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三十五章 剖心迹,哀求助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三十五章剖心迹,哀求助 三月初三,上祀‘女’儿节。往年此时雪已化,正是草长莺飞好‘春’景。可惜今年冬天特别寒冷,清水园的桃‘花’并未应时盛放,桃树才‘抽’新芽,没得‘花’可赏。恒京的民众虽失了这好景致,照样外出踏青、折柳枝、遇芙蓉面。 赵婠一大清早就接到一封奇怪的帖子,说奇怪,自然是因为这个下帖之人实在不知趣。他都要娶妻荣升驸马了,还邀赵婠赏得哪‘门’子桃‘花’?不怕宁安公主吃醋啊?听说那日,太医院去了半屋子的白胡子老头,费尽功夫才保住了宁安公主的孩儿,并且说了公主殿下需静养,情绪不能受到刺‘激’。 &(;而赵婠此时密切关注闹得沸沸扬扬的‘春’试考题集事件,哪有那个闲心去赏‘花’?在家里赏越乐岂不更舒心? 但是,暗红在帖子上说了,事与赵奚有关,并且让赵婠一个人赴约。 原本赵婠与越乐商量好,‘女’儿节这日两个人要去恒京街上松快一天,给自己放放假。现在接了这莫明其妙的帖子,赵婠不以为意,扔在一旁,就是有些好奇暗红怎么会扯出赵奚来与自己谈判。 越乐知道赵婠和义父的感情深厚,生怕不去赴约,让暗红‘弄’出什么与赵奚有关的事端,到时候她不免后悔,于是力劝去瞧个究竟。 至于暗红会不会对赵婠不利,二人都相信他没那么傻。就算如今赵婠要继承十七掌柜的位子,且把十七商栈大半产业收入囊中,暗红若还想让红月商业协会有所作为,绝不会冒冒然下手。尤其是他已经知道了赵婠的真正修为,以及她后背那什么大宗师的存在。 赵婠拉着越乐的手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越乐摇头,说:“嬴昭在太庙念完了经,今天准备去孟生义家请教‘春’试事宜。我送他去,正好我也有事情想问孟生义。” 嬴昭的府第还在修缮,这几天他都吃住在太庙。负责守卫的暴风彪竟然逮了几‘波’零嘴,染满血迹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皇帝吃惊不小,问嬴昭听到什么动静。嬴昭很淡定地说,除了猫儿呼噜噜的打鼾,他什么也没听见。 嬴昭替灵贞孝公主颂经向祖先陈情,三日已满,迫不及待要去向人请教‘春’试之事。头天已经派人送信给国公府,希望赵婠能陪他同往,却被她拒绝了。没想到越乐居然愿意走一趟,向来除非赵婠说话,他不会主动要求去做什么的。 赵婠惊讶道:“你有何事要问孟阁老?要我一同去么?” 越乐‘摸’了‘摸’她的发,柔声道:“等我打探清楚了再告诉你。你事儿多,省得平白让你添了心思。” 赵婠叹了口气,临出‘门’尤问他,真不与我同去?清水园里除了桃‘花’,别的景儿也不错呢。 越乐笑道:“闲了咱们专‘门’去玩一日。” 派人送信去宫里告知嬴昭,赵婠‘阴’沉了脸出府,决定如果暗红没有好的理由,她一定会把十七商栈剩下那点产业也给吞了。 赵婠睿敏县主之名因前段时间数事而响彻恒京,但坊间百姓却鲜少有知道她真实闺名以及容貌的。她如今换了男装,人们最多赞叹这少年好生俊俏,根本不会将她与声名如日中天的‘女’国公联系在一起。 在清水园外下了马,任由马儿在柳林中徘徊,赵婠隔了近十年,再度踏入清水园。 此处景致依旧。然而,因灵贞公主曾被秘密关在这儿的缘故,赵婠瞧着这些亭台楼阁,心里生出几分厌烦。 暗红约的地方不一般,正是十年前赵婠撞破暗红与宁安公主幽会的那片桃林。 连续数日都是晴好天气,虽然桃‘花’未开,地上的积雪却都在融化,走在草地上,感觉特别泥泞不清。赵婠的心情由此又糟糕了多两分。 到了地方,只见暗红望向桃林中那片小湖泊,正在怔怔出神。他紧紧皱着眉,脸上没有半分喜气。 赵婠走到他身旁,淡然道:“有话就说罢。” 暗红沉默片刻,似自言自语般道:“我想和你讲讲我。” 赵婠微‘露’不耐,道:“长话短说。”讲你?怎么不去和宁安公主讲讲你?她也许有兴趣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暗红眼中‘露’出怀念神‘色’,说道:“十二岁之前,我生活在东鲁的扬都。那是个温软柔靡的地方,人们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日子也过得软软糯糯。我爹很忙,一个月我也见不着他几面,而我娘在我三岁时就过世了。我家很富有,家里有许多奴婢,我每天过得都很随‘性’。爹不大管我,除了要求我熟练掌握西秦和北燕口音,其它的功课他都不甚在意。” 赵婠诧异问道:“你莫不是天天玩耍?”真是嫉妒哇,想她赵阿囡,只有完成了爷爷规定的训练任务,才允许玩那么一小会儿。她的童年用暗无天日来形容绝不为过。 暗红嘲讽般笑道:“可不是玩么?玩乐之余,我偶尔也看看书、背背诗、弹弹琴、画会儿画。爹对我放纵得很,那些每个月都来看望我一次的爷爷伯伯叔叔也总是带一些‘精’巧玩乐之物送给我。只有大掌柜悄悄地教我武功,并且告诉我,让我远离那些玩物,多看治世治国之书。” 赵婠羡慕道:“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说的?我爷爷除了‘逼’我练功,就是‘逼’我背书。” 暗红脸上浮现‘阴’郁之‘色’,轻声道:“你是‘女’孩子,可以悠闲度日。可我不一样,”他盯着赵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本名越鸿渐,正是红月商业协会的掌家人。我就是君上!” 赵婠嘴角浮现淡淡笑意,淡淡道:“哦。” 暗红讶然:“你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脑中迅速回想自己究竟哪里‘露’了破绽。 赵婠怜悯地看着他,道:“爹爹早就有所怀疑。你也不想想,你从小生活在软‘玉’温乡之中,没人教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你怎么瞒得过爹爹?” 暗红失笑,点头道:“是啊。可悲的是,我心里还存着某些不合实际的妄想。以为十七掌柜当真会将十七商栈尽数‘交’给我,只因我发誓会好好保护你。”他叹道,“爹临终前才把商业协会之事告诉我,并且,”他‘露’出‘激’愤神‘色’,“爹让我甘心当个傀儡,商业协会随便那些老家伙折腾去。爹只要我平安度日,娶妻生子,传袭越氏血脉而已。” 赵婠笑道:“你爹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红月商业协会已经烂了根,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救活这棵注定要枯死的树。你若是听了你爹的话,想必如今还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暗红咬牙恨声道:“可是我不甘心!大掌柜告诉我,红月商业协会原本就是我大越皇家暗中所建,没有用到国银,尽皆内帑。到三贼窃国时,红月商业协会已成立百年,累积了巨量财富以供皇室享用。凭什么我只能当个傀儡,却让那些打着扶保皇家遗脉旗号的老东西拿了我的钱为所‘欲’为?” 赵婠“哧哧”笑出声来,说道:“难道天上会掉下银子来不成?商业协会是你皇家的,但是没有这些经营商业协会的人,平白就能赚到银子?” 暗红漠然道:“他们都是皇家的奴才,为商业协会赚钱理所应当。” 赵婠惊讶地瞪圆眼,终于知道为何暗红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对赵奚的遗产下手。她冷笑道:“怪不得越朝会亡!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别人的奴才,这世上也没有天生的贵族!越朝的开国皇帝不也就是个屠夫出身?” 暗红涨红了脸,却点头道:“这个道理,是我不久之前才明白的。宣文帝下旨,让我入赘宁安公主府,我变成了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可怜虫!这才从往日的幻梦中清醒过来。”他声音里带了凄楚,“大越朝已经彻底完了,我这个大越朝唯一的最后的皇裔,如今无权无势,想要复国难如登天。贵族?贱民?有权势者即为贵族,否则便是任人欺凌的贱民!” 他这副被权势‘迷’住了心窍的模样令赵婠异常厌恶,她说道:“你到底有什么关于爹爹的事情?我很忙。” 暗红‘露’出哀求之‘色’,仍然不回答赵婠的提问,轻声道:“婠妹,帮帮我!我不求能再度复国,只要你帮我将那些老东西赶出商业协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婠皱眉道:“想让我怎么帮你?” 暗红默然良久,似乎很艰难地说:“我需要秦地所有掌柜的支持,我知道现在他们都听你的。他们能联名要求召开掌柜年会,如果在西秦举行年会,以你如今的权势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婠叹息道:“你说错了。秦地的掌柜们并非听我号令,我能说动他们只是‘利益’二字。商业协会九成九的掌柜都已生异心,他们不愿意放弃如今优渥的生活和手中的财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东鲁,守着你爹给你留下的钱财平安度日。别再肖想那些已经到了别人口袋里的银子,即使这些银子是从你身上抢走的。你打不过旁人,只有吃这个闷亏。就连十七商栈那些产业,我最后只能得到一半,另外一半要让出来。”她浅笑道,“你只懂得东西是自己的,却不知道那些东西里也有别人的血汗。你不懂得分享,所以才注定要全部失去。” 这些话像钉子一样钉入暗红心里。他自小只知道,凡是自己想要的,没有得不到。家中那些奴仆有哪个敢与他抢?便是与自己最亲近的六姝,也只能拥有自己赐给的东西,不赐不能要。 和别人分享?暗红不懂,不会,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所以,红月商业协会名为他家的东西,却被旁人掌控,他才会如此不甘!就连赵奚暗中‘弄’出的车马行,他也认为是借用了自家的财势才有如今的规模。借出去的东西,难道不该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