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故去
印象中,她总是神色清淡,将所有的麻烦一一化解,从来没有示过弱。//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为何会病成这样? 对了,一定是谁下药了! “厨房!去厨房,给我好好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来报。”老公爷联想到龚氏以前做的那些事,以为想通了什么,急急吩咐道。 “父亲!” 这时,程巽功和程巽勋两人从外面进来了。 “你们两个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老公爷见两儿到现在才来,顿时火冒三丈,“为人的,还有比母亲生病更重要的事么?” 程思义和季氏对视一眼,不自在极了。 程巽功脸色也不好看,懒得理会老公爷的气急败坏,示意跟在后头的太医院院判上前。 雨竹闪身避到了屏风后头,心跳得很快,这位可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了,上次就是这位院判大人说老太太的病能治,要是连他都没法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她头一次怀念起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医院,冷冰冰的仪器,甚至医生护士漠然的态度…… 屏风外头,程巽功面色冷峻,与程思义道,“你们先回房。” 程思义沉默着行了个礼,领着季氏出去了。 “母亲这还病着呢,父亲还是轻声一些为妥。” 程巽功皱着浓眉,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程巽勋抿着嘴,一言不发,却始终站在长兄的身后。 看到他们这样,老公爷心中的怒火缓缓升腾,铁青着脸就要咆哮,“混账……” “老太太!老太太!”忽然杨mama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惶乱和恐惧。 雨竹心就猛地一沉,脑里陡然起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念头。也顾不得避嫌了,忙转了出来。 老公爷和程巽功、程巽勋兄弟已经冲到了床前。 太医院院判是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此刻也失了从容,满头大汗地正在施针,手下迅速找着xue位,连额上渗出的汗珠也顾不得了。 雨竹伸手压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努力稳住声音,打发旁边早已傻掉的丫鬟去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过来。 “娘——” “娘——” 小丫鬟刚刚跑出去,两声怆然的嘶吼就从背后传来。// 雨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抖得厉害,趔趄了一下才艰难的转过身,跌跌撞撞往床边跑过去。 等程思义季氏小跑着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谢氏静静的躺着。神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般,除了脸色已经苍白至极…… “祖母!” 程思义面色大变,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祖母怎么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急拉着身边的妻求证,“祖母睡着了,是吧。” 季氏已经拿起帕捂嘴哭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直摇头。 像是被季氏的眼泪烫到了般,程思义又把目光转向了父亲和二叔。 程巽功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谢氏瘦削的脸庞,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程巽勋则跪在床边。将脸埋进谢氏床上的被褥间,动也不动。 …… 里头信儿一传出来,内院外院又是好一阵震动,紧跟着又是急慌慌的忙碌,老太太去的这样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 赵总管匆匆换了衣裳出来料理,从大门道仪门,扇扇大开,糊上白纸,灯笼都换成白色……很快就整个程国公府就是一片白色。弥漫着nongnong的哀情。 慈宁宫。 太后听得宫人禀报,也唬了一跳,“年里还好好的,怎会这么突然?” 宫人低眉顺眼的伏在地上答道,“是昨儿从齐国公府吃喜酒出来,受了惊吓。勾了往年的陈疾,身底又虚……这一下爆发出来,就没熬住。” 院判大人早就跟皇上禀报过了,病况凶险,又是晚上发病,才耽误了……这程国公夫人运气可真是不好。 不过,能死在床上,也让人羡慕了…… 挥手让宫人下去,太后伸手拿了杯茶,手上纯金嵌琉璃滴珠护甲衬着墨玉绘翡翠荷花的杯身,极致的雍容富丽。 “这人啊,总是三灾八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场灾祸。” “太后娘娘有皇上的真龙之气镇着,哪里还会担心那些小病小灾的。”俞姑姑笑道,“这天下可没有哪个女有您命好呢。” 太后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恭维她每天听得太多了。 俞姑姑小心打量着太后的神色,挑选着话题,“程国公夫人这一去,程家大爷可就要丁忧了……” 她说得很轻,太后却是一下反应了过来,随手将茶盏放到一边,冷笑出声,“你不说我倒是没想到,也活该她倒霉,这种事情也能给她撞上……” 俞姑姑心里苦笑,果然这权势不同寻常,沾一点就要上瘾…… 主以前的隐忍越来越少,她还记得先帝在时,面对淑贵妃有意无意的显摆圣眷,主也只是在被气得狠了之后暗地里骂几句。 哪里像现在,被诸邑公主挑战了威严就半点不依,非要让她付出代价! “哈哈,这还不够……”太后忽的笑开了颜,端是清丽妍好,可惜那眼里闪烁着的恶意冷芒让人不寒而栗,“仅仅是推迟赐婚又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呢,敢在我的寿筵上作鬼,那就要有后悔一辈的准备……” 俞姑姑不明所以,可惜也不敢多问,将头又低了低,看着自己的脚尖。 “皇上驾到——” 这时,外头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后忙收了脸上的表情,看着那个明黄色的颀长身影健步走进,禁不住愉悦的笑出来。这是在无数个孤寂日夜中给她支撑的一幕啊,终于变成现实了。 “母后快请坐。”年轻的皇帝气色极好,精致的眉眼雅致非常,温润如玉,不提天下至尊的身份,仅凭这幅样貌就让后宫女痴迷非常。 太后仔细端详了几眼,才满意的笑了,命宫女上茶,“皇上政务繁忙,半月不曾踏足后宫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瞧哀家。” “这……”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母亲眼中的促狭,道,“儿不孝,多日不曾来陪母后说话了。” 复又问,“皇后最近可有亲自过来服侍?” “那是自然……媳妇比儿孝顺多了。”太后心里已经大体猜到了皇上的来意,也不表现出来,笑道,“大皇也是结实聪慧,看到那孩,哀家心里也高兴。” 又问了太后的饮食休息,末了才小心着提起,“……那皇姐的亲事?” “自是要延后了,百善孝为先,程家老大是武官,丁忧不解官职,给假百日,这么些时候,她总等得起吧。” 皇上舒了口气,他自是知道这些,就是怕母后烦扰,毕竟那个皇姐确实麻烦得紧。 见母后似乎不很在意,他也就放了心,想到房御案上的奏折就头疼,可不走待会儿那群女人闻风而至……更头疼,还要搅了母后安宁,想想还是赶紧跑吧。 报丧后,来程国公府探丧的马车就络绎不绝,尤其在得知皇上让礼部主祭后,人更多了。 女眷也来了不少,雨竹和季氏忙得团团转。尤其是季氏,因为雨竹还怀着身,辛苦些的差事都是她在忙碌。 崔氏听到消息,也换了衣裳,带着杜氏和汤氏匆匆赶了过来,虽不便明着帮忙料理,但是分派些差事,再帮着招待些女眷亲戚,还是容易的。 季氏大松一口气,她何时担当过这般的重任,赶紧对崔氏谢了又谢。 待到季氏的娘家嫂、母亲也过来了,一切才真正井井有条起来。 崔氏轻轻拍着雨竹的背,拿帕给她抹眼泪,柔声道,“乖竹儿,快别哭了,想想肚里的孩,好歹也要振作起来。” “……还没看到孩出世。”雨竹泪流的更凶了,含悲泣道:“她盼了许多日,一面都没见着就去了。” 她心里酸得很,谢氏严肃冷硬,很少能见到笑容,但她却是个好婆婆,辛辛苦苦斗了一辈,除了在程氏身上的失误,她做到了一个嫡妻能做到的最好。她一直都没有付出十分的真心,哄着她,讨好她,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是愧疚起来。 本该是含饴弄孙,过舒心日的时候啊…… 她忽的想起了一句话——‘蜡炬成灰泪始干’。 “竹丫儿啊,你莫哭了,好好听娘说。”崔氏叹了口气,谢氏算不错了,女婿那么大的年纪还没个息,也没见她死命往房里塞人添堵,要是换个人还不定怎样呢。 “你该知道你婆婆多盼望这孩……你也快做娘的人了,还当是闺中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么!”崔氏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雨竹抽泣着,其实要是崔氏不再身边,她不会哭得这般肆意。 因为依赖,所以才随心。 “好了,你是二房的主母,休息好了就跟娘出去。”看雨竹垂头,崔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不过还是坚定地拉着她起身,“没的让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腆着脸做主人……没你婆婆压着了,你以后要比她更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