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帝王心术

    “其实这事也没有那么匪夷所思，”玉衡挑眉，似笑非笑道，“杀死乐辛也并不是他的本意，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旦夕祸福，不在人控，就算是荣郡王也不能算无遗策”

    而这世间最难算，最不能算的便是人心。

    顾清欢用手指轻轻扣打着膝盖，脸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荣玉当时想杀的另有其人”

    “没错”玉衡眼里划过一丝赞叹，“还记得我刚刚所说的，荣郡王前去崇星的目的是护送公主和亲，那你可知这公主又是何人”

    和亲的公主？她的大脑迅速转起来，芮月皇室有四位公主，长乐，安康，永宁，还有刚刚出生的惠敏小公主，其他的似乎并没有听过，但这四位公主如今都在，那和亲的公主又是哪位，她疑惑地看着玉衡，这时才注意到皇室似乎并没有公主和亲崇星。

    难不曾是宗室里选出来的女孩被封为公主，用来和亲？这样的事历史上常有发生，每每皇家没有适龄公主时，就经常选用有皇室血脉的宗室血统，再不然也有大臣的子女被拿来充数，这么说来，那位和亲的公主不是出自皇家了

    “出嫁的乃是灵月公主荣颜”

    姓荣！顾清欢猛然看向玉衡，手上的动作微一挺顿，“她和荣玉有什么关系”

    “荣颜，荣亲王唯一的女儿，荣郡王一母同胞的亲jiejie，十六岁被封为灵月公主，远嫁崇星”玉衡寥寥几句

    道出了荣颜此人的生平，然后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

    窗外正对着的是一棵历史有些悠久的老树，几人都难以合抱，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在那了，树上满是雪白的一片，随风飘絮，似雪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树旁还有一棵小点的开着红花的树，那如血的花瓣同样落了一地，与那白雪似得一片交杂，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月色已暗暗，但那情景却仍然看的分明。

    玉衡眼中划过一丝怀念，淡淡地开口，“灵月公主远嫁崇星，此去遥远，前途难测，更遑论她要嫁的是崇星未来的国君，如今的太子，自古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荣郡王当然不愿意他世上唯一的亲姐不得善终，何况那崇星的太子恶名在外，荒yin无道，四国皆知”

    “既然这样，那荣亲王为什么要同意将女儿远嫁崇星，这不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亲手推入火坑么”

    顾清欢摇头，她还是不懂，据她所知，荣亲王数年来颇受帝宠，就算皇室已经没有公主可以远嫁，那也不必非要荣亲王的女儿，皇家不说别的，宗室里的女儿起码是不缺的，以皇帝对荣亲王的宠信，也不至于让此事没有转寰的余地吧

    她甩了甩发疼的头，起身也走到窗边吹吹风

    窗外秋风微凉，前几天开得正好的花这会已经没了精神，萎靡地耷拉在一旁，在月色的照耀下分外惨淡。

    丝丝缕缕的凉风从窗外窜进来，让她感觉到了微微的寒意。

    “荣亲王表面上深得帝宠，但是帝王向来多疑，他继战神之后再次统领三军，战功卓著，但你又可知，君心难测，尤其是多疑的帝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功盖天下者不赏，声名震主者身败。荣亲王功高盖主，经历了战神一事的帝王，又怎么允许再出一个汐王，远嫁荣颜一事，只是他对荣亲王府的一个警告”

    玉衡悠悠地开口，声音清凉不带一丝暖意，“为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万民俯首，他只是想要荣亲王明白，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帝王赐予的，他可以宠信，也可以毁灭，荣亲王府的衰败繁荣，只在帝王一念之间”

    玉衡回头看她，眼中漾起微不可见的漩涡。

    “清欢，这就是帝王心术，他不会允许任何超出掌控的东西存在”。

    这也包括当年的汐王和汐王妃。

    “荣亲王府自荣颜出嫁一事后，荣亲王便上交虎符，隐蔽三军，赋闲在家，如今的荣亲王低调得怕是四国都快忘了这个人，而荣郡王确是一个反例”

    玉衡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荣颜出嫁之时，荣玉不过十五，他恳请衡帝答应他护送长姐远嫁崇星，当时荣亲王已有解甲归田之意，衡帝为了荣亲王及三军将士，特别恩典荣玉随军前行，一路护送灵月公主出嫁”

    “这后来，太子大婚之日就传出了崇星二公主身役的消息，随后荣郡王便被遣送出国，对外只说凶手是潜进皇宫的刺客，也可能这件事连崇星皇室都不清楚”

    “南雅的密探遍布四国每个角落，崇星发生的一切自是不在话下，我当年也不过只是粗粗略过几眼，至于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根本没有在意，你如果还想知道些什么，大概也只有亲自去询问荣郡王本人了”玉衡步履悠闲地出了门，负手立在树下，红白相间的花瓣不停地飞落空中，有几片甚至落在了玉衡的肩膀上，白衣绝世，恍若仙人

    顾清欢皱了皱眉毛，随即也跟着走出来，脑子里不停地闪着这件事，到底怎么说呢，荣玉不肯说，她问了也是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