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脱欧残局 汇市无情

    “市场非常诡异，我们使用的技术指标总是被突破，数据也总是反着来，分析起来非常吃力。”曹然满脸凝重地跟老金汇报。

    老金头也不抬地瞟了一眼交易室大屏幕上跃动的报价，想起了鬼城：

    那一年做手术，把晶状体都摘除了。出院时坐在吉普车上，窗外阴风阴雨，好似寒冷刺骨。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世界，全部都是扭曲的。有的人头小得像乒乓球，肚子大得像头大象，腿细得像麻杆儿，楼房的窗户也不是长方形的，像麻花一样。当时心说，这是鬼城。

    实际上所有的图表和图像都是由视神经传递给脑神经的一个感觉，所以人的识别能力得出的结论往往是错觉。被迷惑了，看到的和真实的不一样，但是存在的就是真理，只要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都是有道理的。

    时间不会停留，但一切都是在改变中，没有静物没有永恒，一切都在动，动是一种过程，但结果是一种未知。有偶然的结果也有必然的结果，我们都是在浩瀚宇宙中最为渺小最为无知最没有价值的个体，这是对广阔的宇宙来讲的。

    但如果唯心地去看待自己，我就是世界的主宰，我们就是全宇宙的中心，我、我们本身就是主人，所有的发散都是由我们这个中心向外发展。这虽然是唯心的，但你却成了自己的主人，世界和宇宙的主人。然后再去看这个世界，虽然很主观，但你却可以承担一种责任也便有了权力。

    曹然轻声叫了一声陷入回忆的老金：“金总，我是不是太笨了，叫依金回来吧。”

    老金恢复了常态，轻晃了晃头，调整了一下说道：“作为分析师，你用惯了哪些技术指标就接着再用。对与错并不重要，行情本身只是一个高概率事件罢了，想要达到精确之完美，那是不可能的。你分析的行情我都让人统计出来了，月胜算率足有75%，已经是顶级分析师的水准了，盈利点位每周平均150点，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提高胜算率和盈利点位，而是需要继续按照你用惯的技术指标机械地分析下去，需要调整的是cao盘手根据你的分析制定战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盈利并不如预想的那么多，你不能够和依金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狗一天猫一天，有些侥幸的成分。你一定要记住，在我们这个行业，不能存丝毫的侥幸心理，在任何行业也是同样的，侥幸可得逞一时不能得逞一世。依金的悟性很高，所以他悟到了，他的账户虽然做的很漂亮，但国际大投行是不会用他的，所以我让你做主分析师他做副分析师，并不是我压制人才，而是要让你和他都明白一个道理：朴素的广泛的道理才是真正的道理。还是那句话，我们一切靠数据统计结果说话，靠稳定说话，靠安全说话，防范风险永远是第一位的。”

    曹然默默地点点头，似是理解了老金所说的话。

    老金又说：“我个人的说法不免有些主观，你也要有自己的全面判断和衡量，M国即将大选，谁能当选，目前看来没有一个主权基金敢于押注。而对于咱们这个如此渺小的交易机构来讲，我们可以选择避开美国大选，但是也可以选择迎风破浪。这种时候我认为只关注图表，只关注动能指标，速度决定了距离。所以我们团队还缺两位精算师，我指的不是纯粹数学意义上的精算，而是物理动能与数学结合的精算。目前我正在和国内一个知名的物理学家研究物理动能与数学精算之间的结合问题，要开发出一个软件。现在国际上投行都在使用高频机来交易，也就是量化交易。所以现在的行情很多都是极速的超短线，一波次一波次的大行情几乎很少，和前些年不一样了。巨大的动能都是在瞬间爆发而戛然便止，我们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华尔街的交易员都已经成编程员了，我们也要在尽短的时间内开发出超越华尔街，属于自己的高频交易系统。这一件事情我已经准备两年多了，你也要尽快地熟悉数据统计全电脑化，图表分析全数据化。眼睛给你的就算不是错觉，但它过于迟缓，你的大脑中处理这些图形的速度太慢了或者是不规范不系统。”

    曹然一字不落极为认真地听完，忽然有种感觉：老金脑子里是真有东西，当初的七万美元真没白交。只是老金一分钱没得着，都让刘总的小妾收走了吧，老金命太苦了。刘德南还给他介绍冯总，女冯总能开户完全是金总卖身的结果吧。

    曹然跳过刚才的遐想对老金正色说：“跟着你能够学习到的东西太多了，当初你把我们扔到荒郊野外，说实话真恨死你了，不过现在我和大家都认为那一刻对我们影响深远，把一个计划执行下去多么重要。在你身边我感觉一个问题，任何事情的成功天分固然重要，但真正最后能够取得成功，则是靠看似愚笨的不打折扣的去执行一个枯燥的计划。这些道理是朴素的，但价值千金，现在的很多人敢于花两千元理个发但是不愿拿一百块钱买一句名人的真言。在你身边我是悟到了，千金买一真言，万金买名师指点。”

    老金看着曹然笑了笑，“拍马屁的水平挺高啊，把依金调回来换你去到X市做市场吧。”

    曹然挠挠头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还是下次吧。”

    “砰砰”两声敲门后，没得老金喊“请进”，冯总便推门而入。曹然回身一看吓得椅子一拧，一脚没支住竟然摔倒在地。女冯总“哎呀”一声，“小曹啊，老金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整他！”

    曹然从地上爬起来扶正椅子，极为尴尬地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又如过街老鼠一样溜了出去。老金心说，这该死的女人。

    老金起身请冯总坐下，对女冯总说：“我弄到了糯米普洱茶。”冯总把她的名包放在桌子上，掏出白色的手绢反复擦拭着刚才曹然坐过的椅子，坐下后又起身拿茶桌上的纸巾再擦拭了一遍椅子才坐下。

    老金给女冯总泡了一杯糯米普洱茶，静静的房间忽然听到轻轻的一串“吱吱”声，冯总欠了一下身体，老金有所察觉，用非常敬重地眼睛看着冯总，对她说：“你太爱干净了，椅子擦两遍不说，你还吹了吹。”

    女冯总端起普洱茶就想往老金身上泼，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放下了茶杯，捂着嘴开心的笑起来。

    老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对冯总说：“这是十五年的糯米普洱，很名贵的。”冯总迅速恢复常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连说了两声“谢谢”。

    老金又说道：“最好的普洱应该是在深山里老乡家的茅厕旁发酵压缩而成的。”冯总还没听完就把举到嘴边的茶杯重重地蹲在桌子上连“呸、呸”了两声，杏眼圆瞪，老金见状大笑起来。

    没等老金笑完，女冯总便说：“别闹了别闹了，一点儿正形也没有，这可是说正事的地方啊，你可别滑稽过了头，小心我啐你。”

    老金一脸正色道：“冯总你来有何贵干？”女冯总稍事冷静后说：“老金呐，外面都把依金传神了，你们这个交易团队为啥还要压制依金呢？干嘛不放开手脚叫依金独立cao作账户呢，几个月就能赚几十倍几百倍，多好啊。这样咱们很快就会火起来的，我的朋友圈有很多土豪，身家过亿的多了去了。不如这样老金，我把他们全都约来，让我和依金做他们的工作，准行的。”

    老金严肃地对女冯总说：“我何尝不想很快地发展起来，但是只要有风险就不能去做。每一分钱都是智慧与劳动的结晶，我们要用非常虔诚的心来敬重每一块钱，才可以让钱发挥最大的效率。让钱去干一些疯狂的冒险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时得逞，就像是我们可以拿五十元人民币买一把尖刀去打劫，五十元钱的收益在瞬间就会完成一百倍甚至是一万倍的增值。你说这事我们能干吗？”

    女冯总静静看着老金足足有三十秒，随后极为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对老金说道：“老金呐老金，看来交易员多得是哲学家啊，不仅仅是掌握军事经济政治，我理解了。”

    老金也礼貌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