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岁月
岁月如梭,这一晃就过了两年。 彼得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倭瓜少年,虽然他已经年满十七周岁了,可身高仅仅一百六十公分出头,连十三岁的琳娜都已经一百五十五公分,穿着高跟鞋、再梳个发髻就完全超过了****殿下。 因此彼得越发不喜欢和琳娜站在一处,当然琳娜本人更不愿意,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刚结婚那会没进展多少,见了面除了机械的行礼,连话都说不上半句,这恰恰吻合了小琳娜原本对婚姻的理解:结婚就是生活在一起而已,这么大的冬宫完全可以做到互不相见。 白女皇陛下最近迷上了男女混装舞会,说到这种舞会,还真是女皇陛下的首创。她提议舞会上所有参与的男士都必须穿女装,而女士们改换男装,其实白女皇陛下只不过是因为发现自己穿着男装更加英姿飒爽罢了。 她已经快到四十五岁了,即使保养的再好,夜晚的过度‘辛劳’也加速了她的衰老。粉色系的衣服再也不合适上身,艳丽的色彩倒是还能平添几分风韵,男士的深红色或者深蓝色宫廷服饰既不过分、却又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的白皙。 好吧,于是我们白女皇陛下的恶趣味折腾坏了一干宫廷贵妇,女人们穿惯了蓬蓬裙,现在让她们没有花边和绸缎的陪衬,简直比杀了她们还令人痛苦;更别说紧身皮裤贴着大腿,总让她们觉得浑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男士们倒是非常捧场,虽然要在脸上涂脂抹粉画眼线,穿着裙子也娘里娘气的,但是一想到舞会上那么多穿不惯马靴的贵妇,跳舞时会不经意的摔倒在他们怀里,接着就可以趁机大吃豆腐,那所有的不适都变成了有趣。 于是乎,沙俄帝国的舞会上猛然冒出一系列的伪娘和男人婆。女人男装还凑合,艳丽的宫装燕尾服和带金纽扣的花边衬衫给她们增添了些许柔弱,可那些五大三粗的伪娘们……哦!上帝啊!看在眼里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琳娜穿上侍女凯特送来的朱红色胸口带肋状金线锁扣的燕尾服上衣,里面是白色花边衬衫,袖口的花边露出外套直达大拇指根部。她套上黑色紧身皮裤和马靴,圆润挺翘的臀部格外显眼。 “今晚必须出席吗?”她问凯特。 “是的,殿下。白女皇陛下说了,今天晚上是为了迎接新任英国大使,舞会比较特别。” “迎接大使还折腾男女混装……”琳娜低声嘟囔了一句,接着问道:“那黑森公主也必定会出席?” “可不是吗!”侍女凯特不屑的撇撇嘴,“也不知道那个厚脸皮的英国女人干嘛还不回她的大英帝国去!现在彼得****都对她没意思了,她还老赖在宫里跟白女皇陛下拧着来,每次男女换装舞会上她都坚持穿女装,陛下发了几次火了,要不是碍着大英帝国的面子不好公然驱逐她,她早就被赶出冬宫了。” 琳娜笑了笑,心想:她这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人家用的是自己的钱,女皇也不好意思赶她走。 “我说我的好殿下啊!您就该拿出太子妃的架子来,好好给那英国女人点颜色看看!她成天用眼角斜着撇您,实在是太失礼了。” “管她做什么,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琳娜笑着说道,年幼的时候很是跟黑森公主敌对过一阵子,可现在她想开了,胜利者需要对失败者怀恨在心吗?完全没那个必要,再说黑松公主有家不能回,倒也挺可怜的。 “她怎么可怜呢?”凯特好奇的竖起耳朵。 琳娜发觉自己失言了,连忙打发凯特去准备晚餐,黑森公主的秘密是无意中出现在她画纸上的,英国国王给他女儿的信件全文和黑森公主泪流满面的样子,让琳娜突然放下了对她的敌意。 即使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殿下,在权利面前仍然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英国国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女儿,竟然会如此不念父女之情,他来信指示黑森公主:就算做不成俄国太子妃,也要争取获得彼得****殿下的心,哪怕是当情妇,黑森公主都要为大英帝国的未来做出贡献。 想起那年临走时,父亲对她说的话:如果不能嫁给彼得,你就回家。琳娜突然感觉到自己还是幸福的,无论如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且远方的父母仍然会牵挂着她。幸福,果然是需要比较的,至于黑森可怜虫,没必要再把她当做对手了,眼不见为净即可。 叹了口气,琳娜喷上点香水,杏仁香味弥漫在她的发丝间。 她对这种香味的执念就像是她对他的感情:逐渐在等待中沉淀。 每天晚上无聊的舞会、宴会和茶会,帝国的国库有多富裕啊,竟然能经得起一年到头持续的折腾?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到俄国的小姑娘了,这三年的时间她看到了圣彼得堡街头的乞讨者、工厂里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工人……贵族和富人的马车从马路上行驶而过,后面跟着追车的都是捡马粪的孩子,他们脏兮兮的小脸上早已褪去了童真;每年的冬季末尾、开春渐暖的时候,涅瓦河解冻后,都有很多冬天冻死的尸体被抛掷河中;帝国的农奴制还在延续,平民没有人身自由,贵族们就像是硕大的蚂蝗般占据着他们的身躯,抽筋吸髓。 整个圣彼得堡、不!应该说整个沙俄帝国,数千万的平民们都将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气寄予信仰,他们撑着脖子、睁大眼睛,拜倒在教堂的神龛之下,在神父们洗脑般的诵读经文声中,在忏悔室自省和劝诫发泄中沉沦。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来自不同世界的琳娜所无法理解的,上帝,那个没有赐予人们哪怕一粒米的上帝,那个虚无缥缈的死后才能到达的天堂,就像是魔法般绑架了人类的心。 这就像一根弦,一根绷得死紧的弦,随时都有崩坏的危险。皇室的奢侈浪费、贵族的骄奢yin逸,都不断的将这根弦拧的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