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倚天屠龙

    为了避免有可能的逾越，文山坐到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他问穆丹：“你看的什么书？”

    “《倚天屠龙记》。”

    “我以为你备课呢，原来是看小说。”文山笑道，他想让气氛活跃些。

    穆丹果然也好了很多，她白了文山一眼说：“我是教重点初中的，教小学生还用得着备课？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那是，不过我不知道你也爱看武侠小说。”

    “这么说你也爱看？”穆丹问。

    “何止，我念大学的头一年曾经把金庸和古龙的小说都看了一个遍，高中时就想看没时间，这一年可逮着了，上课时都看，一直到全看完才拉倒。”文山得意地说，学校外面就有书摊，租一本书一毛钱一天，可想而知租回来后都是玩命地看。

    “那你这一年也没学习啊。”穆丹笑道。

    “还行，没挂科。”挂科是成绩不及格的意思，看了一年小说还过了所有功课，文山也的确聪明。

    穆丹撇了一下嘴，表示不屑，但随后蛮有兴趣地问道：“《倚天屠龙记》你也看过？”

    “我说的是全套，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全看过。”文山得意地说。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是指金庸的十四部书，分别是《飞狐外传》、《雪山飞狐》、《连城诀》、《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白马啸西风》、《鹿鼎记》和《笑傲江湖》、《书剑恩仇录》、《神雕侠侣》、《侠客行》、《倚天屠龙记》、《碧血剑》、《鸳鸯刀》，《倚天屠龙记》是其中一本，也是金庸的代表作之一。

    听文山说完穆丹下地穿鞋，然后走到写字台旁把她看的《倚天屠龙记》拿起来塞到了文山手里，说道：“那你给我说说，赵敏和周芷若谁更爱张无忌？”

    文山没有说谎，他确实看过这些书，当然也看过《倚天屠龙记》，就是复述其主要内容都可以，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赵敏和周芷若谁更爱张无忌？

    见文山拿着书发愣穆丹给了文山一拳，嗔道：“你看书就是看热闹，都白看了。”

    扯！文山倒想说你们女孩子看书净瞎看，就找这些情呀爱呀的看，但没敢说出口，他怕穆丹损他没有情啊爱的那你刚才干什么来着？

    “你说，她俩谁更爱张无忌？”文山不答反问。

    “我问你呢，别耍无赖。”穆丹又掐了文山一下。

    这左一拳又一掐的文山知道躲不过去了，闭着眼睛猜了一个，“赵敏”，他说，如果他是张无忌他会选择赵敏，只不过不知道穆丹是不是这个看法。

    “真的？”穆丹问，眼睛里露出欣喜。

    “真的呀，就是赵敏。”文山肯定地说，看样子他说的符合穆丹心意。

    果然，穆丹这回不打也不掐，而是快速地亲了文山一口，然后说：“别瞎想，奖励你的。”

    这也能得到奖励，看来这个答案对穆丹很重要，文山不解，问道：“你也这么看？”

    “是呀，就是赵敏更爱张无忌，她俩应该结合。”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应该这样。”穆丹有些不高兴，为文山的不忠，刚才他说是赵敏现在又问为什么。

    《倚天屠龙记》的结局并没有写明张无忌到底和谁，或许张无忌不知道，连金庸自己也不知道。

    但和女人争论感情问题是不明智的，所以文山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他说：“你说得对，我写续集的时候一定这么写。”

    穆丹这次改为拧了一下文山的耳朵，表情显露出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你住的习惯么？”文山转移话题。

    “还行。”穆丹说。

    还行的意思就是还有不行的，文山于是又问：“哪些地方不习惯？”

    “也没什么，都挺好的，就是那个厕所……”穆丹指着窗外厕所的方向，说了一半不说了，文山顿时明白了，全家人用一个厕所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还有夜半出去的时候她会害怕。

    文山让穆丹低下头，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穆丹羞得满面通红，一个劲地捶打文山。

    但此后，穆丹的屋里多了一个脸盆，确实方便多了。

    穆丹还有一个不方便的地方，就是洗澡问题，她已经习惯每天洗一次澡，来了秀水快一个月她还没洗过澡，文山答应以后让小王每星期接她一次，去乡里洗，乡里的澡堂虽然不大，人还多，但总比不洗强。

    虽然穆丹再没提出其他不方便的，但文山已经隐约觉得她可能真的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也不应该属于这里。

    还没到十点文山就被穆丹撵了出来，文祥和葛琴知道他回来了，也都没睡，见他进屋时衣衫完整才松了一口气，文水却有些失望，看了哥哥一眼，回屋睡了。

    睡到半夜文山猛然惊醒，因为他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穆丹问他的那个问题，突然之间他好像猜到了答案，如果穆丹自比赵敏的话，那么周芷若又是谁呢？

    一晃三个月过去，到了年底，由于“万山牌果汁饮料”在新加坡国际饮料博览会上获得了金奖而使其销量大增，一算账，今年一共七个月的销售额就达到了一千六百万，纯利润七百二十万元，利润率高达45%。

    文山没有说错，这果然是一个暴利行业，加以修饰的话叫高利润企业。

    但暴利的后面也不是没有隐忧，不但有，而且不少。首先从明年开始，政府开始征税，但即使这样，财务预算的利润率也会超过30%，至于增值税的扣减，其他税种的增收，减免等文山也听不懂，他只知道个大概数率就可以了。

    高额利润率并不见得就是好事，按照国际通用的数据来衡量，当这一数值超过20%时即为暴利行业，超过30%时这种暴利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因为高额利润会引来更多的竞争者，如果超过40%，暴利周期是两年，最短一年内就结束，这是经济规律在起平衡作用。

    果汁行业也亦然，从无到有，至今也就两年时间，但在今年的一年里，除了文山的“盛东朝光果汁有限公司”外，建成的比较大的果汁企业还有“北京汇源饮料食品集团”和由罐头厂转型过来的海南“椰树集团”以及台资“统一”企业在新疆建立的分厂“新疆统一企业食品有限公司”，此外还应该有一些不知名的中小企业，巨额利润的后面就是雨后春笋般开始萌发的企业竞争。

    其次是政府对企业的干涉，万山给朝光下达了指标，朝光加码后给文山的指标是明年实现销售额五千万元，三年后破亿，不管能不能实现，但这种不符合经济规律的拍脑门决策却是令人匪夷所思，也可算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的一个独特颜色。

    不过这个问题对财务部门来讲根本不算问题，新上任的财务经理是从已经停产的国营大厂万山县蚕丝加工厂过来的，姓刘，叫刘晓媛，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她原是蚕丝厂的财务科长，她告诉文山这就是一个数字游戏，报多少都能报，这些年她都习惯了，动动笔头即可，上下都一样，不必费神。

    除此之外，对文山来说还有一个更大的隐忧，那就是企业竞争力问题，新厂和“汇源”、“椰树”等一样，没有任何优势，只不过生产的果汁品种略有区别，而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原厂生产量又太小，这次获奖的是用土方取汁法生产出来的果汁，而不是“万山牌”果汁，这属于商业欺诈行为，如果被披露将对企业的名誉和利润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事情是他定的，那一瞬间他就这么决定了，将这个荣誉给了“万山牌”并印刷在包装瓶上，现在他隐隐觉得，自己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但张六子安慰他说，很多厂都这么干，没什么大不了的，真出事了花钱摆平就是了，先把钱挣到手才有钱去摆事，文山想想也对，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身上的学生气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年还是好事多，不仅还清了贷款还剩余三百多万，这里已经刨除了所有的花销，包括工人工资、购买车辆等等费用，所以他打算分红时多分一点，部门经理各奖励两万，原始股东一共九人，每人十万，剩下的二百多万就是自己的，有了这些钱他谁也不怕。

    事业已经算有所成就，但也经历了很多波折，所以他相信，感情也是一样，都会是自己的，穆长青的警告也就是一时之愤，最终他会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