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暴风雪掩盖的真相（23）
part23 随后，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那阵突然刮起的、毫无征兆的强风，又同样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停了下来。 “好奇怪这阵风是怎么回事？” 是巧合吗？不管怎么说，拜这阵及时的风所赐，由燃烧的白磷所组成的火雨将会落在远离这间餐厅的地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大家算是得救了。” 在江文昊将这一结论说出来之后，餐厅里的人们纷纷松了口气。 “啊话说，那些白磷会落在之后会落在哪里？餐饮区的另一边吗？到时候它们落下的位置会怎么样？” 不过除了那名将炸弹丢向空中的银发少年——刚刚走回到店里的他，好像仍然在担心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从8，餐饮区的大部分都会被波及到，还有一部分大概会降落在冰雕展览区。” 然后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用精确的话语回应着少年的提问： “冰雕展览区就不用说了，到时候会有部分冰雕被燃烧的白磷破坏——至于餐饮区的话，因为燃烧会导致连锁反应，比如意外的引爆燃气罐之类的，所以具体的损害不可预期，但肯定会比冰雕展览区严重，大多数店铺都会因此而停运。” “不是吧？！” 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叫之后，用手捂住自己额头的银发少年，开始沮丧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啊啊，本来还想着在之后带着提拉好好玩一玩的，但是如果对她来说最关键的餐饮区变成了这副样子的话，那个吃货肯定会感到很失望吧？该死该死，早知道我就朝着另外的一边丢了” 原来他只是在为亲人或者朋友的心情感到忧虑吗？倒不是说这样为他人着想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江文昊原本还在担心，少年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潜在的隐患。 “至少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啊，少年。” “这个男人说的没错，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今晚的表现的确值得称赞。” 和少年随行的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也像这样附和道。 “也许吧，不过我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想让她在这次庆典上留下一个没有什么缺陷的回忆，结果却好像有点本末倒置了——当然了，我不是说后悔救下店里的人们，而且那个笨蛋如果知道了这样的实情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还会感到很开心吧？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为这样的她感到有些不公平啊” 不公平吗？的确，这的确十分的不公平。 比起这个间接地酿下了错误，但是却没有做到任何挽回的自己，这个不知名的少年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但是却拯救了自己，拯救了这里的所有人。 可是到头来，唯独少年原本的目的却没有能够达成。 这么想着的江文昊望向了窗外，原本在远处天边的数条火光，现在已经逼近到近在咫尺的地方了，再过个几秒钟，他们就会将那半边的餐饮区化作火海吧？ 至少自己对此是无能为力的，江文昊唯一能做到的再次的祈祷，希望像之前那样的奇迹能够再次发生。 轰隆——！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沉闷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震动，餐厅的桌椅都因此开始摇晃了起来。 是地震吗？江文昊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可能，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冬木市数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强震的记录。 这么想着的江文昊，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一根柱子，一根透明的柱子，一根透明的冰晶柱子拔地而起，瞬间越过了对面那家餐厅的顶棚，高高的立于了远处的什么地方，虽然没有办法目测出具体的位置来，但那的确是刚才炸弹爆炸的位置附近。 “这到底是”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加让江文昊感到难以置信，从那数十米高的冰柱上，又蹿出了无数条细长的小冰柱，就如同是从树干上生长出来的树枝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延展了开来。 而且那并不是胡乱的生长，仔细看去，这一根根冰晶的枝干，就如同是长了眼睛般的，准确地追踪着散乱在空中的白磷，并在接触到将它们之后，纷纷将它们冻结了起来，化作了枝干上的枝叶。 “哇哦，你、你们快来看！” 在同样看到了这不可思议一幕的、某个护卫的惊呼下，店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凑向了窗边，瞻仰着这颗在几秒内从发芽到长成的冰晶巨树。 那么现在发生的，真的就是彻头彻尾的奇迹了。 “喂，铁罐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她做的没错吧？”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震惊而唏嘘不已的时候，那名银发的少年却并没有表现有多么的惊讶。 “应该吧，除了她以外我也想不到有其他人能做到这种事了。” 然后同他交流的，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看上去也同样很平静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帮我们，但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她啊。” “是吗？我倒是觉得既然我们放过了她，她就理应做出相应的回报才是。所以说你更应该感谢的是那些告诉了我们炸弹的存在，然后还延缓了白磷的下落时间、同时将它们吹向了远处的那些小鬼。” “哦，你是说那些冬先生派来的，有着奇特能力的协助者吗？另外刚才那阵奇怪的风原来是哎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太相信有超能力这种东西哈——呃，倒也不好说？毕竟继承者什么的也是同样不合常理的存在啊？” 虽然江文昊听不清楚他们在小声谈论些什么，但是从两个人的表现来看，就好像是在表明这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也许的确是这样的吧。 从这颗拔地而起的冰晶巨树，还有刚才的那阵及时之风——包括最开始冲进了店里的，打破了绝望的二人。 虽然在不明真相的自己看来是如此巧合，如此的不合常理，但实际上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奇迹，而是必然会发生的奇迹吧？ 至于引发了这个奇迹的人，自然不是只会做无用祈祷的自己，而是许多个像那名银发少年一样，为了某份单纯的善意，在不为人知的幕后暗自努力的人们。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所以说继承者到底是什么？今晚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你提到这个词汇了，但是我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相关的记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啊，而且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你是在小瞧我吗？不要因为掌握了点偏冷的东西就沾沾自喜啊，该死的虫子！” “所以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这件事啊” “那你就先向我解释一下吧？今天晚上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布布？” “唔啊啊，小、小雪前辈？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啦，所以拜托你不要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很恐怖的喂！” “打扰了，布良先生，关于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我也有些地方想要请教你一下。” “我说服务生小姑娘还有白狮的佣兵，你们难道不晓得先来后到这个词吗！” 不管怎么说，这实在是太好了。 庆幸着这份奇迹的同时，江文昊默默地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过，独自一人走向了男卫生间的方向。 现在，有件事情他必须要做。 那就是将这份奇迹，分享给某个过于现实，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味的家伙。 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通话记录，江文昊按下了那个在十来分钟前，刚刚拨向他这边的一个电话，然后将回拨过去的手机举到了耳边。 嘟嘟嘟滴。 在些许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是林尤先生吗？” 江文昊语气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那边搞定了没有？” 电话那边的林尤没说任何多余的话，急促的询问着这件事的结果。 “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你的备用计划失败了。” 江文昊也同样没有任何虚掩的，直截了当的回答了这个事实。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就是有人发现了这枚炸弹的存在，然后在它爆炸前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那颗炸弹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包括冬先生也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除了我和收尾人的那些家伙，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颗炸弹的存在——所以说是你吗？是你把这件事泄漏了出去吗！” “怎么会，我就只是一个没用的懦夫，哪里有这么做的胆量呢？” “算了，我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个问题！你还记得吧？我给过你一包毒药，让你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自己吞下去。” “你是想让我现在用它来自杀吗？” 这么说着的同时，江文昊将那包白色的粉末拿了出来。 “不，我是让你把它放进饮料或者什么东西里，然后给冬那个家伙吃下去！事后我会派我们的人去进行尸检的，所以除了不要被冬发现你的行为以外，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任何事情，只管专心完成这件事就好，懂了吗？” 听到这里，江文昊陷入了沉默。 他将头微微扭向左侧，那里的墙上挂着的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着的是自己那张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陌生的脸。 很显然，林尤并没有把这件事的失误怪罪在他的头上——至少暂时没有。 所以他可以选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帮着他做那些肮脏的事情，继续当这个陌生的自己，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自己。 或者，他也可以选择另外的一条路。 “我觉得就到此为止吧，林尤先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江文昊将手中的那包毒药，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呵呵，我没听错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语气就有点不对劲，现在竟然直接反驳起我来了？我说你哪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能做的就只有无条件的听从我的命令而已啊，麻烦你给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江秘书！” “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这样的从属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啊？” “在这之后我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全部公开出去的，连同那些我所知道的、你以前做过的肮脏勾当一起公开出去——作为你的贴身秘书，我想我的话应该是有说服力的吧？而且拿得出手的证据我也不是没有，比如这次的起爆器就是。” “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下场？这些事情你也都有参与，如果追究起责任来你也是逃不了干系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做，我保证绝对会在事情被调查完之前，把你父母的尸首送到你的眼前的！” “这些我都知道。” “清楚的话就继续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仍然要坚持这个想法。” “你说什么！？” “胆怯的懦夫也好，邪恶的帮凶也好，还有不孝的儿子到时候我会背负着全部的这些骂名下地狱的，连同你一起——那么到时候见了，林尤先生。” 在说完了最后的这句话之后，江文昊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知道他接下来的努力会不会有结果，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置他于危险之中。 但是他还是暗自下定了决心，绝对要将这个想法贯彻下去。 因为他也想和那个银发的少年一样，和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人一样，为了自己仅存的这份善意而努力。 迷茫并期待着的江文昊，踏出了面前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