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除夕
老夫人的病情渐渐好转，渐渐能够进行一些流质食物的喂食，但是后期的护理也很重要，所以舒颜在这个地方估计要待到过了年之后了。 帮老夫人做好最基本的护理之后，舒颜对自己全身消毒，来到院子里，慈溪院是薛府最为豪华舒适的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一不精致，各种设计无一不巧妙，只是此时因为老夫人的病，全院的花草树木全部被焚毁，连眼前的水池也被填平，老夫人大概不会想到在以前最喜爱的院子被自己的儿孙们整成现在这个模样。 一整风吹来，那个唯一没有被砍掉的树哗哗作响，虽说没有叶子，可到也让这死气沉沉的院子多了些生气。 “少夫人，吃饭了。”只见小兰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简单的已经快要冷掉的饭菜，舒颜拿起筷子，看着面前令人毫无胃口的饭菜，又放下了筷子，转过身子，看着一旁清瘦的小兰，道“小兰，你来薛家几年了？” 只见小姑娘抬起头，又低下头，脸色有些苍白，唯唯诺诺的说道“奴婢来薛府十年了。” “我看你其实也就十六七岁，六七岁就来到这儿，你还记得你家人的事吗？”舒颜把腿蜷起来，手缩在袖子里，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舒颜柔和的脸部轮廓在小兰的眼睛里显得有些模糊，但却分外可亲，小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不由得心中有一些异样，但又有些感动，慢慢说道“女婢记住一点儿，只记得家里有四个哥哥，两个meimei，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饱饭，所以爹娘把我卖了出去。” “你恨他们吗？”舒颜问道。 “奴婢不恨，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们家的所有人都要活不了。”小兰低下头，小小的肩膀显得很单薄，舒颜沉默了一段时间，慢慢开口道“小兰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小兰抬头恭敬道“回夫人，今天是除夕。” “除夕啊，想不到我会和你一起过除夕，我们是不是很有缘？”舒颜拉起小兰的手，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说。 只见小兰红了脸庞，有些惶恐又有些开心，喃喃道“是啊，夫人。” 舒颜揽着小兰的肩膀，指向天空中一个星星，开口道“我特别喜欢看一颗颗星星，在每个夜里闪现它不同的位置，我爹曾说过，人的命运就好像星星的轨迹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出现什么，但是，星空如此美丽，我们光看着就觉得很美丽。”舒颜笑着，看向小兰。 “奴婢虽然听不懂夫人的话，但奴婢也很喜欢看星星。”小兰羞涩的对舒颜笑了起来。 舒颜朦胧的视线转向夜空，想到自己的父母，眼眶慢慢湿润，然后又咧开嘴角，再一转眼眼泪已消失不见。 舒颜把心中的一点点伤感放到一边，对着小兰道“小兰，你之前不是也和那只患病小狗接触过吗？为什么没有？”舒颜眉头微皱，似乎很纠结与这个问题。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天生不怎么生病。” “你小时候是否吃过什么奇特的药？”舒颜心中的疑惑更重。 难道真的是小兰的免疫力较强，可是鼠疫这种病，一般情况下，是无一辛免的啊。 记得舒颜以前在非洲一个国家参与医疗维和时，整个部落的人三天之内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舒颜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小兰思索了一会儿，从胸口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递给舒颜，说“要说唯一特别的也只是奴婢六岁那年把家里唯一的红薯给了一个老乞丐，他给了奴婢一个护身符，说是能保奴婢以后富贵平安。” 舒颜打开小黑袋，里面是灰色的不知名的药末，舒颜闻了闻，大概是些草药之类的，舒颜也瞧不出来。 “小兰你这护身符可借我用一天，明日还你。” “好，夫人您尽管拿去。”小兰虽说心中诧异，在还是把东西给了舒颜。 舒颜看着这黑黝黝的布包，心中暗想道，说不定这东西真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舒颜在上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教医学概要的老教授就说过中医有很多现代人根本就不知道的妙用，只是有一些古方失传，所以中医的效用才会被说成比西医差，咱老祖宗的东西可都是些宝贝。 深宫锁月，屋檐如钩。 御书房内，永明帝明黄色的身影在空荡的宫殿中显得十分单薄萧瑟。 经过浩大热闹的除夕宴会，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疲倦沉郁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遥望着远方的弯月，修长的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冰冷的窗棂，一缕幽风袭来，明黄色的衣炔翻飞，更显得其身姿挺拔俊秀，只是依旧是面若冰霜，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面瘫表情。 但是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在此地都会感觉到这名绝世男子的孤寂悲伤。 南明处处笙歌，家家欢喜，只有他一人独守这皇宫。 永明帝转身，来到桌案前，坐下，埋首案宗前。 太原城的疫病形势不容乐观，西北边界，西戎似有异动，泾河今年的修缮工程急需大量银两。 这是皇帝陛下的私折，他倒要看看他那些肱骨之臣们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月色迷蒙，竹白影，水连荇。”安子易孤身一人站在水潭边，用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念着什么。 只见他在原地慢慢的行走，表情看不出悲喜，良久回到亭子前，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又变出一个酒杯，开始自斟自饮。 只听他念道“寒江一叶风华雪，东窗淋酒人难醉。”然后站起身子，从池边吹来潮湿的风吹散他的头发，如瀑墨发与这墨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蓦然回首，蓦然回首，可有人，如初遇。”安子易微微抬起下巴，白色的衣衫从空中掠过，平日温和充满笑意的眉眼早已清冷如雪。 远处，烟花绽放。 舒颜兴奋的从床上起来，跑到窗外，看到满夜幕的花火，弯起了眼睛。 灿烂的花火不断的升高，散开，绽放，照亮了舒颜的微微泛红的脸。 最美的画面，不过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