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地质大学
对于文水的提问文山只略略回答了几句,但他详细地把发现疑似红宝石的事说了一遍。 文水听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发现“秀水青”时他兴奋过,卖出第一批果汁饮料时他兴奋过,但此时他兴奋不起来,完全是一种失控状态。 红宝石?听都没听说过,但他知道一定特别珍贵,绝不是果汁饮料可以比拟的。 “宝石”本身就是一种价值的体现,何况还是红的,尽管他不清楚宝石有多少种颜色,红色是不是稀有,但他知道的是,没有多少种东西会比这个值钱。 “哥,一颗这么大的,能卖十万不?”文水问,他比划的足有一个足球那么大。 “哪有那么大的,那么大的够你买下整个盛东的,或许还不止,要是娶媳妇的话你能娶一万个,外带一万个陪嫁丫鬟。”文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靠!”文水骂了一句粗话,他没想到这么值钱。 “宝石都论克拉,现今发现的最大红宝石二十克拉,换算成两的话是零点一两,已经是无价之宝了。”文山进一步解释道。 文水对克拉没有概念,但是“两”的概念他知道,才零点一两就那么值钱让他的金钱观再一次颠覆,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他问:“小栓子捡的那个多大,穆丹姐的那个呢?” 文山没敢剖开,也不知道它们具体多重,什么形状,于是说道:“我手的都是原石,这些要等拿到宝石鉴定机构去才能知道是不是,有多重。” 文水一听有些泄气,问道:“那要是不是呢?” “不是就不是呗,我本来也没想买下整个盛东,也就亏了一万个媳妇到头。”文山笑道。 “和你说真的,你老逗我,我发现涨水后你就变了,还想着出去,要是真是宝石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去了?” 文山想了想,点点头,如果真是红宝石的话下游的河道是次生矿,看样子不会有多少,原矿就在这里,尽管多少无法知晓,但如果自己要是舍弃这里去外面闯荡那无异于守着金饭碗反而去要饭。 文水有些高兴也有些失落,高兴的是自从文山把厂子交给他后他从心里感激,也愿意他找到想干和能干的事,发财当然更好,自己也不会吃亏,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他永远就是陪衬,即使找媳妇他也只能找一个乡村教师,更别说姿色和穆丹比了,他是既安心又不服气,很是纠结。 文山没想那么多,他的注意力都在“丹青山”上,巡视了几圈再没有什么新发现后他招呼文水回家,都饿着肚子,回去后也该吃晚饭了。 吃饭的时候文水把红宝石的事说了出来,文祥和葛琴一听都高兴异常,让文山把那两块石头拿出来看看,等文山拿出来之后他们又有些失望,这也太小了吧,能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文山也不清楚,但他想弄清楚。 这两块石头和“秀水青”不一样,不可能邮寄,再说同学都毕业了,也没人帮他张罗,于是文山就近先到了滨州,如果不行再去BJ。宝石的鉴定机构还真不好找,除了相关的大学就是一些协会性质的组织,还不是哪个省都有,文山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着,盛东产玉石、钻石、玛瑙等,但不产宝石,所以也没有专门的鉴定机构,最后文山还是去了母校。 离校四年多时光,重回校园的文山心里酸甜苦辣都有,一切都很熟悉,似乎又陌生,来来往往的学弟学妹让他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刚迈入校门时的情景,新奇又充满憧憬,那样的时光如今已经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 地质大学的宝石鉴定中心并不对外,更不是个收费的机构,文山找到了自己原先的系主任这才开了绿灯,鉴定中心的主任姓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也就十几分钟鉴定就做完了,徐主任告诉文山这两块确实都是红宝石,但如果不剖开她无法给出更确切的数据,比如重量、折射率等。 “你是从国外买的原石吧?”徐主任问。 “不是,从河道里发现的。”文山答。 徐主任一惊,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块石头,然后问:“你家是哪的?” “盛东黎阳,一个叫秀水的小地方。” “盛东黎阳”,徐主任重复了一遍,之后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剖开做一个全面的鉴定,你这两块红宝色泽艳丽,值得一赌。” 文山明白她所说的“赌”是指剖开后获得意想不到效果的几率很大,但宝石这东西没人看得清,机器都探测不到何况是人眼,然而这个问题不是问题,文山本来就想剖开,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工具和专业的人士,现在都有了,那为何不试? 文山同意,于是由徐主任亲自剖,但切割之后却是一喜一悲,小栓子的那块外表看比穆丹的那块大,然而它却只是一层皮,里面还没有完全形成宝石,剖完也就废掉了,做不了任何东西。 小红帽没了,穆丹的那块却剖出了一个近似椭圆形的红宝,颜色红的像朱砂,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犹如一粒刚刚破肤而出的血滴…… 为表示答谢,文山请原先自己的系主任张教授和徐主任吃了个便饭,答谢之外,还有一些问题他想请教,毕竟自己在宝石方面还是一个学生,或者连学生都称不上。 张教授也很高兴,特意要的红酒,说红酒就如同红宝,越品越有味道。 教授就是教授,说话总是富有哲理,这颗包裹在当初文山递给穆丹擦眼泪,穆丹洗干净后又塞给他,算是俩人定情信物的手帕里的红宝,文山是每看一次都觉得不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张教授说的品的缘故。 “徐主任说,你这块红宝是鸽血红?”酒过三循菜过五味,聊完家常之后已经微有醉意的张教授问文山。 文山没答,只是把红宝从里怀掏出来递给了张教授,请他鉴赏。 张教授是见过世面之人,但在手帕打开的一瞬间也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指点着文山说:“你发财了。” “你给估个价,0.99克拉。”徐主任说,重量是称过的,但她在宝石领域远没有张教授权威。 张教授没答,仔仔细细看了有五六分钟之后对文山说:“我不估价,你出个价吧。” 文山正全心等着张教授给估的价格,所以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随口说道:“我不懂,还是您给个价吧。” “五十万,我们银货两讫。” 文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但不是五十万这个数目让他吃惊,而是张教授要买他的宝石,他从没想过见过无数珍宝的张教授居然看中了这块红宝。 如果这块红宝不是穆丹捡的,亦或是小栓子捡的那块,文山会卖,哪怕值一百万他也会卖,一是自己真的缺钱,二是也算报答张教授的师恩和这次的帮忙,但自从这块红宝昨晚被这个手帕包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卖。 宝石、手帕,都承载着他生命中不可磨灭之重。 佳人已去,余香尚存。天若见怜,我心奈何? 见文山愣在那,张教授一笑,问道:“怎么,舍不得卖还是价钱不合适?” 文山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这块石头……不是我的,是一个女孩的。” 张教授也楞了一下,把手帕递还给了文山,然后自己倒了一口红酒,慢慢喝完之后才看着文山问:“莫非这里面也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也有?凄美?爱情?故事? 这四个词在文山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他突然明白了张教授要买这块红宝的原因。 “教授,何以见得?”文山这么问的目的不是掩饰,而是对张教授又多了几分兴趣。 “你的眼神、语调、表情……藏不了的。”张教授看着文山说。 “所以您相信了我的话。” 张教授点点头。 文山没再啰嗦,把手帕重新叠好揣起来后缓缓说道:“我家门前有条小河,她闲的时候就去河边散步,然后看到喜欢的小石头就捡回来,差不多一年,捡回来一堆,后来她走了,把这堆石头留下了,这块就是那一堆中的一块,也可能是唯一的一块。” 文山叙述得很平缓,张教授和徐主任却听得有些动容,没等张教授发问徐主任抢先问道:“那个女孩一定很漂亮吧?” 文山点点头,“很漂亮”,他说。 徐主任瞅了张教授一眼,又转过头问文山:“她走了,不回来了?” 文山又点点头,“不回来了”,他说。 徐主任有些漠然,一直没喝酒的她自己倒了一口,然后低头品着。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张教授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他接着说:“曾经我也有过那么一个女孩,很漂亮,我是学地质的,就和她说,红宝石是‘爱情之石’,将来我一定要把一颗最美丽的红宝石戴到你的手上,后来我失信了,因为我认为始终没找到最美丽的红宝石,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最美丽的其实在你的心中,也在她的心里,那颗心,才是最美丽的红宝石。” 这顿饭吃到这里已经吃不下去了,年届六旬的张教授有些呜咽,那边的徐主任任由眼泪掉进酒杯,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 BJ之行让文山感慨颇多,尽管张教授情绪有些激动但在平复后也告诉了他一些他急需想知道的事。 首先,这颗红宝虽不算大,约等于一克拉,但质地纯净颜色鲜艳,按照分级标准就是在鸽血红里也算是极品,这些年他见过很多红宝,大的小的不计其数,给别人鉴定、估价的也超过万颗,但这颗是他至今为止所见品相最好的,五十万是保守估价。 当然,这也是他想要买这颗红宝的原因。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这有可能是这个河床能发现的最好的红宝石,让文山不要寄希望太高。 更坏的消息是,无论何种宝石,都以河床发现的次生矿品质最好,它们经过千百万年的冲刷和泥沙研磨才会有今天你看到的样子,它们已经是成品,而原生矿石中的宝石含矿物杂质较多,相当于半成品。 最坏的消息是,原生矿的矿脉可以深入到地下数百米,即使储量大如果没有雄厚的启动资金也难于开采,如果储量不够或者质地没达到标准,那就是赔钱买卖,几百万扔进去啥也看不着,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你挖的大洞。 张教授最后提醒文山,铁矿、煤矿甚至金矿、银矿都可以探测,而宝石是无法探测的,所有的宝石,包括玉石,都是如此。 想采的话,无异于赌,还是一场豪赌。 见文山面色凝重,张教授安慰说,河床里的可以赌一下,方法简单本钱小,河床的深度一般在三到五米,采到底就是了,但也不是整个河床都有,只有在水流放缓,最好是形成冲击面的地方采才有可能采到,有没有,有多少,品相如何,那就看运气了。 这多少给了文山一点希望。 至于这些之外,关于另一个“故事”的内容文山一直到离开也没问出来,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者甜蜜,或者悲怆,或者委婉,或者凄美,那就留在每个人的心中吧,有的随时间渐渐消散,有的,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