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知

    都市华庭算是T大附近条件最好的一处小区了，当然房价和房租也不便宜。它的社区管理还不错，租客也必须登记个人信息，也是因为这样，根据杨思琦给出的具体地址，顾涵浩他们已经得知了这位大吹先生的本名，崔宏，本地人，25岁，无业，独居，在S市没有亲人。

    顾涵浩让凌澜和他一起等在车上，在崔宏居住的三号楼侧面等待，由袁峻和柳凡还有两名便衣上去抓捕崔宏。

    崔宏应该没有武器，但是有可能拒捕或逃跑，因为他很可能就是杀害彭泽和万玲的凶手。

    等了十分钟左右，没见袁峻他们带着嫌疑犯走下来，倒是看见三号楼三楼的窗子里爬出来一个男人，他居然想顺着楼下窗子的防盗栅栏下到地面！

    顾涵浩叹口气，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从容地下了车，走到那男子的正下方，“我劝你还是原路爬回去，这样安全系数高一些。”

    男人被顾涵浩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顾涵浩举着警官证，他懊恼地扭曲着面孔，左手狠狠捶打着防盗铁栅栏。最后他还是决定往下走，简单的算术和几率他还是懂的，听声音上面准备撞门的有三四个人，而下面呢，只有一个，当然是走下面胜算大一些。

    男人的身手还不错，竟然三下两下真的从三楼下到了地面，还很专业地在草坪上翻滚了一圈作为缓冲。他不敢耽误时间，落地翻滚后马上站起身，看到顾涵浩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在他面前，他也不示弱，干脆从怀中掏出一把弹簧刀，张牙舞爪向顾涵浩冲过来。

    凌澜不禁为顾涵浩捏了把汗，但是转念一想，听说顾涵浩的搏击格斗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曲晴说过，他曾经以一敌三，那三个都是警队里的高手，虽然最后只是打平，但是以一敌三还能维持打平，已经算是胜利了。

    果然，事实证明凌澜的担心是杞人忧天，虽然看样子这个崔宏也并非等闲之辈，可是遇见了顾涵浩也只能认倒霉。顾涵浩等到他冲到跟前的时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一只手发力，握住了男人执刀的手腕，顺势一转，手臂便缠在了男人的脖子上，手肘用力一夹，男人的脸瞬时绷紧，看来喘气都有些困难。他的另一只手刚想反击，却被顾涵浩的另只手钳制住，往关节的反方向使力，疼得那男人的身子努力地随着顾涵浩的力道扭动。

    弹簧刀终于掉在了地上，滚落出去老远。顾涵浩改变姿势，把男人放倒在地，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一只手攥住他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掏出手铐。

    男人不服气地在嘴里面咒骂着脏话，顾涵浩也不在意，只是带着点讽刺地说：“早就说让你爬回去，要是合作的话，那四个会对你客气得多。”

    “抓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男人终于大声叫嚷出来。

    柳凡首先气势冲冲地从单元门里跑出来，“谋杀！崔宏，现在正式逮捕你！”看得出，她很气愤，气愤她巾帼英雄无用武之地，反而要顾涵浩帮忙才逮到这个可恶的家伙。

    崔宏仍旧不服气，一边被钳制着往车那边走一边流里流气地问，“我能问一下，我杀了谁吗？”

    结果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柳凡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景江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审讯室，柳凡和袁峻坐在崔宏对面，很郑重地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崔宏，我们怀疑你就是杀害彭泽和万玲的凶手。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崔宏的双手依旧被在身后拷住，他本来狼狈中还带着吊儿郎当地嬉皮笑脸，一听这话，马上正经起来，“彭泽死了？不会吧？”

    袁峻冷哼一声，“引用你对杨思琦说过的原话，别装了。”

    “不是不是，你们怀疑我杀了彭泽？别开玩笑了，彭泽是我的摇钱树，我杀谁也不会杀他啊，不是不是，我谁也不会杀，我崔宏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柳凡猛一拍桌子，“好市民？亏你说的出口，你的那些丑事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光是勒索这一项罪名就够判个十年。”

    崔宏的气焰一下子降到冰点，嗫嚅着，“别，别，我全力配合还不行吗？争取个宽大处理。其实我真正勒索的不就是杨思琦那五千嘛，数额其实还挺小的。”

    “这么说，你知道之前的钱都是彭泽自掏腰包的？”袁峻顺着崔宏的思路问下去。

    崔宏真的老实了，他点点头，“我也奇怪呢，想找彭泽问个清楚，这么久以来，到底这钱是不是他一直供给我的，他一开始还不承认，我逼得急了，他才说反正他也把那些女孩伤害了，心里过意不去，替她们破费点作为补偿是应该的。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顾涵浩在监控室里微微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一边的凌澜说，“不对，这个崔宏还是不肯说实话。如果彭泽自愿给他钱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女孩们扯进来？如果他真的对那些女孩心怀愧疚，就不该让她们来蹚这浑水，还留下了照片在崔宏这个色鬼手上。”

    说完，顾涵浩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小郑，你去查一下崔宏和彭泽的银行账户，还有消费信息，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审讯室里，袁峻继续问道，“看来彭泽还是有点良知的，可既然有良知，为什么还要帮你？”

    崔宏尴尬地笑，“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是他，他对我，意图不单纯吧？”

    柳凡陡然站起身，把头凑到崔宏面前，“我警告你，少胡言乱语，放老实点。”

    “我没胡言乱语啊，真的，我真的怀疑彭泽对我有意思，他对我的要求一直都是有求必应啊。我俩三年前就认识了，有次我被个坏人抢劫，是彭泽出来救了我，完后还请我吃饭，后来我们就算认识了。我说我爱好摄影，他就说早就想开个摄影工作室，小时候也爱好这个，可是他父母不让他学。我看他有那个意思，就提出让他出资当老板，我给他打工。这不，这个工作室就这么建起来了，房租啊，器材啊，都是彭泽出资的。他说想赚钱买房子，毕业就和女朋友结婚。”

    凌澜听到这里忍不住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努力把快速蔓延的心痛压抑下去。

    “拍人体写真是谁的主意？”柳凡没好气地问，其实想也知道，肯定是崔宏的主意。

    崔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歪嘴一笑，“这个，是我的主意。我们实在是不赚钱，我也不能让彭泽天天扔钱不是，这房租每月要一千八呢，再这样下去，不但我们的工作室要关门大吉，彭泽毕业买房结婚的事都得泡汤。所以我一提，他就同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