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来回一念间，只能写，失声（五）
皇甫卿殇抿着唇蹙起眉出现在院门前，踏进卿钦苑，一双紧锁房间的眼眸收回，清冷的瞥了一眼迎上面前满是笑意的长荣，走到院中离房仅仅只差十步之距却停了下来，并没再向前走出一步，也未见想进房内的意思。 长荣跟在身后不懂了，满脸的笑意变成疑惑，既然皇上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紫莎，或许，紫莎能感觉到皇上近身边，保准就无恙了。 着实猜不透皇上是何心思，想上前劝劝，又见皇上始终蹙眉不展似是很不高兴，长荣抿紧嘴巴躬着背，自问在这个节骨眼上没那个劝胆，就只好依着皇上的意思。 就这样静站了半刻，九圣子手拿药方走出房内还一直盯着看，挦了胡须，指着药方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抬头，在见到眼前皇甫卿殇一张蹙眉的俊颜，手抖骇了一跳，忙作若无其事的将拿药方的一只手负到身后，又笑着催促，“嘿嘿！公子总算是来了，快，进去看看姑娘，嗨哟！刚刚老夫给姑娘号脉时，姑娘口口声声念叨着公子，唤的我一副老骨头都酥了。” 听了，皇甫卿殇未见高兴，一张俊颜反而冷的更甚，狠瞪了一眼没个正经的九圣子，绝不会放过被九圣子有意藏在身后的药方，伸出手命令，“拿来。” “拿来？拿什么？”，九圣子古着嘴巴摇摇头，称不明白。 皇甫卿殇见九圣子不时的装糊涂，不再说话伸回手负到身后没了耐心，每向前一步都逼的紧，暗示藏在身后的药方若不主动交上，会很危险。 几步一周旋，九圣子转着身被抵到房门边墙上，回头看了看冷冰冰的墙面顽皮的一笑，身擦着墙面挨到房门，一副老骨头跳的还挺灵活进了房内，随即大大咧咧的拿出负在身后的药方做饵引诱，“公子指的是药方啊！进来拿，老夫当恭恭敬敬送上。” 只要肯抬脚跨过门槛，一步就能轻轻松松踏进房内，偏偏皇甫卿殇在离房内近在咫尺的房门外站定不动了，一双冰眸紧锁药方**控在没rou的手中肆意的跳动，除此，看都未看一眼正躺在床榻的小乞丐。 倒是九圣子转头瞥了一眼床榻上，正经的问，“公子是想进房看药方？还是看姑娘？难不成药方比姑娘还好看？也对，可怜现在，姑娘那整张脸让人都不忍心看，老夫劝公子还是别看的好，回书房看奏折吧！” 九圣子说完，见皇甫卿殇本就蹙起的眉此刻更是蹙成一团，心惊暗称说坏事了，忙有一下没一下自掌嘴巴。 皇甫卿殇展开了蹙成一团的剑眉，微垂下头勾起嘴角自若的一笑了笑，显然是对药方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走回院中。 “公子”，九圣子急的跳出门外。 一声盘子落地声，扑通下跪，巧蓝跪在地上的双腿颤抖，惊慌失措的磕头，“公子，奴婢该死，奴婢没谨公子吩咐好好伺候姑娘，奴婢该死。” 九圣子也是一副知错的表情站在房外，不敢擅自多言。 长荣像是一鞭子抽在了身上，心里哎哟的没间歇，纠结着一张脸，干脆的闭上眼睛，这都是什么事，皇上刚回了卿钦苑，一个一个的，嗨。 皇甫卿殇低眸，看了滚到脚前一个被剥了壳的白嫩鸡蛋，跨过，无吩咐无责斥，如昨日，未片刻停留，身影消失在了卿钦苑。 “公子，等等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九圣子低头知错，抬头对着空无人影的院门大喊一声，跳脚走到长荣面前，将药方塞进长荣手里急着吩咐，“药方上芦甘草减去五分，只留三分，姑娘睡多了也不好，会睡坏脑子的。” 药方长荣是看不懂，但听的懂，谨记又无奈，“圣子你，知道你是好意，可……。” “可什么”，九圣子瞪着眼，扔下一句追出了卿钦苑外，“公子，原谅我这个老糊涂……” 长荣拿着药方也来不及吩咐巧蓝，踩着九圣子脚后跟出了院门就赶紧的去往居药君领药食材。 巧蓝跪走在地上捡起了滚落的鸡蛋，心里又惊又喜，麻利捡完了鸡蛋退下，很快重新换了一盘剥了壳的鸡蛋进了房内。 细细为小乞丐敷了双眼和浮肿的面上后，欣蓝进房提醒水已烧热，恰时，长荣也领回了一包一包的药食材交到俩人手里，才顺了气，见暂没了自己的事了，躬背离开了卿钦苑。 两位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依然在沉睡中小乞丐起身沐浴，巧蓝留在房内贴身伺候，欣蓝拿了药方上剩下的药食材出了房去后堂煎药熬食。 经过昨夜的喝水之事导致今日小乞丐身子不适，两位侍女真是长了记性，这回，伺候的格外用心，生怕出了丝毫差错，今日公子不加以惩斥，那实属莫大的意外，心知可没了下次。 听从九圣子吩咐，小乞丐在热气的珍稀药材水里浸泡要满半个时辰，巧蓝不敢离开半步，很快，时辰已到，沐浴完，俩人将小乞丐搀扶回了床榻上，盖严了被子就等小乞丐醒来，不是喝水，是喝药。 今日夕阳西下，天边只见余晖。 小乞丐醒来已是戌时，脑子里轻了不少，脸上和双眸浮肿也已消，摸出一手湿透的也分得清是水还是汗，像是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可为何还是很困。 房门被轻轻推开，小乞丐听了轻微的咯吱声好奇，转头看向正朝自己走过来的巧蓝。 “姑娘”，巧蓝喜悦的喊了一声却是转身走出了房内，在院中大喊，“姑娘醒了，欣蓝，快，熬好的药快端到房里来。” 喊完没了声音，声音？小乞丐默想。 “别，姑娘，现在可不能掀了被子”，巧蓝回了房内见小乞丐想掀开被子，忙小跑到床榻前劝阻，“姑娘，九翁说过了，你要出了汗才算好的全，所以啊！被子还得盖的严实些。” 九翁？小乞丐想到，可能是那个曾给自己号过脉的老先生，便忍着被里湿透到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汗。 小乞丐记得正在细心为自己盖严被子的侍女，名唤巧蓝，几次想喊出来，又怕喊不出声，心里还有另一个念想的名字更是想喊出来，也更怕喊不出声，算了，先都放着吧！ “姑娘，药好了，快趁热喝了吧！准保药到病除”，听的出，看的出，小乞丐这会醒了，卿钦苑里两位侍女最为开心，欣蓝端着满满一大碗药走到床榻前，故作不耐烦的提醒，“巧蓝，药都来了，你还瞎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姑娘起身喝药啊！” 小乞丐见了笑笑，倒是有几分水环性子，巧蓝是有几分彦姨娘的性子，心舒了，有些亲切的暖暖。 巧蓝不好意思的也笑笑，扶小乞丐坐起还不忘盖严被子，接过欣蓝手里的药，熟练的用勺摆弄，均了送到小乞丐口边。 果然，贤熟的动作都像极了彦姨娘，小乞丐张口，猜想着两位侍女不知可识得字，若是自己，那心里想说的话也只好写出，她们才明白。 喝完了药，巧蓝感激的笑了笑，还真没见过这么好伺候的小姐。 小乞丐拉住了准备走的巧蓝，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欣蓝，指着挂在房里的一副字画不再逃避，大大方方的问，‘巧蓝，能帮我拿过来吗？’ 只见口型，不听见声音，两位侍女睁大双眸，难以置信的齐声喊，“姑娘，你？” 药苦味还残留在口中，心里一声苦笑，小乞丐面上笑笑，轻咬着唇不得不点点头，不再指字画，放慢了口型问，‘你们识字？’ 两位侍女心里有疑惑不敢贸然问，看懂了小乞丐口型，本是值得为傲的，此刻却有些伤神，欣蓝抢先回，“棠安居上上下下三百五十四人都识得字，只是或多或少，姑娘放心，我和巧蓝识得不少字，姑娘心里有什么话不要憋着，尽管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