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妹相认?调笑话
“娘亲?”皇甫继勋受的惊吓不可谓不大。 林卿砚回头深深地望了女子一眼,紧了紧掌心的手:“正是。皇甫罗皇甫将军乃是阿佑的生母。” 皇甫继勋霍然起身,三两步走到二人跟前,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怎么也移不开眼。 “姑母,”他总是不习惯这般唤那个花信年华的女人,“她还好吗?” “我娘她于三年前过世了。” “节哀……”皇甫继勋默了默,“和表哥说说这些年的事罢,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来的?为何不和皇甫家联系?” 赵攸怜无辜的小眼神在林卿砚和皇甫继勋的脸上两面游走,林卿砚遂顺势接过话: “阿佑她不善言辞,我来代她说罢。二十年前,皇甫将军之所以战后失踪,是深入敌营想要刺杀赵匡胤为兄报仇。只可惜,她没能得手,反被赵匡胤所擒,在被押送回周国的路上,她趁守卫不备逃离,被一路追杀,坠下悬崖失了记忆。后机缘巧合之下得一周国人相救,皇甫将军失却记忆、付与芳心,诞下了阿佑,一家人过得很幸福。三年前,她生了重病,才恍然回忆起往事,最后病重不治……” 赵攸怜不由得感叹,林卿砚说话的功力已然炉火纯青,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编出如此无懈可击的一段说辞。不过,看他对皇甫继勋如此防备,她这个表哥的人品可见一斑了。 皇甫继勋默然地听完了林卿砚的一番说辞,略微怔了怔,低吟了句,“只可惜没能见一面……”遂转而问赵攸怜道:“还未知表妹芳名?” “奴家姓赵,闺名攸怜。” “好好好,攸怜。”皇甫继勋的视线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你与林兄弟是?” 林卿砚道:“阿佑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本在建阳筹措婚事,因听闻宋兵南下,故而暂时搁置婚事,来战场尽些绵薄之力。” “林兄弟乃是英雄之后,大义凛然,攸怜跟着你,我很放心。不过此地是战场前线,攸怜一个女儿家,你实在不该带她来这种地方。” 赵攸怜这时顾不得自己“不善言辞”的人物设定,直接辩解道,“娘虽然失忆了,但武功还在。我从小跟着她习武,虽然不及娘巾帼本色,也不会拖卿砚的后腿。” “哦?没看出来攸怜你深得姑母的真传,这么说来,我们的武功同属一脉,改日切磋切磋?” “好,好啊!”赵攸怜这时才知道心虚。 她方才的话半真半假。 这三年,化功散的效力早退,林卿砚又死活不肯把渡给她的内力要回去,她身上同时聚了两股内力,慢慢地融会贯通,内力自是大增。加上林卿砚教了她些对敌的招式,她的武功突飞猛进,自然是不会拖他的后腿。可是,她这一身的功力与皇甫一脉的关系却愈来愈淡,根本称不上得皇甫罗的真传,万一皇甫继勋非要和她比试,铁定会露馅…… 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坐在地上认输耍赖,他堂堂一个大将军、长她十几岁的表哥,还能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皇甫继勋自然是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赵攸怜脑中经历了几番天人交战,他朗声笑着,想起了甚么,“既然如此,你们到了池州多日,为何不与我相认?” “皇甫兄有所不知。”林卿砚正色道,“当年皇甫罗将军刺杀的只是后周大将赵匡胤,放到如今却是一国之君建隆帝。万一让宋国知道阿佑是她的女儿,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阿佑的身世,还请皇甫兄代为保密。” 皇甫继勋点了点头,眉头又渐渐地皱了起来:“如今兵临城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你们且随军往铜陵一避,我随后跟上。” “好!暂且别过!”林卿砚带着赵攸怜朝皇甫继勋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前堂。 “我们当真要听他的话,随军去铜陵?”出了太守府,赵攸怜问道。 “如今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倘若不告而别,会很麻烦。还是先随军而行罢。” “你觉得——皇甫继勋这个人怎么样?” 听出了她言语间的犹豫,林卿砚笑了笑,“你如果问我,你这个表哥怎么样,我觉得他会是个挺不错的表哥。” “那如果我问,他这个将军怎么样?” “将军当得怎么样不是看兵法战术,不是看刀剑武功,看的只有结果。江南国多年未经战事,我无从判断皇甫兄为将之风——看!城门就在那一头,尚佯他们还在城外石亭等着我们。”林卿砚拉着女子加快了步伐。 在石亭中和大伙碰了面,杂岁兴致勃勃地冲上前:“师父,你是不是留下来把那个甚么不知礼的破将军打了个头破血流?” “我哪敢啊!”林卿砚偷瞄了身畔的女子一眼,“人家皇甫兄认了阿佑当义妹。你们师娘如今找了这么个大靠山,以后我对她说话都不敢大嗓门了。” “啊?真的吗?” “皇甫将军怎么会突然认师娘当义妹?” “对啊,他们今日不是刚见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弟子顿时议论纷纷。唯有杂岁左右瞅了瞅,小声嘀咕:“弄得好像没认这个义兄,师父就敢对师娘大嗓门说话了似的……” 饶是再小声,也没逃过林卿砚的耳朵。 “杂岁,你说甚么?” “我说错了吗?”杂岁挺起胸膛义正辞严,“师父,就是怕媳妇!” “嘿,小杂岁!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挺有想法!”姜楠不怕事地跳了出来,满意地拍怕杂岁的肩膀。 “过奖过奖。”杂岁有了人撑腰,胆子愈发肥了起来,“师父啊,要我说,师娘不像清瞳师姐会瞳术,才让姜楠对她言听计从的。师娘的武功又打不过你,你那么怕媳妇是为啥啊?” 姜楠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他挽起袖子,在众人轰然的笑声中正打算对杂岁发难…… “是是是,我是不敢对你们师娘大嗓门说话。”林卿砚索性坦坦荡荡地认了,“我怕,这么好的媳妇,要是给气走了,你叫我上哪找去!” “喔!”石亭中一片起哄声。 赵攸怜红着脸直捶林卿砚,声音软软的没有力气:“你都在胡说些甚么……” 杂岁鼓掌鼓得最卖力:“哇!师娘上家法了!” “行了行了。你们再起哄,真把我媳妇给气走了,我找谁说理去?”林卿砚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杂岁身上,“某些人,是不打算学武了?” 话音刚落,杂岁立时放下了正鼓掌的手,站得笔直。 姜楠搭着杂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子,你也有怕的时候?来不及了!我们俩的账还没清算,你刚刚说我甚么?说我对清瞳言听计从?” “你……你要干甚么……” “师姐,”姜楠探过头望向林清瞳,“你觉得这账怎么算比较好?” 杂岁顿时慌了神:“你……你不带请外援的……” “这可不是外援,你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还不许我们同仇敌忾了?”姜楠一手拉过林清瞳,“师姐,我要问问你这个师弟,最喜欢哪个女人。” “师姐啊!你可不能听姜楠挑拨,不能……” 杂岁神色大乱,偏偏被姜楠摁住了肩膀死活挣脱不开,还没来得及把眼睛闭紧,就对上了林清瞳的大眼睛。 “问甚么?”林清瞳用瞳术控制住了杂岁,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众师兄纷纷玩心大起,围了上来。 姜楠拍了板:“就问这小子最喜欢哪个女人!我倒要看看,他打算对谁言听计从。” 林清瞳依样画瓢:“杂岁,你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我娘。”杂岁茫然地答着。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怔——他的娘?杂岁不是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吗?他自小在柳绿阁中长大,对自己身世一直很模糊。 “问他,”林卿砚发话,“他的娘亲叫甚么?” “杂岁,你娘叫甚么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杂岁慢慢地答道,“大家都唤她鸨母。” 林清瞳闻言骇然,心神微动,一时不防教杂岁挣脱了精神控制。 众人见到杂岁清醒过来,不由得感到尴尬非常,一个个摸着脑袋仰望天空…… “啊,今日的天气真不错。” “可不是吗?天朗气清,正适合举兵弃城。” “我们是不是要快些赶上去,在这也待挺久的了。” “没错没错,我还没去过铜陵,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你也没去过对罢?走走走……” 然而让他们更尴尬的是,杂岁是突然挣脱控制的,林清瞳没来得及消除他对方才这一番对答的记忆。 他面色发沉,一贯的嬉皮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嗓音微哑:“现在你们满意了?” 大伙知道这回玩大了,笑容僵在脸上,骑虎难下。 “杂岁,”赵攸怜轻轻将林清瞳拉到一边,挺身而出,“大家也是存着玩笑的心思,没想到问出了这些。你若不想提,便权当没有这一段插曲如何?” 杂岁缓缓垂下眸:“不错,我娘就是柳绿阁的鸨母——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