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红莲花儿开。

    科沁部落，原本只是大凉王朝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但近十来年，不知为何，开始飞速崛起。上天好象突然眷顾该部落，原本贫瘠的牧场，变得水草丰美，滋养得马壮羊肥。

    这引来附近部落的觊觎，如同一个拥有巨额钱财的小孩，暴露在众多强盗之中。原本分分钟就会被灭掉的科沁部，却缕缕出奇制胜，上演了多次蛇吞象的大戏。现在已成大凉王朝北方，举足轻重的大部落，控弦的精壮族人有万多人。“科沁不过万，过万不可敌。”这句话在草原上广为流传。

    马队欢呼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晦涩的颂谒咒语。很不幸，张起在灭黄府，和红莲寺僧搏杀时，曾听到过，且记忆深刻。红莲寺神秘莫测，对那个领头僧人搜魂时，发现他的重要记忆被下了禁制。刚触碰到，禁制就暴发，毁了那人的灵台识海，准确说，那个僧人，并非死于张起之手，而是被自己宗门灭口的。

    大凉王朝崇佛，各派别都源自圣山上的，伽蓝寺。张起来到大草原，明查暗访，都没有发现红莲寺的踪迹，甚至红莲寺这个名字，都没有人听说过。张起怀疑，是不是伽蓝寺僧人借名所为，隐匿了修为化作一个凡人，走访了很多寺庙，但寺庙中的僧人所作所为，基本无异常，更无那种邪性。

    无论隐藏多深，总会露出蛛丝蚂迹。张起在大草原上游荡寻找，遇到了这个商队，装扮成流落异乡的中原人，被好心的老板收为伙计。随意之举，却找到了线索。

    夜幕下的草原，天上群星璀璨，地上篝火通明。科沁部宛如过盛大的节日，商队的存货被一扫而空，很多牧民因来迟了，没有换到所需物品，懊恼不已。部落头领更是反复叮嘱商队老板，明年直接到科沁部，有多少货要多少货。宾主尽欢，第二天商队折返，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死神降临前，一切往往是正常的，宁静的。离科沁部不远的一座小山，山顶被开辟出一座小洞府，张起绝大部分时间，在内打坐修行，但神识始终锁定着科沁部。他没有冒然搜索科沁部，那样很可能一无所获，甚至打草惊蛇。

    悄然脱离商队后，张起就收集了科沁部的资料。事出反常必为妖，科沁部绝对和红莲寺，有牵扯。这种牵扯，极为隐秘，甚至科沁部都不知道，投靠供奉的是何方神圣。能让一个小部落，短时间发展壮大的神圣，太有吸引力了，值得顶礼膜拜，张起在等，等部落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

    雪花开始飘落，渐渐让草原变得银装素裹。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季对于人间来说，是一个养精蓄锐，悠闲快乐的季节。科沁部却很反常，控弦精骑四出，很多族人纷纷从远方背着袋子，汇聚到部落主帐附近，从袋子中倒出一些东西，然后离去。而一些专门的人，则利用这些东西，修建着什么。

    北风凛冽，大雪满天时，修建的建筑物显出形状。那是一座不高的祭坛，但却是从未有过的，三角形。祭坛颜色斑驳，上祭坛顶的台阶，有石料建成，有树木搭成，还有居然用各种骨骼搭成，诡异中又透出一种蛮荒气息。

    冒着满天风雪，外出的精骑回来了，每一队都护送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辕上，都坐着一名和尚。每一队精骑回来后，都到祭坛四周早就搭建好的一座帐蓬，和尚从马车中抱着一个大包裹，竞直进了帐蓬，不再出来。

    隆冬之日，风雪罕见地停了。科沁部的的贵族，从一早开始，就跪伏在祭坛四周，颂念着晦涩的经文。整整一天，无人起身，滴水不进，虔诚中带着狂热。夜幕时分，天上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祭坛顶上渐渐升腾起一束红光，红光最强时，在天空中汇映成，一轮血月，方圆十几里，白雪反射出一种异样的红色。

    血月上出现三个小黑点，转瞬落在祭坛上，各自处在三角形三个顶点位置。那是三个高僧模样的和尚，随即合十跌坐，不言不语。祭坛四周科沁部族人，全部跪伏在地，鸦雀无声，仿佛在等待神谕。

    一个不大的圆鼎，轰然落在祭坛正中。神谕，往往无需语言文字，以科沁部首领阿史那为首的贵族，激动地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罐子，捧在手中，沿台阶而上。来到祭坛顶的圆鼎前，打开罐子，把一些血红的液体倒入鼎中，然后向三位僧人，各三叩首，回到祭坛下，继续跪伏。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压抑无比。远远警戒的骑手中，有一双眼睛，紧盯着整个过程。张起灭杀了一个骑手，用千幻诀易容成那人，同时隐匿了全部修为。生存的最大障碍，不是无知与弱小，而是狂妄自大。小心谨慎得到了回报，祭坛上的三个僧人，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张起心惊无比，直觉告诉他，三个僧人的境界，至少相当于金丹期。如果自己暴露，必死无疑。

    三个僧人，同时向圆鼎打出法诀。鼎中的液体沸腾，弥漫出阵阵红雾，把祭坛拢罩。然后一根枝条，从鼎中升长出来，顶端结出一蕾，慢慢绽放，一朵硕大的红莲，妖异地出现在祭坛上。

    祭坛三面的台阶前，出现了手牵孩童的和尚，开始拾级而上。每一面都人数相等，各二十七人，合计八十一。孩童如梦游般，但来到祭坛顶，看到那朵红莲，突然振奋无比，还有的发出咯、咯的笑声，纷纷以不可想象的弹跳力，跃入红莲中，消失不见。

    随着孩童的跃入，红莲的花瓣，变得鲜红欲滴，那是血色。弥漫在祭坛的红雾，迅速汇入红莲中，鼎中的液体也停止了沸腾。花瓣凋落消散于无形，莲台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结籽，九九八一粒。跌坐的三僧站了起来，共同祭出一钵形法宝，罩在莲台之上，把莲台收入钵中。

    三僧明显放松了。不见哪个开口，祭坛上传来庄严宏亮的声：“汝等虔诚供奉，红莲花开九百九十九朵时，即是汝部永生时。”话音落，祭坛上的圆鼎升入空中倾斜，四周落下一阵雨水，所有人仰面承受，如淋圣水，如被洗礼，陶醉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