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心
舒颜告别元初之后，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来到杨大夫的医馆内，看到一直忙碌的杨大夫和内室的小雨与小雨祖父，看见他们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越发的不好受。 如果在现代，她一定会治好小雨，也会让下雨祖父好受一点儿，可是现在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清淤手术都做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小雨痛的死去活来。 浑浑噩噩的空坐了几日。 在给小雨看过病情之后，杨大夫低沉的去做自己的事，不怎么理会别人。 舒颜现在难受极了，她走出去坐在医馆门前的台阶上。 她知道现在自己很矫情 夜空中闪现的几点星子，慢慢的在天空中变换位置，如同每个人的命运一样，她的生死，她的归处，都如同这漫天星云一样，迷幻不知踪迹。 不知不觉，舒颜抱紧双腿，感觉眼泪浸湿衣襟。 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舒颜抬起头，看到元初小小的脸庞上大大的眼睛蓄满的泪水。 张开嘴巴，发出嘶哑的声音“不一要。” 舒颜替他接下“哭吗？” 舒颜一把抱住元初，喃喃道“小元初，你不知道，jiejie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却来到了这个世界，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了。” 元初眨眨眼睛，满满的泪水溢了出来，张开嘴巴大声喊着什么。 舒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嘴巴，看他发出那些难以辨认的声音，哭泣到痉挛的喉咙。 有时候，舒颜真的不希望自己懂唇语。 他说，他也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他的母亲，为了救他，被人吃掉了。 一个人伸手按住元初的肩膀，问道“他说的什么？”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俊朗飘逸的男子问向舒颜，眼里闪过一道异色，这女子怎与宦娘如此相像。 “你是？”舒颜看着这位衣着华贵冷如谪仙的男子 “薛元初是犬子。”男子看向元初。 “元初这孩子，怎么样也不肯对我说话，或写字，所以我就来找姑娘你了，拜托了。” “他说，他的母亲死了。”舒颜斟酌着开口，握紧元初冰凉的小手。 男子怔然，半天沉默不语。 “他还说了什么？”男子低沉的眼眸涌动着一种骇人的平静 “被人吃了，元初，他亲眼看见的。”舒颜捂住元初的耳朵，感觉到她身上传出的阵阵寒意，质问道， “我真不知道，你的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女子带着小孩独自在这种时候离家，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残酷的事情对小孩子，是一辈子的噩梦。” 男子静静的听着，却始终面无表情 这名男子正是太原薛家嫡孙，薛瑛文，他到雍州附近寻觅多时，不见元初踪影，恰好同年富易在此出全权乱局，便来寻求帮忙，不成想孩子本就在此地，可如今人变成这般，“多谢姑娘相助，薛某定当全力报答姑娘的救儿之恩。”薛瑛文道 舒颜无法理解元初父亲为何会在这种时候都如此平静，这个男子并没有在此时抱住自己哭泣的孩子，而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别人怀中哭泣。 可怜的小元初，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摊上了如此一个渣爹。 舒颜检查了元初的喉咙，发现竟正在慢慢转好，便问道“薛先生你在那里为元初请的大夫？” “姑娘这是要为家中的那位病人医治？”薛瑛文问道。 “是啊，不知方便吗？”舒颜问道 “哪里，我与元初回去后就为姑娘请那位大夫。。”薛瑛文和元初的身影消失在舒颜的眼前。 舒颜看见元初与他父亲分离的手，暗暗心疼。 消息传往太原薛家， 薛大爷猛然抽了口气，心口一阵疼痛，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勉强缓了过来，便急忙吩咐心腹，莫要将这件事情声张。 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京里那位的耳朵里，薛家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此时，杨大夫的医馆中来了位白胡子的老医师，王大夫之前是太医院的太医，如今已经七十岁了，可谓医术高明，他在看过小雨的情况之后，摸了把长长的胡子，摇了摇头。 “这孩子，受了很重的内伤，内脏破损，血气淤积，若是早一些，我还有些药方可治，可如今，恐怕已是药石无解了。” 舒颜上前一步问道“若是将这孩子内脏愈合，是否就有救了。” “此话怎讲？莫非姑娘有独门药方？”王大夫问道， 舒颜干笑道“不是，我是说，开腹。”舒颜看着惊愕的表情，暗自苦笑，果然，古人不会亲易相信自己。 薛瑛文此时插话道“莫非姑娘会传闻中的开腹缝肠神技？” 神技？舒颜嘴角抽搐。 “算是,会吧。”王大夫心中一片惊愕，这位奇怪的女子真的会是传说中的神技传人。 王大夫抚了抚胡须道“很多自称掌握此神计的大夫，在开腹失败后都会被家属扭送官府，姑娘可想好了？” 舒颜犹豫不决，看向床上的小雨 王大夫看到她清澈的眸光悲痛的看向小雨，心中一阵感慨。 叹了一口气，道“人都说生死有命，但我们医者，就是要与所谓的命斗争，姑娘既然有办法，就下定决心吧，我想，这位小哥也是相信你的。 “是啊，就算失败了，小雨也不会怪你的。”杨老头在旁边附和道。 “颜jiejie，我相信你。”小雨虚弱的声音传来。 舒颜顿时感到一股力量在自己心中升起，手中紧紧握着的医药箱仿佛也是火热的。 她就试一试，她不相信老天爷让她来到带着现代医疗器械这个世界，就是让她来体验痛苦的生活的。 她的医术在这个世界中一定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