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校三变

    高中同学与初中同学还是不一样，不会再简单直白地的表现出好恶，除了少数几个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公之于众的之外，更多地是在一旁审视考量。一见如故的情况越来越少，代之以刻意的亲近或是淡淡的疏离。班级行动越来越少，代之以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人总会慢慢长大，而离家独自生活则加快了这一速度。不过这些变化对秦亭影响倒不大，她一直坚持这样的观点，人嘛，合则聚，不合则散。能在这里结识几个志同道合者固然很好，但人心是不可强求的。我主动一次，而你没有回应的话，那就作罢好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对她来说，朋友贵精不贵多。反正身边还有个宋杨，也不会太寂寞。况且她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人。

    就这样，与人淡淡地交往着的秦亭在开学一个月后，在班级里依然没有什么存在感。因为女子公学的特色课程很多，例如礼仪、形体等，故而秦亭认为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加入任何社团。这就导致了除了坐在秦亭前后左右的同学偶尔相互问一下课业之类的问题外，她与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交集。很多班上同学只知道，这个性格沉默的高个子女生是他们高一二班的。倒是宋杨混得风生水起，个性开朗大方，长相清秀可爱，在二班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参加了散打社，或者说是强化女子防身术的社团，每天早晚都有固定时间要去练习。周六全天是社团活动时间，周日又总有别的同学来找她，只有每天晚上下了自习才会回到宿舍。因此，秦亭只得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打饭，一个人去回宿舍，她渐渐过上了独行侠的日子。

    开始的时候，宋杨还会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一个人跑掉有些对不起秦亭，但时间长了，也就只有这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俩关系那么好，秦亭应该不会生气的吧！确实，秦亭没有为这一点子小事怪她，但一个人的生活也会有寂寞。相对陌生的环境，她也不知空闲时候能去哪里。最后只能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学业和书画练习上，虽然没有太多写生对象，她就画宿舍里的点点滴滴，屋角，座椅，浴室……。她的生活就这样形成一个标准的三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室”。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考完期中考试后，秦亭觉得自己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变态了。因为她实在不想对着宿舍的一堆桌椅板凳、洗漱用品画了，但周六周日她边上连个生人都少见。她又不好意思搬个画架子去楼下写生，只得憋在屋子里，使劲儿排列组合。看着日子过得，虽然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是真理，这沉默的日子放在前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每天看着旁边宋杨风风火火的，就越发显得自己过得像个单调气闷的老太太。实在太没有活力了。秦亭决定要改变，开始斟酌着弄一个每日计划，比方说社团什么的可以适当关注关注，还有长跑。因为秦亭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和宋杨一起学武的话有点困难，但适当的运动既可以增强体魄，又可以放松性情。因此秦亭觉着，虽然现在身高已经足够了，但继续初中的作法可不错。只是把场地从自家后山的小树林换成学校正规的运动场。而且高中有了晚自习，跑步的时间也就换成了早上，正好可以和宋杨一起出门。

    还没等秦亭拿出完整的改变计划，她的沉默生活就被打破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班里的小透明居然一跃成为班级第一，年级第三。这个结果让一些追求成绩，注重排名的同学纷纷向秦亭靠拢，询问她的学习方法，借用她的笔记什么的。下课放学打饭也有人约她一起了，秦亭周围变得闹哄哄起来。但这种热闹却和秦亭想要的相去甚远。但无可奈何的，她在班级的形象从“小透明”变成了“书呆子”。除了宋杨，社团活跃分子离她越来越远了。可她又不能直接去学散打，那不是旱鸭子下河，找虐嘛！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又一个炸弹轰懵了高一二班诸人，也解救了秦亭的生活。

    “华夏杯”全国书画大赛的结果出来了，秦亭的作品“百鸟朝凤”获得了青少组一等奖！

    消息早两天秦亭就知道了，是徐老爷子亲再来省城告诉她的。徐老爷子有点意外，虽然以他的眼光，看丫头这幅作品参加青少组的比赛拿个名次肯定没问题，但没想到是一等奖，全省也就她一个。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个这个奖，想找个老师继续教就简单多了。徐老爷子这次来当然不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而是想着赶趟儿带她去见见自己的一个旧识，姓戴，现在在省城某美院当教授。刚巧美院离女子公学也不远，公交七八站路的样子，以后周六周日来学画也方便。戴老师是一个略有些谢顶的白胡子老头，为人很和善，只要不涉及专业问题，他一直是笑眯眯的。看起来脾气比徐老爷子好很多，但私下了徐老爷子说他就是个笑面虎，惹毛了比谁都凶。秦亭听过也就笑笑，想着自己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尊师重道她还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后来她还真体验到了一次白胡子老头发火的样子。此时暂且不表。

    因为是旧识推荐，学生水平也不错，秦亭拜师很顺利。戴老师因为在学校原本就要带学生，见秦亭功底扎实，就让她以后和自己带的学生一起上课好了。于是，秦亭以后空闲时间就来美院进行专业学习。原准备托宋杨那边的关系和校方打个招呼，戴老师却直道不用，这点子小事他打了电话就行了。女子公学校长以前和他是同事，后来经任命去了女校主持校务。

    秦亭这时还不知道这事儿交给戴老师的结果是举校皆知，到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她一定要拦着老师的那通电话。戴老师打电话给女子公学校长说，我收了个学生，是你们学校的，刚拿了“华夏杯”全国书画大赛一等奖，以后每周六周日要过来学画，让给开个长期有效的出门证明。这下可好，先是校长室炸了锅，然后在向上面一打听确实如此，赶紧拿红纸在布告栏上贴出了喜报，全校都炸锅了。

    虽然女校有才艺的人不少，但大多是自娱自乐，能上个台表演个节目就算不错了，谁想到新入学的有个能在全国型比赛中拿大奖的人，这不是正好给学校做宣传嘛！这次女校首次参加全国高考成绩不俗，再加上这个艺术类的一等奖，完全就是宣传南方女子公学学业特长两手抓，双手都硬的好题材。虽然秦亭是入学前参加的比赛，实质上这个奖和女校没什么关系，但她现在人是南方女子公学的学生，这就没错。争光长脸的事情，学校当然要大说特说。

    于是，在学校众人议论纷纷的围观下，秦亭从“书呆子”又转型成了“阳春白雪”。而且还是有特权的“阳春白雪”，不用假条，每周末可自由出入校门。开玩笑，国画什么的他们只是在电视上看看好吧！人家“阳春白雪”是要去美院深造去的，难怪和我们这些瞎得瑟的“下里巴人”混不到一起去。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拈酸吃醋的在一旁说风凉话的。但秦亭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时候她能找到个丰富生活的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