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吐血
第二日一早，服侍顾绯的下人才发现他的离去，禀告了二和红俊才兄弟几个。 不过，他的擅自离去在红府中并没有引起丝毫的连漪，实在是因为现在的红府都乱成了一团麻，顾不得他这么个小虾米了。 一个丑陋的小辈同窗，不是啥大不了的人物，没谁在意。 就连红氏二房的几个少年兄弟听说了这事后，心中也没有起一丝波澜。 顾绯同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在院也并不起眼，不是什么风云人物，而且神出鬼没，有时来有时不来的，散漫之的人物。 只不过，在白鹭院的人也没谁敢小看他。 因为他住在白鹭院的院长白鹭先生名义的一处园里，离西湖不远，湖风习习、景色幽静，还有数不清动人的传说流传下来的浪漫浮想，和古色古香的历史痕迹。 这种待遇在白鹭院里可是独一份儿，能让白鹭先生如此看重，只怕是他为亲近的侄之辈。 院里的生暗地里都如此猜测。 这回，顾绯主动说要同他们一起走，红家几个兄弟都有些意外。 不过，红家兄弟虽然业不怎么拔尖，但性都是好的，也爱交朋友。更何况，得罪了顾绯，不也间接得罪了白鹭先生吗？ 几个靠人情关系进来的小虾米哪有这个底气？ 所以，他们自然是满口地答应了。 一上，他们也十分积地试图与顾绯交好，也想借此能与白鹭先生沾上点关系，在院里的日也能好混一点儿。 不过，顾绯如同传言的一般，脾气十分古怪，难以取悦，无论他们如何与他搭话，都对他们爱理不理的。 次数多了，渐渐地，红家几个兄弟的心也就凉了。 他们虽有心结交，却也不是那种能伏低做小，把自个儿放在地上给人踩的主儿，毕竟也算家境不错的人家里的少爷。后来也就不咸不淡地应酬着。 顾绯留了条，晓得他是自个儿走的，不是出了啥事，他们也就不cao这个心了。 发生了这般的大事，光看母亲大人的脸色还不够呢！ 红家几个兄弟围在母亲二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陪她吃早饭，听她的教诲。二可是发了话，从今日起，没得她的命令，红俊才几个，别想出红家的大门。 二房这边的气氛，阴沉沉地，就如同外头的天气一般。 而红家的其他几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昨日晚上又是吹风，又是受惊，还陪着老坐了大半个晚上，今早身体就有些不对头了，额头烫得惊人。 红五连忙叫人去回禀，要请大夫回来给大瞧病。 结果正在服侍老，老一听，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就恼了。 “什么时候不好病，偏这个时候病？还嫌这府里不够乱吗？不识大体的东西。” 老狠狠地削了那丫头一顿，把人撵了回去。 从昨晚事发，老的心里就一直憋着股气，这件事虽因为宁家兄弟的凑巧闯入，梧桐院下人们的拼命，红七的强势最终没有真的造成祸事。 但还是麻烦一大堆，让老的心沉甸甸的。 昨晚，在小贾氏写下了口供，签字画押之后，老与她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详谈。 老最关心地，无疑是和周家的这场婚约会如何收场，周家老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红家有几成机会。 已经没有任何底牌的小贾氏这回十分地老实，很坦率合作，没有耍任何花枪。 但是，有的时候坦率对于事情并不一定会有多么大的作用，仅仅是让沟通变得更顺畅了一些。 结果，让老十分地失望。 小贾氏说，红府想让别的小姐嫁给周公，根本不可能。 从理论上，红府的想法的确是有实现的根据和可能性，但是，红府却不知道周公对周家老意味着什么。 周家大房的嗣本来就不旺盛，孙辈的男丁加在一起总共才四个，其中，还有一个夭折了。 周大公是庶，根本就不可能有嗣；周二公得病死了；周四公也是庶，还体弱多病，如同风中残烛，什么时候说没了就没了。 因此，这周公可以说是大房的唯一香火了，简直是周老的命根。 所以，她能为了他接受红七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孙媳妇，也能为了周公做很多本来不会做的事，甚至，老给她交过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宁可背负骂名，这议婚也是一定要取消的。 老是为了周公才看中红七的，虽然残酷，但除了红七，她谁也不会接受。除非红家还有一个红七。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老听到小贾氏如此肯定的言语，心就沉到了谷底。当初，周家的老来清河县时，她们两个是打过交道的。 在老看来，那周老也是个颇为不凡的老妇人，十分重视家族名声，很识大体，不是那等没有见识、昏庸无脑的老妇人。 这件事，若放在老的身上，为了整个红家的，她是会同意这件事的。而且，只是换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的损失。 由己及人，众位说出这个计划时，她也觉得成功率高。 但小贾氏一说，老就知道这件她们觉得颇有把握的事情，只怕是一厢情愿了。小贾氏比她们更了解周家老，她说得既然如此肯定，只怕八成是不行了。 放弃周家这个亲家，老实在舍不得。 就问：“就连拿这件事做筹码，也不可能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可是小贾氏设计要毁红七的清白，好赖了这桩婚事。这可与原先地单纯取消婚事是两码事，如果是原来，不过是被别人说两句没有信义的闲话，现在，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此事若是一经传出，那可是会满朝风雨，引起天下士林的震荡的，名门世家竟然使出如此毒计，毁已经在议婚的良家女的清白。 何等地恶毒、无耻！ 这件事只要红家捅了出去，周家那可是真正地颜面斯扫地，只怕从此之后，名声一落千丈、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这个代价，周老付得起吗？ 老的眼中露出一抹狠色。 听老如此说，小贾氏的眼中露出了惊惧之色，让她写下口供，小贾氏原以为这红家不过是遭遇了她的算计，心中不忿，想要借老的手重重处罚与她。她万万想不到，红家竟成了这种胁迫周家的心思。 这个红老，实在是胆大包天。 小贾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老。 “你怎么敢这么做？那可是周家！你们红家是不想在江南立足了吗？” 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问：“你的答案是什么？周老有几分可能会答应？” 小贾氏沉默了许久许久，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老也没有催促她。最后，她终于满脸凝重地给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 是的，周家数年的名声，和周公，周老会选哪一个，小贾氏真的不知道。 老听了这话，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如果不豁出去，按小贾氏原来的说法，红家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会有；而如果豁出去，看小贾氏的模样，应该还是有一半成功的几率的。 可是，这种招数，老还是不愿意使用的。 毕竟，胁迫而来的婚事，就是成功地把人嫁过去了，可引起了周家的厌恶，最后对红家能有多大的助益呢？ 老原来也不过是想通过红家几个优秀的女儿打动周家的人，皆大欢喜罢了。 现在的局面并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可放弃，老又实在不甘心。凭红家的家门，要攀上像周家这样的人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这次周家险些就毁了红七，她可是红家以后的支柱，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周家？ 老实在不甘心。 是进？ 还是退？ 即使是向来睿智的老，想到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结果。 到了早上，叫人唤了几个过来，准备与她们商量一下这事。来得快，其他几个还没有来，老正不耐烦地要派人去催的时候，大的丫头紫衣就撞这个刀口来了，自是逃不了好去。 再说那大的丫头紫衣，不过是来回禀个事，被老这一顿臭骂，不禁委屈万分。她向来十分受大的喜爱重视，如此没脸，还是第一次。 好不容易忍着出了门，就哭开了。一哭回了大的松院，总算记得抹了眼泪才进去回话。 只是那红通通的眼睛瞒得过谁？ 大虽是有些不舒服，还是留意到了这个丫头的异样，就问她这是怎么了。紫衣先还支支吾吾地不说，大急了：“好你个贱蹄，是不是看我病了，就不把我放在眼睛里了？你这个眼里没有主的东西，看我不叫人发卖了你去？” 气得就要人喊牙婆进来。 紫衣唬得跪了下来，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 大听到一半，就气得脸通红，胸口直喘气，待得听完，高呼一声：“我活着干嘛？不如死了的好，不如死了的好！” 喷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红五惊呼一声“娘”，眼泪急涌而出，大房乱成了一团。 而红七，却是一夜好眠，此时，才将将张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