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观影者与旁观者

    “我觉得我有点低估了大家对电影的热情。”礼堂之外，成秋屏坐在车上，注视着广场上的人群，忍不住这么说。

    坐在她旁边，易水舆慢慢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听到她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说：“哟，真是难得。我认识的这个成秋屏居然也会有不是成竹在胸的时候吗？”

    斜睨了他一眼，成秋屏理所当然地回答：“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天下所有事都十拿九稳的吧？估计错误之类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听着她的回答，易水舆方才真切地笑了出来：“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无所不能？”从找到他要求投资开始，决定拍摄电影，使用各种从未有人使用的新技术，独特的宣传营销方案，电影产业的建立方式，诸如此类，缜密细腻，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些全都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子想出来的东西。也是因此，当易水舆居然听见成秋屏说自己低估了情况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新鲜的感觉。

    “假如我不能够无所不能，我的投资商怎么会信任我给我投资呢？”成秋屏也笑，瞥着易水舆，打趣他。事实上，在见到今天这一幕之前，成秋屏虽然表现得是胜券在握，却一直存在担心。她相信自己是能够成功的，却不敢保证自己的计划中是否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如果这一次自己没有成功的话，想要再度得到一个机会，那就太困难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易水舆这样有胆子把一大笔钱投在成秋屏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的，而且这一次失败之后，就更没有人会相信成秋屏了。那样的话，她就必须从零开始找到其他的方法为自己积累原始的资金，或许要在几年之后才能真正开始自己的事业。

    在这之前，为了给身边的人信心，成秋屏一直都尽力展开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气场，显得十分强势，等到现在情况基本定下来了，她才放松了精神，说出了这句话。

    易水舆明白，所以他耸耸肩，“投资商还是对成小姐充满信心的。”

    “在今天晚上之后吧。”成秋屏了然地挑眉，然后伸手放在车门上，“去里面看看情况？”外边虽然热闹，到底没有亲眼看见放映的时候观众的反应，多多少少，成秋屏有点不放心。

    “好。”易水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个人就一起下了车。上一场放映刚才结束，下一场正要开始，作为电影拍摄方的人想要看看情况，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出于安全考虑，易水舆是带了保镖来的，因此，虽然人很多，广场上几乎是摩肩接踵，两人在护卫之下却没有花费太大力气就穿过了人群，到了礼堂门口。以易水舆这七窍玲珑心，怎么会想不到成秋屏会想全面地看看情况，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简单证实了身份之后，和成秋屏轻轻松松就进了门。却不意在一旁排队等候入场的那群人见了，登时睁大眼睛，不满地嚷嚷起来：“哎哎！不是说要排队进去吗？那两个人怎么不排队，连票都不给就进去了？”等了这么久，要是其他人也和他们一样等，那还没有话说，现在见了两个特权阶层的，一下子不满了起来。

    站在门口检票的人，也是刚才放易水舆和成秋屏进去的人，见了这颇有点群情激奋的场景，只是平静地耸耸肩，“那是提供播放录像的机器和录像的人。”

    出声的人瞬间被噎住了一般，好吧，提供录像和机器的人，人家当然不会是占着身份要抢他们位置的人了。

    随着队伍缓缓前移的罗婷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偶然升起一点微妙的违和感。提供机器和录像的人？他们来是做什么，难道是检测机器吗？感觉不对啊，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属于贵族阶层，这种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来做的才对吧？

    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只是和自己朋友叽叽喳喳，等着进入门内。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成秋屏和易水舆并不知情。改造成临时剧场的礼堂内，舞台上方本身有放置设备的小房间，礼堂后方也有查看情况的窗口，这两个地方正好能够用作观察礼堂内的一切。居高临下，纵览全局，最合适不过。

    为了方便看清观众的表情，成秋屏当然是选择了在舞台上方的那个窗口。她选择，易水舆当然是跟在后面。

    只是，虽然礼堂本身很宽敞，放置了大量灯光音响设备的这个小房间，却不甚有转圜之地，估计平时就是提供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的空间，一下子仅仅来两个人，着实有些拥挤。还好成秋屏还是个小女孩，易水舆也算不上胖，不然当真是连转身都转不动了。

    处于这种狭窄的空间，易水舆当然不太舒服，不过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这一点。占着自己比成秋屏高的个子，弯腰将下巴放在了成秋屏头顶，从那小小的窗口一并往外张望。

    观影者从门口鱼贯而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神情多是激动或者忐忑的。激动是为了寻求刺激，忐忑是为了对见证的一切的恐惧。而他们的情感，却只是因为拍摄的一部电影所动。易水舆看着这些，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成秋屏会这么热爱电影了，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牵动众人的情绪吧？

    他暗自忖度，然后直起身，伸手把自己刚才蹭乱了的成秋屏的头发理了理，做得够自然的。

    成秋屏没有去理会易水舆的动作，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中的观众身上。其他的导演她不知道，但是对成秋屏自己来说，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人的表现，她有些紧张的感觉。

    等到人基本都入场了之后，灯光被熄灭。这是在礼堂后方的调整室做的事，谁让成秋屏和易水舆在这间房间里，其他的工作就只能换地方进行了。

    银屏亮了起来，那不算太大的光芒照亮了观众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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