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胜楼
成功的从殷府逃出来之后，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后悔。 后悔没多带一套衣服出来，后悔没带些值钱的东西出来。 前些天为了找机会逃出殷府，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而刚才又拼着命折腾了半宿，现在的我浑身湿漉漉地游荡在京城的街巷之中，又累又困又饿，而这个陌生的城市之中，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让身无分文的我落脚呢？ 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我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这时，月亮从云层后露出又圆又亮的脸，照亮了路边的一个用油布毡子盖着的垛子。 我走过去掀起油布毡的一角，就着月光朝里头瞅。原来，是一堆日常旧货杂物。我随手翻了翻那堆杂物，似乎摸到了一块类似布料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我双手用力一拽，没想到竟然拽出了一条破旧的毯子！ “太好了，原来是块毯子呀！”我惊喜地把毯子拎起来，用力抖了抖，十分满意的看到并没有抖出多少灰尘。 “好，铺盖已经有了，接着到哪里去找睡觉的地方呢？”我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一头钻到了油毛毡子底下，把旧毯子摊开一盖，背靠着杂物堆，转眼功夫就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这么不舒服的姿势竟然一夜无梦，直到路边车夫响亮的吆喝声把我惊醒。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把油布毡子拉开一条缝隙，一道清晨的阳光漏了进来，原来天已经亮啦！ 我打了个哈欠，掀开身上的毯子，跪爬着从油布毡子下面钻出来。 “哎，坐了一晚上，腰真酸呀。”我伸手捶了捶酸疼的腰，毕竟已经是初夏了，捂了一晚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 我伸出手大概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这时，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带来了一阵饭菜的香味儿。 “啊，好香啊。”我的肚子马上积极地响应了我的味觉，咕咕地叫唤起来，我虽明知自己身上没钱，可仍然象一条上了钩的鱼，不由自主的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转出巷子，才发现昨晚我没头没脑的走了半天，竟然走到了京城的闹市区。 抬脚走上大街，我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到底是京城，比起宜镇要繁华热闹多了，只见大街两边的酒楼一家比一家豪华，只听酒楼门口跑堂伙计吆喝得一个比一个响亮，虽然只是早餐时间，这“饮食一条街”却已经热闹非凡了。 透过窗户，看着酒楼里的顾客们觥筹交错、喜笑颜开的品尝着早餐，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寻思这些酒家会不会允许赊账呢？ 再看看酒楼门口的跑堂伙计，我明明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可他们却都把我当成了透明人，直接去招呼我身后的顾客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就我这个没来头的小丫头，人家肯赊账才怪了！” 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我垂头丧气地想着，总不能让我像乞丐一样去讨吃的吧？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路边有一家酒楼很特别。 从外表看，这家酒楼的装修超级豪华，而酒楼里面却黑灯瞎火的，一个顾客也没有。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抬起头一看，只见酒楼正门的大招牌上写着“万胜楼”三个大字。 “呵呵，名字倒挺大气的。”走近再一瞧，我不由得的笑了，原来店门上贴着一张纸条，简单明了的写着四个大字：急聘大厨！ “我说怎么不开门做生意，原来是大厨跑了呀。”我嘿嘿一乐，“真是天助我也！”登时来了精神，昂首挺胸，大步走进了万胜楼。 才进了门，一个小眼睛的伙计就迎了上来，招呼道：“姑娘，我们酒楼今儿不营业，姑娘请改日再来吧。”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呵呵一笑，“我是来应聘大厨的！” “应聘大厨？！”伙计听了我的话，那双小眼睛登时瞪得比赵薇的眼睛还大。 看官们肯定纳闷了，哎？我怎么赤手空拳的就敢应聘酒楼的大厨呢？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穿越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要说到生活条件啊，现代的普通人家比古代的富裕人家都要强多了。 现代人进门是冰箱、彩电、洗衣机全套的伺候着，出门不是自驾、打的，也至少有公交车，大家舒服惯了，总认为这些都是生活必备的东西。而放到古代，这些东西都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奢侈品！就拿出行来说吧，在这里马车算是高档的交通工具了，可坐起来还是颠的够呛，真跑起来颠的跟拖拉机差不多。 再来说吃的，我原先以为在宜镇这样的小镇子上没有好的厨师，所以做不出好吃的菜来。到了京城殷家才发现，即使在这全国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户之中，菜肴的品种、用料也就那几样，可想而知，一般人家见识过的菜肴就更有限了。 哼哼，不夸张的说，我这些年在酒店跟特级厨师们学到的手艺，虽比不上皇宫里的御厨，但也足够把酒楼里的厨师都给比下去了！ 正是这样的自信，让我昂首挺胸走进了万胜楼。可那伙计压根儿就不相信我的话，只见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嘴里哼哼道：“去去去，别捣乱，我们正烦着呢！” 我一看那伙计的德行就明白了，再跟他纠缠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得找个管事儿的人才行。趁他不备，我一个转身灵活地绕过他，径直朝酒楼里面走去，边走嘴里还一边嚷着：“老板在不在啊？有人来应聘大厨啦！” 我这一叫唤立刻有了效果，只见一个胖老头颠颠儿的就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嘴里不住的问道：“谁要应聘大厨？谁要应聘大厨？！”呵呵，看来这老板也是急疯了，你想想，少开张一天得少挣多少银子呀。 可当那胖老板发现喊话的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时，立刻气得直瞪眼，连声责备伙计道：“你怎么看的门？连个小丫头都能混进来捣蛋！” “梅老板，这可不能怪我，”伙计哈着腰，哭丧着脸解释道，“是她硬闯进来的！” “哦，原来是梅老板啊。”我微微一笑，举起手示意大家都别吵了，“梅老板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捣乱的，我的的确确是来应聘大厨的。” “瞎胡闹！就你一个小丫头还想应聘大厨？！”梅老板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别捣乱了，快回家去，再不走我可要把你送到官衙打板子了！” “哎，梅大老板！我真的是来应聘大厨的！”我看他不信，有些着急了，“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就给您做几道菜尝尝。做的好了，您如愿招到大厨；做的不好了，我来出做菜的材料钱。怎么着也亏不了您，您看怎么样？” 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怎么能放过一单不会吃亏的买卖呢？梅老板眼珠子一转，脑子里的算盘早打了几百遍。只见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声“跟我来”，转身带着我朝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我稍微翻看了一下货架。看样子这万胜楼已经好几天没营业了，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存货了，当下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次跟我在宜镇推销野山菌不一样，真要想拿下大厨的职位，我头一手必须给老板一个震撼才行！” 拿定主意，我转身对老板说道：“梅老板，您这儿现成的材料不够。我列个单子，请您找个伙计再添买些回来。另外，再请您找个案板工过来给我帮忙。”呵呵，我昨儿累了一晚上，实在没有精力准备材料，再说了，这样一来才显得我的腕儿大啊。 果真，梅老板听了我的话，看我的眼神都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只见他瞄了一眼我的采购清单，手一挥，一个伙计过来接了单子出门去了。 很快，材料就采办齐全了，再一会儿功夫，几个伙计就按着我的吩咐把一盘盘菜端到了桌上。 梅老板此时虽然还是不太相信我会做菜，却依然心存侥幸地坐在大厅里等着品尝我的手艺。可是，当他看到伙计们从厨房里端出来的竟是一盘盘净菜时，脸色就开始不太对了。 而当梅老板看到我最后端着一盆热腾腾、红通通的油汤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责问道：“你这么干什么？！说是会做菜，怎么端出来的都是生菜？还有，这一大盆子又是什么东西？！” 我嘿嘿一笑，没有分辩，继续指挥最后一个伙计把燃着炭火的炉子支好，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梅老板，这叫火锅！” “火锅？”梅老板疑惑的看着我，“火锅是什么玩意儿？” “呵呵，梅老板，先别问这么多，”我把一小碗蒜泥麻油放到梅老板面前，“来，您先看着我是怎么涮菜的，然后再尝一尝就知道了。”说着，我把净菜一样样地放进沸腾的火锅底汤里，开始教梅老板吃火锅。 一开始，梅老板非常疑心地看着我的举动，怎么也不肯动筷子，不过，当他闻到了火锅的香味时，终于忍不住品尝起来。 第一口，只见梅老板挑了挑眉毛：“嘿嘿，有点儿意思。” 第二口，那梅老板已经面露喜色。 第三口，哎呀，停不下来啦！只见梅老板把我烫熟了的菜全都拈了出来，忙不迭地往嘴里送，没一会儿就吃得满头是汗，辣得直叫唤，可依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哎！这玩意儿味道果、果真不错，好吃，好吃！不、不过，就是辣、辣了点儿......快，再下点儿羊rou，还有鹅肠，还、还有那个啥......对，对，对，就是这个，多下点儿！” 看着吃得热火朝天的梅老板，我笑眯眯地给他送上一杯酸梅汤，心中乐道：“这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