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有忧虑
这天的课程，卡特讲的是如何使用cao控召唤生物。当然，他不可能再叫弈天上台演示的，上一次造成的动乱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也坚定了他的一个想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叫学生上台演示教学。而且即便是一定需要学生配合的情况下，他也一定会一再地确定这个学生的能力在正常人理解的范畴之内，不会闹出乱子来。 不可否认，卡特是一个好老师，至少在他的课上大多数学生都会耐心地听他声色并茂的教学。亡灵魔法是枯燥的，至少在这群由绝大部分是没有魔力概念的僵尸和骷髅组成的学生队伍中确实是这样，即便讲课的老师曾是亡灵魔法的死对头，神圣魔法的掌控者。但是，卡特就是有这种能耐，以他的幽默和智慧令在座的每一名鬼族学生就像希望工程里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一样，睁着眼睛听得倍儿认真。当然，弈天不在这些人之列，他在人间的时候就是十分厌恶上学的，何况，他今天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鬼王所说的两件事上——大劫难和月圆之夜。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件事能否统筹为一件事，但是他心里却是越来越感到了不安。按照鬼王所言，自己每日无一例外地吸食一个灵魂晶球，已经极大程度地加快了恶魔之魂的成长，而且在十五月圆之夜就将成形。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当晚自己就将变成恶魔？而所谓的大劫难又会不会是由这恶魔所引起的。想到这里，弈天头痛欲裂，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他才意识到现在还是在卡特的课堂上。 于是，几乎在弈天站起身来的第一个瞬间，尤罗殿内的数百名学生齐齐地将目光落到了弈天的身上，就连原本面朝着黑板板书的卡特也发现了身后异样，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站在座位上涨红了脸的弈天。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卡特问。 “快坐下来啊……你干嘛啊……”元菲娜隐约发现了端倪，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连忙伸手拽着他的衣角。 “嗯……”弈天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却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过错。 “弈天，你有什么问题吗？”卡特已经有些恼怒了，“没有的话就给我坐下。” “哦……”弈天这才唯唯诺诺地坐了下来。 “你刚才怎么了？”元菲娜低声问道。 “按你们这儿的历法算，今天是几号了？”弈天不答反问。 “地狱没有四季之分，哪来的历法？”元菲娜有点纳闷，于是补充了一句，“要是有的话，也是按你们人类的日历来算的。” “那离最近一次的月圆还有多少天？”弈天一听，更加惶恐。 “现在也差不多月中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大概还有两三天。”元菲娜想了想后答道。 “啊？”弈天一听，吃惊地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鬼族学生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而卡特更是没好气地回过头来，扔下手里的教尺，“弈天，你又怎么了？” 弈天脸色又是一涨，吞吞吐吐之余便跟卡特说了声抱歉便接尿遁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匆匆跑出了门去。 元菲娜过会寻出来的时候，弈天正抱着头坐在不远处山道的台阶上，周围是来来往往的鬼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发现你今天一天都神神叨叨的。”元菲娜在弈天身边坐下来，询问道。弈天却没回答，而是从猛地抬起头来。 “不行，我得确定现在的准确日期！”弈天说着拧着眉望向元菲娜，“你上次说的死亡信使弗伦奇，他家有日历卖吗？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应该有的吧，他是城里唯一的商人，城里所有人的东西都是他通过镜像从人间掠夺的。”元菲娜见弈天如此着急，于是又拉起弈天，带着他去找弗伦奇。 弗伦奇的住所在熔颅火山的最底部，是一座不起眼的土石结构房屋，看得出邪灵城实行的也是重农抑商的政策，不然偌大的城里怎么会只有他一个商人，买点东西还得从山顶千里迢迢地跑到山脚？ 一进门，弈天便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头坐在墙根的一把摇椅上，脚上穿着拖鞋，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每日财经》。见弈天进来，老头缓缓抬起头来，透过破旧的镜片用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弈天。 “看他的模样，好像也是名人类。”弈天附在元菲娜的身旁，小声说了句。 “他是僵尸族的，可不是人类。”元菲娜瞪了他一眼，转而率先走进了房间中。 “弗伦奇，我的朋友想要从你这里购买一本日历，有吗？”元菲娜的嗓音刚刚落下，弗伦奇小小的眼珠便落在了他手边的一张桌子上，赫然是有一名日历。看到这一幕，弈天有些欣喜。 “不过这是我这儿最后一本日历，而且，买家还是一名人类。我需要提高售价，用他身上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来交换。”弗伦奇说完，直勾勾的目光瞪着弈天。在这个奇货可居的地狱，买一本日历都需要讨价还价，其他东西更加无法想象。 “什么东西？”弈天追问道，与此同时，元菲娜也开口说道： “交易可以进行，但是你不许伤害他。否则，城主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要交换的东西不是他的器官或者灵魂。”弗伦奇说完，已经合上报纸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那你要交换什么？” “一根骨笛。” “骨笛？这么简单？”元菲娜反问。 “我说的骨笛，并不是普通的骨笛，必须是他用过的骨笛。”弗伦奇说完，已走到了元菲娜的面前，神秘地笑笑。 “全城的鬼族都知道，几天前你在尤罗殿里用卡特的骨笛召唤出了战争骷髅，而我想要的，就是那根骨笛。”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拿。”弈天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便又快步朝山顶奔去。骨笛对于卡特来说应该是无关轻重的，毕竟，像这样的骨笛，随便捡一根大小适中的骨头，找一位懂音律的人雕刻几个孔眼就可以了。而且卡特也不像那种一毛不拔的人。只不过为难弈天的是，他又得沿着山道再跑上一趟了。 “呐，给你。”弈天从尤罗殿拿来骨笛气喘吁吁地跑回到弗伦奇小屋的时候，元菲娜的手里已经拿着那本日历。把骨笛给了弗伦奇，不顾他打量着骨笛时流露出的狂热目光，弈天拉起元菲娜便跑出了小屋外。在门口翻开日历一看，方才得知今日已是人类历法中的1月12日，再有三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一想到三天之后自己就会变作张牙舞爪的恶魔，弈天不禁脸色刹白。 “还有三天……”弈天嘴里囔囔念叨着。 “还有三天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呀！”一旁的元菲娜更是心急如焚，一个劲地追问。弈天没有回答，而是仰头望着氤氲的苍穹。地狱的天空尽为黑暗天幕所遮蔽，很难看到日月星辰的光芒。但是，唯独在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阴月会破云而出，黑暗天幕会暂时失去效用。那一夜，也是鬼族中生灵力量达到鼎盛的一夜。 “元菲娜，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怪物……”弈天正说着忽然感觉唇上一凉，如亲吻山间的泉水，却才发现是元菲娜雪白的手指挡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怎么会呢！你可是最普通的人类哦，要变成怪物的也会是像我这样的吸血鬼呢，哈哈！”元菲娜说着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青涩的笑容在她冷艳的容颜里化开，就如冬日里飘零的雪花，倍加惹人瞩目，弈天一愣，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笑。 之后告别元菲娜，弈天便回到了吸血鬼王宫。时间已经是下午，加之今日一连串的举动已经使得卡特有些恼怒，弈天也不好回到尤罗殿，于是只能蹲在吸血鬼王宫前的台阶上，杵着下巴绞尽脑汁地分析着鬼王所谓的大劫难到底会是什么。沉思之余，他也将自己认识的人一一在脑海里罗列了出来，设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加害与自己。而所用的办法，无疑便是排除法——首先排出的必然是元菲娜，连日来自己多亏她的帮忙，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邪灵城活到现在。总而言之，元菲娜虽然表面上冷酷，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却总是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接着便是奶糖，鬼王说奶糖会在这场浩劫中给予自己很大的帮助，自然也不会是他。而且奶糖还管自己叫主人，看他老实憨厚的样子，弑主的事应该不会做。再就是尤罗殿里的人。卡特更加没理由加害自己了，虽然刚才问他拿骨笛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给，说这骨笛能召唤出战争骷髅，性能不稳定有待考究，最后没办法自己只能趁他上厕所的时候把它偷出来。但是，卡特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犯不着为了一根笛子而要自己小命吧？剩下的就是尤罗殿的鬼族学生们了，他们也不可能啊。虽然隔三差五的总有三五名小混混模样的鬼族学生找弈天麻烦，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刁难过自己啊，顶多就是嘲笑人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