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八十四章 牝鸡司晨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八十四章牝‘鸡’司晨 牝者,雌也。,。用大白话来说即是这只山‘鸡’是母‘鸡’,山里的母‘鸡’。 老中大小太监中有那晓事的,立时脚一软,好玄没跪倒在地,浑身没有半分力气。不懂其中内由的小太监们睁着惊惶的眼睛,看顶头上司们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恐惧模样,不由被这股紧张骇怕的气氛严重传染,有两个年岁小的立马眼泪汪汪,双股战战。 只要是宫里‘混’着的人‘精’,脑瓜但凡说得上清楚二字,哪里会不知道这死鹰与活母山‘鸡’是什么意思?在场众人中除了那几个入宫没多久的小太监,尽皆明了。 鹰,嬴,指的自然是当今的嬴氏皇族,直接说是皇帝陛下也行。死鹰岂不是诅咒皇帝陛下早早升天?天老爷!这种想法在各位知晓当中蹊跷的太监们脑海里一闪,差点吓得他们当场****。 山‘鸡’,母山‘鸡’。这指代的又是谁,他们心里也是雪亮。 谁不知道护国公赵婠是被毅贞国公赵奚从断魂山里带回来的?又有谁看不清楚,以清平公主、宜王为首的绝大多数武将,和以内阁孟阁老祝阁老为首的大部份文官都与护国公往来甚密,更别说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翌德亲王了。 如今的朝堂上最少有六成的臣子以护国公马首是瞻,她一个‘女’儿家,居然干起了亡越‘jian’相甄斓权倾朝野的勾当。若是按亡越那些老学究老卫道士的说法,她这行止就叫牝‘鸡’司晨! 鹰死,母山‘鸡’活。当中是何等恶毒意味他们根本不敢去想! 平公公与何公公站到一旁嘀咕了半天,拿不准该不该隐瞒此事。不瞒上报,那好,先‘交’待一下下你们是如何知道这箱子里有死鹰和活山‘鸡’的。 想瞒,瞒得下不?这里可有二十多个人,外头还有御林军。要瞒就得处理了箱子里的东西,可是他们能在御林军的眼皮底下不‘露’痕迹地把箱子变没了? 瞒与不瞒,都是罪,但两罪相权取其轻。平公公与何公公商议完毕,将李全叫到面前,让他去碧丹殿找掌玺太监洪公公,大家一起来商量怎么向皇帝禀报此事。 自从元英殿总管丁秋原被护国公收拾之后,元英殿的最高等级太监就是掌玺太监洪公公,地位还在元英殿少监之上。虽然后来皇帝听取了宁安公主的意见,又聘了一位秦山派弟子为元英殿总管,但这位总管根本不管元英殿的事情,每天就在元英殿偏殿里练自己的功。 洪公公自那以后与少监共同掌管元英殿诸事,偶尔还争个权什么的。此时,他一听李全的传话,心里这个气啊,就差没直接破口大骂了。 ——你们这些狗东西贪图财物,结果引来这么大的祸事,干什么要把我老洪扯进来?我老洪在陛下面前提着脑袋‘侍’候,你俩在内‘侍’局吃好的喝好的,还有内帑能借用借用,好处没见你俩分半点,这出了祸事就想起我老洪了?那死鹰和活母山‘鸡’影‘射’的可是皇帝陛下和护国公大人呐! 洪公公想起皇帝陛下暴怒时扭曲了的铁青面孔,以及护国公赵婠那甜蜜得能腻死人的俊美笑容,恍如看见了两头蛮荒巨兽向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无论哪一位,都能轻轻松松地一口吞了他。 怎么办?事情都报到自己这儿来了,再要推诿,日后若追究起来,还是逃不过一个罚字,杀头掉脑袋都有可能。 唯今之计,只有先拖着,等陛下把这寿宴吃完了再说。这种糟心事儿,若现在就禀报上去,他老人家还能吃得下寿面?护国公还能安安份份地坐在那儿喝着小酒? 洪公公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那个敢送上这样寿礼的人。从李全的话里不难猜得出,这箱子分明就是有人趁此机会故意送来的。里面是那等腌臜物儿,当然不会记在礼单上面。这是谁啊,唯恐天下不‘乱’! 李全状似恐慌,深深地埋着头,不敢看向洪公公,实则眼里满是嘲‘弄’之‘色’。这只箱子怎么会出现在贺礼堆里,他最清楚不过。而那个送箱子来的人,他也‘门’儿清。 洪公公对李全说道:“咱家现在走不开,你回去对平公公何公公说,等宴席散了咱家等着他们,一同到陛下面前去请罪!” 李全恭声应了是,目送洪公公离开,嘴角微哂。他回到急成热锅上蚂蚁的那群人中,把洪公公的话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平公公与何公公。这二位也无话好说,把山‘鸡’给捆上放箱子里,半分手脚也不敢做,该是什么样就准备原样拿给皇帝去看。 这间屋子原本就密不透风,如今出了如此祸事,老中小太监们个顶个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不停地抹着汗水。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屋外突然响起纷‘乱’沉重的脚步声,一大群御林军冲进来,不管是谁,一个个全扭了手臂带出去。领头的御林将领一看敞开的箱子里那只鹰尸和活山‘鸡’,脸‘色’大变,呯一声关上箱子,命人抬了跟在太监们身后走。 御宴已毕,清水园静悄悄,唯有蛙鸣虫唧。押解太监们和箱子的队伍沉默前行,连稍重一点的呼吸都显得极为刺耳。偶尔有呜咽声从某个吓得半死的小太监喉中传出,被身旁的御林军凶恶地一瞪眼,小太监好玄没直接晕过去。 不一时,到了摘星楼,皇帝的寝殿灯火通明。平公公何公公抢前几步,不说话,直接跪在地上给面无表情的皇帝嗵嗵磕头。所有负责清点寿礼的太监们有样学样,不敢出言求饶,只有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地面很快就染上斑斑红点。 良久,皇帝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金口:“够了!” 平公公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哀哀叫了一声:“陛下……”他这时才看见,不仅皇帝,清平公主、宜王、内阁三位辅政大臣也尽数在场,那掌玺太监洪公公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皇帝已经换下了大裳,疲惫不堪地倚在榻上,脸‘色’蜡黄。他说道:“今天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如果有半个字传扬出去,下场你们自己知道。” 平公公何公公伏在地上的身体颤得厉害,生怕直接被皇帝下令灭口。见以往微末小差错都可能暴跳如雷的皇帝今天居然如此宽宏大量,他们真是喜出望外,赶紧猛烈磕头谢恩,然后让御林军给带下去。 清平公主和宜王快步走向前,看了看箱子,略一凝神便想到了其中关窍,脸‘色’凝重。内阁三位大臣皆沉默不语,也不去瞧那东西。 寝殿里静如死水。清平公主强忍心中不安,仔细地看着鹰尸,沉‘吟’道:“若我所知不错,这种短羽灰‘毛’鹰乃西陲草原上的特有品种。除了那儿,别的地方不可能有。” 皇帝冷冰冰道:“真没想到定王弟给朕送了一份如此大礼。”定王的封地正是西陲草原之上的保治、保庆、保平三城。皇帝这么一开口,箱子就必然是定王送来的。 见在场五人都不接话,皇帝心头怒火大炽,声音里便带着火气。他说道:“护国公幼时在断魂山厮‘混’,想必也颇为喜爱野味儿,朕就将这只山‘鸡’赏给她品尝。另外,定王弟上奏折说他病重,朕想派个人去看看究竟。护国公既然吃了他送来的山‘鸡’,理所应当去瞧瞧定王弟的病情,顺便道个谢。各位认为朕这处置可妥当?” 孟阁老当先一步迈出,毕恭毕敬地禀道:“微臣敢问陛下,护国公前往定王封地是大张旗鼓地去,还是暗中盘察?” 皇帝睨了这满朝文武中最让自己痛恨、又深深忌惮的老头一眼,淡淡道:“阁老以为如何?” 孟生义老大人道:“微臣认为要大张旗鼓地去,以显示陛下友爱兄弟之心!定亲王虽然没能给陛下道大寿之贺,但陛下不以为忤,反倒遣派护国公前往探视,此乃定亲王天大幸运,也是陛下之德。微臣以为,此事应张扬于四野,以宣吾皇仁德!” 皇帝心道,你不就怕赵婠悄悄地去,没人知道,唯恐日后有个什么事情不好向朕讨债么?皇帝点点头道:“阁老此言有理,朕准了。如此,就请阁老安排钦天监的人选个黄道吉日,送护国公出京去吧!” 事情既然说定了,大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清平公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面容憔悴的皇帝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出了清水园,宜王策马走在清平公主的鸾轿旁,满怀忧虑地说道:“长姐,今天这事情可透着蹊跷。” 自从大家心照不宣了某事,宜王与清平公主的关系日渐亲近起来,倒是比皇帝还走得密切了几分。清平公主也发现,原来自家兄弟里还有个与自己脾‘性’颇为相投的弟弟。 清平公主冷笑道:“这是栽脏。当年我与定王回了他的封地,我离开之前曾经警告过他,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想些旁的东西,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他!他想让大秦陷入动‘荡’乃至分裂,我万万不能允!他当时也指天发了誓的,只要皇帝不主动找他的麻烦,他绝对不给皇帝填堵。” 她恨恨骂道:“这个蠢货!他既然怕死,不来也就算了,‘花’几个钱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又有什么?非要让人家找到空子栽赃。这下可好,皇帝让我婠儿去给他瞧病,这不是明摆着想让两虎相争么?” 宜王长叹了一声,道:“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前儿我还挨了他一阵好骂。只怕唯有长姐和婠儿没被他骂过。” 清平公主横了宜王一眼,没好声气道:“我不好开口,不是让你们劝着点婠儿,行事略绵柔些,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你们在朝堂上把皇帝都‘弄’成了摆设,他能不生气? 宜王苦笑道:“长姐,您不知道,婠儿那臭脾气谁劝得了?皇兄一直拧着不立太子,她早就不耐烦了。” 清平公主亦是满面无奈,深为烦恼皇帝这根筋怎么就转不过来?赵婠撺掇着朝臣们三番两次上奏折立太子,皇帝就是别扭着不肯。 你说你都五十岁的人了,也应该给大秦立个储君以安天下臣民之心,怎么就是死咬着不松口呢?难不成你还当真以为能活个万万年啊? ——那是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