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喜喜被电话那头传来的温柔有礼的声音给吓到了，她怀疑地拿起手机看看号码，没错，是陈家的座机，刚刚还是张老师接的电话呢，但是刚刚那个接电话的是谁？ 她认识陈伊人三年了，还没听过她这么“娘”的声音。 她还在不可置信中，陈伊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喜喜，是我。我……我子不太舒服，下次与你说，可以吗？” “额……好吧，你好好休息……”挂了电话，方喜喜拍了拍自己脑袋，猪啊，人家刚从鬼门关里回来，说话无力柔软是很正常的嘛…… 陈伊人将电话放到茶几上，心才放回原地，刚刚方喜喜那句话让她心一跳，她只说一句话而已，方喜喜便怀疑到了她。莫不是以后都要学着原来陈伊人的一举一动才不让人起疑？ 她轻轻地颦了眉头，这是下策，学得再像也不是原来的伊伊。 该如何是好呢？ 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就有小孩稚嫩的喊叫声：“伊伊姐，伊伊姐，我来了……”这声音是——陈伊人的小表弟，小姑姑的小儿子，今年四岁，小名细细。 莫不是他们一家过来探望自己？ 还不等陈伊人下楼，楼梯处便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会儿，一个小影出现在门口，穿着一天蓝色的短衣短裤，粉嫩可，一双乌黑像葡萄一样的眼睛瞄到沙发边的陈伊人后，直直地扑了过来，抱住陈伊人的大腿，仰着小脸，声气地说：“伊伊姐，陪我去玩儿水枪……” 陈伊人心里一软，脸上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好，细细，jiejie陪你玩。”弯下腰去抱起了细细，朝楼下走去，细细开心得紧紧箍住陈伊人的脖子。 房内，陈宇轩看着陈伊人抱起细细，直到走出他的视线。手上的笔不停地转动，少年清俊的眉头紧锁。 如果昨天是幻觉，那么刚才呢…… 陈伊人抱着细细下了楼，客厅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立刻迎了上来，面色不豫地斥道：“王澈，你给我下来，jiejie体刚好，你怎么能让jiejie抱？” “不嘛，不嘛，我就要jiejie抱。”细细在陈伊人的怀里扭动着小体。 “不妨事，小姑姑，是我要抱他的。”陈伊人轻轻地说，面前的女子便是陈伊人的小姑姑陈健芬，今年三十二岁，在市中心开了个小服装店。 “伊伊，体好些没有？”陈健芬不豫的脸色在看到陈伊人时消失，保养得年轻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好多了，谢谢小姑姑。”陈伊人抱着细细，回道，这时，从厨房走出四十来岁的妇女，看到陈伊人，很和蔼地笑。 “伊伊。”她向陈伊人这边走了过来。 她，陈伊人的大姑姑陈健珍，今年四十三岁，在市邮局上班。 “大姑姑。”陈伊人叫了声。 陈健珍走到陈伊人面前，看到她怀里的细细，把他抱过来：“细细，jiejie体不舒服，别再累着jiejie了。”细细不怕他mama，对他大姨的话倒是言听计从，乖乖地不吵闹。 陈健珍慈地打量了下陈伊人，见她面色有些浮肿，大天又穿着长衣长裤，整个人都失去了以前的蹦蹦跳跳的朝气，心疼又叹息。 “伊伊啊，今后可要听你mama的话，不要再去游泳了，刚刚你mama说你……还忍不住掉眼泪……” “是，大姑姑，我以后不会让mama担心。”陈伊人垂首道。 “好了，大姐，我们去帮嫂子吧，让伊伊去休息会儿。”陈健芬拉着陈健珍， “不要，不要，我要伊伊姐陪我玩水枪……”细细又开始闹腾起来，陈健芬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给我安静点，不然把你丢到大街上让乞丐捡去。”臭小子，还敢在伊伊面前提水枪，她才从水里活过来…… 三人进了厨房，陈伊人担心说太多露出马脚，便没陪她们，转上了楼。中午十二点快到吃饭的时候，陈伊人与陈宇轩一后一前地下了楼。细细小霸王老早就爬到主位上，仰靠在坐椅子上，小脚一甩一甩的，等着开饭。嘴里不时地叫着：“mama，我要勺子子”“mama，我的碗呢？”…… 他看到陈伊人走过来，连忙爬起来，拍着边的椅子大叫道：“伊伊姐，坐我这里，坐这里……” 跟在陈宇轩后面的陈伊人轻轻一笑：“细细，你先坐，jiejie等下坐。”长辈都还未入座，她怎么能先入席？虽然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家宴，但是这里除了细细，便是她最小。她一向克己守礼，对长辈不敬之事断断做不来。 看到陈健芬与陈健珍两个帮忙布置碗筷，她觉得自己干站着不妥，于是也走进厨房，打算帮忙端菜。 张倩容正将紫砂锅的鸡汤盛在一个大汤碗中，见陈伊人进来，忙道：“伊伊，饿了吧？鸡汤已经炖好了，你先出去，我这就端给你喝。” “mama，我帮你。”陈伊人轻声说，想伸出手，却一把被张倩容止住：“太烫了，我来，你要是想帮忙，就把拿些汤碗出去。” 陈伊人顿了顿，说：“好，mama，你也小心烫着。”她转走到柜厨边拿碗。 张倩容怔了下后，眼角有些湿意。一句普通叮嘱的话，是她常对老公儿子女儿说的，第一次能从女儿口中听到这话。让她心暖又心慰，女儿真的懂事了…… 张倩容忙完，把最后一道汤端了出去，大家都已经坐下了，唯有陈伊人还站着。 “伊伊，怎么不坐下吃啊？”张倩容一边把汤放在桌上一边问道。 “我等mama一起。”陈伊人伸手扶过张倩容，“mama，请坐！”等张倩容愣愣地坐下后，她才走到宇轩边，在他的下座坐了下来，她这行走袅娜，动作轻柔优雅，落座不发出半点声音，只坐椅子三分之一处，背部微微倾斜，然后抬手拿起了碗筷。 座上的几人，除了细细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半点话都说不出来。陈宇轩因之前已经见过陈伊人的吃饭走路姿势，表未变。而其他三人则是一致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正在细嚼慢咽不发出半点声响的陈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