挺薄的，“原来你也会尴尬啊！”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最后他还是拉了，同时打定着注意，等会死也不让人进去，反正还有一个厕所。 吴伟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一个人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打光灯支架在捣鼓些什么。余堃？他也起这么早吗…… “咦，你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吗，要出发的时候我会叫你的。”余堃也注意到了吴伟，开口说道。 “不了，感觉没什么心情。”吴伟摇了摇头，就这样走到了阳台。余堃看他情绪不高，也没继续开口。 阴雨天把世界浸泡得像灰蒙蒙的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吴伟低头看向楼下那一张张充满悬念的脸，零散且漫无目的。 “你说，我们有一天也会变成它们那样吗？”吴伟轻喃了一句，似乎被雨天感染了人都变得忧郁起来。 “哪样？”余堃抬头看向吴伟，同时顺手将从厨房里找到的菜刀用绳子捆在上打光灯的支架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回过神发现吴伟没回，余堃顿了顿，满不在乎的说道：“其实吧，就算有一天我们变成了丧尸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可以整天跟个疯子似的在街上乱跑，多带劲，过马路也不用看车，就算不小心被人撞了也觉得无所谓，砸窗子、翻栏杆、满大街追着漂亮妹子跑也不会被说是流氓，挺好的哈哈哈哈……。” 吴伟转过头，诧异地看向余堃，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余堃。后者见他望来，咧出一口大白牙。 “啪”的一声，一包饼干掉在吴伟旁边的沙发上，随后一个声音传来：“快吃吧，等南纾醒了我们差不多就出发了。” 吴伟捡起饼干，转过身，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谢谢。” …… “呔！妖怪哪里跑！” 余堃举着“自制长枪”向着眼前这个丧尸的头部刺了过去，不知道是刀太钝还是还是丧尸头太硬，菜刀隐隐有脱落的迹象。 “我靠，这破刀！”余堃抱怨了一声，握紧菜刀的刀把，将“长枪”的另一头对着丧尸，干脆当成棍子来耍，他握紧了铁管狠狠抽向丧尸的脖子。 “趁现在！”余堃对着身后喊了一句。 这时，吴伟从身后冲了出来，举起一把小刀，快速的刺向丧尸的眼睛。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惨叫，丧尸手舞足蹈的对着空气就是一顿乱抓，吴伟吓的刀都没拔出来，直接坐在了地上。直到它抽搐逐渐平息，丧尸的眼眶里缓缓的向外流着乌黑稠浓的血。 “呼……呼……”吴伟剧烈喘息着，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杀丧尸吧？ 但是自己不但没有呕吐的反应，反而有些兴奋！妈的我不会是个变态吧，吴伟心里吐槽着。 余堃将吴伟拉了起来，两人边跑边聊着：“卧槽你以前杀过丧尸吗？居然还知道爆头？”吴伟摇了摇头。 哼，可笑！我好歹是个看完了六七季的行尸走rou的男人好吗！ “牛逼！”余堃竖起一根大拇指。 “呼……呼……我说，你们能不能跑慢点！”南纾跟在背后吃力地说道。 “我滴娘哦，你别看现在丧尸就几只，如果不小心把楼道里那些引出来，我们就GG吧。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先回到车上。”虽然这么说，但余堃还是放慢了脚步。 车？昨晚那警报难道是他们搞的？吴伟心想着。 “到了，就在前面，我擦，那里居然还有两只！”余堃指向一辆粉色的SUV，上面还有两个hellokitty。 “哇这颜色也太sao了吧！哦不对，我上午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余堃了。”吴伟内心吐槽了一句。 “吴伟你左边那个，我去对付右边的，南纾，你去开车！”余堃快速的说完，丢给南纾一串钥匙，直接提着他的“长枪”冲了过去。 “等……等一下！”南纾急道，可余堃已经跑远了，再看向另一边，吴伟也和另一只丧尸争斗了起来。南纾很无语，此时她很想对着天空大喊一句：老娘不会开车啊！！ …… 另一边 吴伟的脑子有些空白。 “妈的，刚才忘记把刀拔出来了。”吴伟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赤手空拳。 眼看丧尸扑了过来，吴伟手忙脚乱的往旁边一躲，居然来到了丧尸背后。吴伟见此立马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向它的屁股，只见丧尸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倒了下去。 吴伟脸上一喜，直接一个助跑来到丧尸的背后，对着它的脑袋狠狠一跳，又一跳，又一跳…… “啊！救命啊！这里还有一只！” 吴伟猛的转过头，只见SUV的车底下有一只血迹已经干掉的手，正拉着南纾的脚踝，南纾侧趴的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想往前爬。 “南纾！”余堃怒吼道，刚想转身前去营救，可身后的丧尸又好死不死的缠了上来。 “该死！怎么办，怎么办！”余堃焦虑中视线忽然撇到了吴伟那里，看着他脚底下那一团血rou模糊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余堃一阵恶寒。“卧槽，太残暴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吴伟，接着！快去救南纾！”余堃将手中的“长枪”丢了过去，接着引着身后的丧尸拖延了起来。 吴伟捡起“长枪”，就在那丧尸快要咬到南纾的小腿时，吴伟举起铁管，用尾端狠狠的砸进丧尸的后颈里，丧尸挣扎着，头时不时甩在南纾的小腿上，吓的她又是一阵乱叫。 接着，吴伟将它挑了起来，用劲甩了出去。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丧尸居然只有半截！此时它被这么一摔，本就残破的身体更加零散了。但令人吃惊的是，它居然还是没死，只见它嗅着活人的气息，缓慢的向这里爬来…… “呜……呜哇……”南纾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余堃一脚踢开丧尸跑了过来，扶起南纾着急的对着吴伟喊道：“快走！刚才的动静把其他丧尸引过来了！” 吴伟头皮发麻的看向四周，只见楼道里的丧尸密密麻麻的在向这里围拢，还有些在楼层上的，直接从阳台跳了下来，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物。有的砸在花丛中，有的砸在石头上，甚至还有砸在刚好路过的丧尸头顶，纷纷被撞的零碎。 余堃快速的将南纾扶进后座，把背包也递给了她，转身跳上驾驶座。确认吴伟上车后，急急的向后座掏出一只手：“南纾，钥匙！” “啊！钥匙……钥匙好像掉在外面了！”南纾掏了掏口袋，一脸惊慌的说道。 “你说什么！”吴伟和余堃后背瞬间都被冷汗浸湿了。 “对……对不起！”南纾声如蚊呐的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找钥……等下……我好像看到了！你们在车上别动！”余堃惊喜的说道。 “不行！它们已经来了！”吴伟看着近在十米的尸群，惊恐的说道。 没等吴伟说完，余堃就已经冲下了车，此时丧尸离车还有不到八米的距离。活人的气息使它们就像在阴暗下生长的蕨类植物突然接受到阳光的洗礼，潜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本能疯狂的想要从身体里冲出，想要去撕碎眼前的一切！ 四米，余堃捡起了钥匙。 三米，“快啊！快啊！”吴伟焦急的看着余堃。 二米，余堃竭力的向这里跑来，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看见那一张张扭曲的脸，自己会虚脱到坐下来。 一米，余堃已经来到了车前。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地下窜了上来，绊住了余堃的脚。是那只半截的丧尸！余堃狠狠的踩开缠在脚上的手臂。突然，感觉到身体一沉，彷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似的，随后就是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 “余堃！” “别下来！” 余堃咬着牙大吼了一声，强忍着自己没有倒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要死了吗……” 南纾在车里疯狂的拍打着窗户，哭得梨花带雨。余堃透过窗狰狞的看向后座里的女孩，脸上努力的想要表现出温柔，咧开嘴对着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早已被血液染红。 “我现在一定超丑的吧……”余堃突然呛着咳嗽了一声。在他心底一直有一句话没敢对她说，但现在似乎来不及了……在那之前，至少要…… 余堃颤抖着抬起右手想要将钥匙递给吴伟，这时，旁边的丧尸也围了进来，其中一只已经咧开嘴，一口咬在余堃的手腕上。 “啊啊啊啊！！”余堃哭喊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像一根刺扎向最敏感最纤弱的气球，恨不得立刻死去。余堃颤抖着身体，左手却死死的抓着窗沿，奋力的将沉重的右手抬向车窗。 接住啊！快接住啊！！ 余堃的右手剧烈颤抖着，就要脱力垂下的那一刻，吴伟牢牢的接过钥匙。 余堃满足的笑了笑，想要扭过头看看那个女孩，但脖子两边传来的剧痛似乎嘲笑着你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了。 余堃低怂着头，用最后的力气呢喃了一句。 保护好她…… 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着……伴随着南纾断人心肠的凄厉哭喊。 吴伟赤红着眼，插上了钥匙，撞开了挡在车前的丧尸，呼啸的向外开去…… …… 长久以来周而复始的生活磨平了人们的希望，期许，憧憬和未来。同时会磨平人们的不安、局促，忧愁和恐惧。 吴伟有时会想....这种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生活，似乎结束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是当城市颠覆，灾难来临，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