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终章 谢幕（40）
Part.40 “..........”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端木夕愣了一下，虽然她的脸仍然冲着两个人的那边，但是她被遮盖在目镜下面的那双眼睛已经开始因为恼火和焦虑而到处打转了。 或者说这其实才是正确的答案，只不过端木夕一时忘记了不能让夏海知道提拉的真实身份这件事情了。 不过现在就算恼火自己的大意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端木夕开始就种种应对方式以及选择了之后的相对展开做起了分析。 “疑惑：是......啊，是这样的，怎么了吗？” 然后在一阵因为思考而导致的沉默之后，她选择了一个根据计算来说风险最低的方法——也就是用装傻来回应他。 “没怎么啊？我只是有些奇怪，端木同学你刚才为什么要在刚才的句子里特意加上‘好像’这两个字呢？” 恩，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但是无妨，这也仍然在端木夕的预料之中。 “好像？嗯......抱歉，我并没有说过这两个字，我想刚才应该是你记错了吧。” 所以这种时候只要进一步的装傻来伪装成这件事是他自己记错了，从而让他自己也对自己的记忆开始产生质疑就好。 “不，我没有记错啊？我当时看得很清楚，那段气体字的里面绝对是有‘好像’这两个字的。” 但是为什么他偏偏咬住不放了呀？换做正常人到这里的话，早就应该以一句‘是吗？那大概的确是我看错了吧’来结束这个话题才对了嘛，难道说他是一个本性很爱较真的人？还是说他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在意？ 总之现在也不能改口去找别的理由了，这样反而会显得十分不自然！所以就算是强行也好，必须要继续糊弄下去，但是到底该怎么说呢？一时半会儿完全想不到理由了呀，可是如果长时间的沉默也同样会给人一种可疑的感觉...... “你还想让我再和你讲几次？没有说过就是没有说过，你的眼睛不好使就算了，难道耳朵和脑子也有问题吗？唉，如果你执意不相信的话，那就麻烦你随便找个地方去死一死吧，总之不要再在这里烦我了。” 于是在慌乱之中，端木夕几乎是以逃避的方式说出了这番话，再加上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就像是刻意冷落一样，更是使这番话的杀伤力大幅提高了，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般，直插入了夏海的心脏。 “对、对不起啊，端木同学，我不是有意的，可能当时真的是我没有看清楚吧？毕竟那个时候流了很多的眼泪嘛所以多多少少的遮盖住了视线......啊，好奇怪诶，明明刚才眼泪都止住了啊，这会儿怎么又流出来了？哈哈，真是的......” 看着那边不停抹着眼泪的夏海，端木夕多多少少的到有些难为情，毕竟那个如此厚脸皮的家伙竟然都被自己凶到哭了什么的，可以见得自己刚才在慌乱中脱口说出来的那番话的确有些过分了。 虽然自己的本意是为了他好，但是当时应该还有更多的选项可以选择的，所以少女不得不承认，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方面自己还是有些笨拙的，因为紧张和不安常常会使得本来清晰的思路变得浑浊起来。 算上之前差点将提拉的身份脱口而出的那次，这已经是端木夕第二次的失误了。 原本思维谨慎的她，是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才对，但是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对于这个问题，端木夕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不过要是理性的分析，这两次的失误都是源于她过度的关注那边的提拉和布良寻了。 在平日里的时候，扮演因为笨拙而犯下各种可爱的错误的一直都是提拉，然后扮演严厉的训斥她一顿，事后又耐心教导她的老师角色的则是布良寻了，但是现在，二者却将各自扮演的身份完全对调了过来，对于看惯了平常的他们二人的端木夕来说，这着实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显然并不是对外宣称的兄妹，端木夕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平日里的时候，他们暴露出来太多的蛛丝马迹了，无论是其中的哪一条只要稍微认真地去推敲一下，就能够证明这一点。 但是抛开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不谈，如果只是单单从表面上去看的话，他们之间那无所顾忌的交流方式，还有对彼此默默的关怀，这些无疑就是家人之间才会表现出来的，所以任谁看到了都会相信他们两人是亲生的兄妹吧。 而端木夕所羡慕的，也恰恰就是这种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的关系，这是难以复制的羁绊。 想到这里的时候，端木夕突然猛地摇了摇头，便没有继续再想下去了。 因为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自己的心情绝对会变得糟糕起来吧？只是自己恼火的话还好，如果把这份情绪带到布良寻和提拉那边去可就糟了，毕竟早就都说好了，今天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才是。 “呼！” 于是在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之后，端木夕撑着地面站起了身来。 “啊，端木同学，没关系的，你就继续坐在这里好了！” 看到这一幕的夏海，一边擤着鼻鼻子，一边带着哭腔对端木夕这样说道。 “..........？” 这番话让端木夕有点不明所以，然后就在她打算问些什么的时候，夏海很自觉的补充道： “我知道的，你肯定是因为我在你旁边，所以感到很嫌弃，才想要换个地方的吧？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包括我有多烦人我也是知道的！所以不劳烦你亲自换地方了，我现在就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哎呀。” 听到夏海这么说了之后，端木夕突然笑了起来： “你完全误会了哦，夏海同学？我只是觉得这么干看着有些无聊了，所以想要做点别的事情去转换下心情而已。” 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忘记刚才不小心想起来的事情吧，端木夕是这样打算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说着的夏海，看上去心情并没有好转起来，也许他是在认为，端木夕会这么说只是单纯为了找个走开理由吧。 “那么，到底要做些什么好呢？” 察觉到这一点的端木夕，开始像是自己给自己提问一样，将这行自言自语的气体字，投射在了眼前的空中。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这个滑雪场里，能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滑雪了吧。” 然后她又在这段文字的下面，自己给出了这样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过我似乎完全不会呢？恩......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来教教我吗？夏海同学。” 最后，她将这个疑问连同之前的整段话都投射在了夏海的眼前。 “哎？！” 看到这句话之后的夏海惊讶地张开了嘴，愣了愣之后，他一边擦着眼睛里残留的泪水，一边再次从头至尾地将这段话重新读了一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吧......端木同学你......不不不，肯定又是我看错了！啊啊，该死的，我这就回去重新配一副度数高点的眼镜！” “你没有看错哦，夏海同学——我就是在问你，能不能拜托你教教我滑雪呢？” 就在夏海转过身去打算滑走的时候，端木夕突然用微弱的声音这么说道，这声音很显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不然他也不会像这样急刹车般的站在了原地，然后浑身因为难以置信的激动而变得颤抖了吧？ “什、什么嘛？是我的声音太小了？还是你的耳朵真的也有问题了？要是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于是端木夕再次鼓足了勇气和力气，再次像这样说道，甚至说到最后的时候都带着一点颤音了，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个刺猬头少年并没有像是布良寻和提拉那样跟她的关系亲密，所以和她说话的时候端木夕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啊啊啊，怎么会？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抱歉，端木同学，我刚才只是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而已！！！” 夏海满脸激动地说道，同时他的眼睛里再次流出了泪水，不过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回想着刚才以及现在所发生的一幕幕，端木夕不禁联想到了早上才看过的那部恋爱喜剧。 “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算了，既然你答应了的话，我就先去租一套滑雪设备来吧？到时候就请多指教了。” 在半空中留下了这段话的端木夕，转身朝着下山的缆车方向走了过去。 “等一下，端木同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跟你一起去好了！” 紧随其后的，夏海撑了两下滑雪杖，来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少女对他的请求没有回应之后，自然而然的将其当做是默许的夏海，开始维持着低速的滑行跟在了她的身旁，并且开始套近乎般的和她闲聊了起来： “哎呀，我真是没想到，端木同学竟然主动让我教你滑雪，这还真是意外呢！” “......是啊，我也同样的感到很意外，对于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自己。” 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端木夕思索着，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想要转移注意力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看见被自己凶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夏海而感到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想多少补偿他一下...... 可能最多也就是让法德尔给他道个歉，然后随便塞给他一点钱当作精神损失费之类的了？因为少女以往最不擅长也是最讨厌的，就是和人际交往相关的事情了，所以，以前的她总是对此避而远之的。 但是以那次的事件为契机，随着越来越多的和提拉与布良寻接触，在羡慕着他们两人关系的同时，少女自己也和他们建立起了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关系，并逐渐开始试着和更多人建立起关系，而不是选择逃避。 对于自己的这种改变，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端木夕也多多少少的有所察觉了。 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夕没有办法用学术的语言归纳出结论来，但是在她的心底，还是有着一个模糊而又清晰的答案的，那就是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她十分明确的收到了来自银发少年少女——包括那名机械管家在内的三份善意。 这份善意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是独一无二，这个世界上也还是有着真正关怀自己的人。 并且其他人也许同样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么无知，那么邪恶，这份可能性也在那时被埋藏在了她的心中。 然后终究有一天，这份善意和期许会在她的心里开花结果吧？ “说起来端木同学你想要学那种滑雪呢？单板吗？还是双板？当然，两个一起学也是可以的啦，毕竟无论是单板还是双板我都是宗师级别的啊！绝对能手把手的把你给教会的，所以你觉得如何呢？恩？” “随便怎样都好.....话说你不要在别人想事情的时候吵来吵去的，很烦人——啊，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啊呀，我是说，刚才的话你就当作没看到好了。” 但是看上去距离这个时刻的到来，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