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封禅祭天。

    曾玲珑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失神地盯着那两个字。没有质问，没有哭喊，泪如雨下，却无人知晓。因为眼中的泪，都流进了心中。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只是短短片刻。曾玲珑伸手提笔，在那两字下面，缓缓写下一句话。搁笔抬首凝视庄芥一眼，站起来，平静走出房间，走出小院，消失在人流中。

    “当初，我们相遇，太小。而今，我们相逢，太老。”吴浩默念纸上的话语，黯然神伤，拱手和庄芥作别。而那一眼，只有庄芥明了，这一生，爱恨情仇，只化为，最后凝视的，一秒。如惆怅的飞鸟，飞成落日般的忧伤。

    两人离开后，趴在墙角的肥黑，站了起来。抖了抖浑身的长毛，踱进了房间，跃上桌子，很有范儿地吹了口气，把快遮住眼睛的毛发吹得飘起。庄芥伸手，手中出现了一把剪刀，开始为肥黑修剪毛发。只是动作，不如往昔那么流畅，甚至有点机械。

    那把剪刀，让肥黑有点恐惧。这世间，肥黑唯一认同的凶器，就是这把剪刀，可自己的毛发，也只有这把剪刀，才能修剪。为了缓解紧张气氛，肥黑鬼使神差开口：“大哥，他们也是梦中人，为何你不点醒他们？”

    话音刚落，肥黑就化为一道黑影，嗖的一声窜出门外。好悬！大哥手一抖，那把剪刀直奔自己耳朵。庄芥看着手中的剪刀，苦笑道：“对不起，分神了，再剪我会小心的。”

    “就你那状态，今儿个打死都不剪了。”肥黑没好气开口，又溜达到墙角趴下，有点呐闷，更有点好奇。忍不住又开口问：“你真的，杀了那女的哥哥？难道她哥，反对你们，那啥。”

    嗖的一声，肥黑狗鼻子前的地上，插着一把蔑刀。肥黑吓得人立而且，茂盛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庄芥走了过来，把蔑刀收起，训斥道：“装狗就要有狗的样子，哪来的八卦心思。”肥黑吐着舌头，不停点头，有点滑稽，更有点不以为意的神态。

    庄芥随便坐在地上，伸手扶摸着肥黑的狗头。仰望天际半晌，悠悠开口：“肥黑，你记得，你的父母吗？”这话让肥黑，浑身一震，然后滩在地上，满眼迷茫。自己怎么会来这里，肥黑想不起了。但他知道，庄芥是大哥，一直都是，自已来，是叫大哥回去的。回哪儿，也想不起了，至于父母这个词，意思明白，但好象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想得起，父亲。”庄芥依然望着天际，喃喃道，眼中渗满了久违的泪水。低头，泪水就会，滑落。许久，庄芥拍了拍肥黑起身，回答了肥黑的好奇心：“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杀了他。”

    车辚辚，马啸啸，冠盖如云，旌旗招展。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队伍，缓缓行进在，通往不庭圣山的官道上。四海升平，封禅祭天，江山永固，名垂青史。还有什么比这事，更让皇帝赵旭自豪激动的。不，还有！圣山之巅，将见证奇迹，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二月二，龙抬头。当第一缕晨辉出现在天际时，皇上的御撵准时到达封禅台前。钟罄齐鸣声中，赵旭在众臣簇拥下，缓步登上九层的封禅台。黄尚书作为主持，从众臣队伍中走出，快步来到皇帝身旁，深深一拜后，高呼：“黄天厚土！诞我大宋！四海升平！万众归心！江山永固！圣明天子！封禅祭天！―――”

    黄尚书每喊一句，都稍作停顿。台下万人重复呼应，气势恢宏，声震八方。前奏过后，黄尚书又铆足了劲，再次高呼：“天子祷告，开地心之井！”几个力士飞快来到祭台正中，拉动铁链，把一丈多的井盖拖到一旁。一口深不知几许的井露了出来，还冒出阵阵寒气。

    黄尚书又把供桌上的三只高香点燃，恭敬捧给皇上。皇帝接过后，插在供桌前的鼎中，然后三跪九叩。一队年青的礼宾，各托着一个鲜红的瓷盘，来到肃立的皇上身旁。每个瓷盘中，都放着一枚洁白的玉圭，祷文就刻在玉圭上。

    每念完一段祷文，皇上都把玉圭抛入井中，这是，古礼，黄尚书的得意之作。祷文念完，就是最后一个环节，献祭。首先是一筐筐的金银珠宝，被抬上来，皇帝象征性地扔了点入井，就开始由力士往下倒。倒得好多大臣，眼睛都有点发红。然后是五谷蔬果，家禽家畜，可劲地住井里倒，住井里塞，似乎不把井填满不罢休。

    吴浩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大典。可皇上出乎意料，让他跟随，原本激动的吴浩，却心生寒意。金银珠宝就不说了，那些粮食，那些家禽家畜，可让多少穷苦人家活命哦。四海是否升平，你们不知道吗？这哪是封禅，这是，作孽！

    祭天，差点要了众臣的老命。时间太紧，正午时分前，必须赶到山顶的祭天台。依古礼，参祭之人，必须徒步登山。好在不庭山虽名为圣山，其实并不高。就算这样，来到祭天台前，众臣都上气不接下气。有气纪大的，差点昏厥。众臣无不暗自咒骂黄尚书，屁的个古礼，不知变通。

    正午时分，天地阳气最盛。走完程序，众臣都焉皮垮脸的，盼着回京。但皇帝依然神采奕奕，矗立在祭天台上，大声开口：“恭请，庄大师！”

    庄芥，悄然出现在祭天台下，身后依然跟着那条大黑狗。赵旭在台上看到庄大师，两手空空，身上也没带什么包袱，很是恼火。说好的江山社稷袍呢？难道是故弄玄虚骗朕？敢让朕当众出丑，就让你当场丧命。

    赵旭忐忑中，庄大师已登上祭台，来到他的面前。“你真想要？”庄芥的第一句话就让赵旭愣了。这不废话吗，搞这么大阵仗，还秘而不宣，就是要天下人见证：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旭长辑到地，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诚心。

    庄芥喟然长叹：“如你所愿，我，试试吧。”什么叫试试吧？玩我啊！赵旭有下旨，把庄大师立即砍了的冲动。我先忍，你试不成，再将你碎尸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