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筹谋
才走了没多远，天色乌泱泱的暗了下来，不一会儿，秋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远山笼罩在云山雾水中，俨如一副水墨画，我趁着雨势未大，小跑到家边的广德钱庄。 才一进门，就看见许掌柜在那招呼客人，见我淋了雨，连忙叫伙计领我去了后室，又拿了毛巾让我把头发和衣服擦干。 我才收拾好，许掌柜拿着壶热茶从门外进来了，“寅都秋季雨水多，苏公子出门还是要带把伞好。“说完又倒了杯茶递与我。 我接过茶咕噜了好几口，身子热了起来，才道：“多谢许掌柜提醒，下次一定记得。“ “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来取银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同夏之彧一样胡乱挥霍，买瓶洗澡的东西都得几千两黄金啊，我来是有正事，夏影呢？“ “夏大人办事还未归，临走之前已将诸事都交待我了，苏公子有事不妨同我说。“ “哦。“我若有所思道，原本想告诉夏影我与东林王结识一事，他既不在此，这茬我就不提了，免得节外生枝，想到此，我便告知许掌柜已打通了去商府的门路。 许掌柜面露喜色，“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会传信给夏大人告知他此事。“ “只是。“我略一沉吟，又将我同东林王表露的身份与许掌柜说了，“还望许掌柜说与夏影，尽早在平城将我的身世伪装好，我想商挺虽是武将，但既然能官拜车骑大将军，行事一定周密，万不可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全，我立即差人去办。“ 许掌柜陪我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寅都的时事，我见雨停了，就出门回家。 彼时天际宕开，夕阳从云层中渗漏下来，金光摇动，时明时暗，雨后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我深吸了几口气，享受难得的暂时的宁静。 第二日，我换了身秋色通服，既然是想去谋份差事，还是朴实低调些好，临走前又把小胡子捋好，说实话，每次与人交谈我都怕口中吐出的气把这胡子给吹飞了，就养成了捋胡子的习惯。 按照约定后的时间来到商府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着群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候在门下，估摸着应该就是穆非派来的人，我见两旁有兵士，不敢上前，就站在远处唤了他几声。 那人朝我走了过来，还未等我开口，他就道：“贵人可是苏公子？“ “正是。“ 他向我见了个礼，我也赶紧回了个。 “小姓张，在郡王爷身边做事，已就公子的事跟商府打点妥当，苏公子且随我进去吧。“ 当下谢过他，跟他进了商府。 进了府才发现，商府比我想象中大很多，它依山而建，山峰聚拢，大有闭合之势，府路分东、中、西三路，层楼叠院，鳞次栉比，绿璃瓦红斗拱，嵌入翠岭秀峰之中，幽深华。 我来不及多看，张管事就领着我往西路走去，穿过一片怪石林立的假山，在一处小院子里停了下来。 院里有些小厮和婢子，都在各忙各的，张管事直接带我进了院子里最大的一间屋子。 屋里坐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头发花白，正在那翻看账本，见我们进来，起身抱拳见了礼。 “张管事，怎得你亲自过来了？“他笑眯眯道，又吩咐婢子给我们沏茶。 张管事将我介绍给他，“郡王爷交待的事，我哪能不放在心上，这位苏公子就交与您老了，主人说了，还望多加照拂。“ “真是折煞老朽了，商大将军已经吩咐过了，我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位苏公子。“说完他又朝我顿首以示敬意。 当下他二人又聊了几句，我只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从他们谈话间得知这位老者姓李，是商府的管家，我瞧他这般年纪，应是府里的老人了，再瞧张管事的态度，这人在商府中恐怕很有地位。本想再听些有用的信息，没成想才过了片刻钟，张管事言说王府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李管家吩咐婢子又端些新鲜糕点，眯着眼瞧了我一会儿，道：“苏公子，不知你在荆城有无落脚之处？“ “在下已在城中租了一处宅院。“ “这样啊，我已吩咐下人为你在西厢房里整理出一间屋子，离这里不远，秋茶节期间你还是住在府里方便些。“ “这样甚好，我今晚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搬过来，只不知何时安排事情给我做？“ 李管家呷了口茶，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急，这离秋茶节还有事多日，明天我让李侗先带你去茶城看看，你先熟悉下环境。“ “多谢，多谢。“眼下我已笃定这商府一众俗事都是李管家统理，又赶紧从怀里掏出个锦缎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他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物件翻来覆去的看了下。 这是一柄精巧的镂空金如意，前些日子许掌柜并着银两一起送与我的，他按照我的吩咐，打制的都是些女子用的钗鬟，我可在那柜子里一番好找才找到了此物。 李管家将金如意放入盒中，捋着胡子道：“我就不与苏公子客气了。“ 我见他收下礼，心里就安了几分，他肯收我不怕，反正夏之彧用不完的金山银山，我就怕他是那油盐不进的主。 我与他客套了几句，拜别后也不敢在府里乱走动，就出了门，直接去了广德钱庄，明日就入住商府，行动怕是不如以前方便了，临行前要把该交待的事交待好。 进了广德钱庄，伙计领我去账房找到许掌柜，他见我进来，将正在打算盘的手停住，笑道：“你这个时候到，事情是办妥了。“ 我一来二去也与他熟络了，就靠坐旁边的椅子上，吃了口几上的糕点道：“事情是办妥了，但眼下还有三件事要你替我办下。“ “公子请讲。“ “这第一件，就是明日天亮前，你得寻些精致贵重的小物件给我，男人玩的女人用的都要有，就像你上次弄来的小金如意一样，此次去商府，带多了银两也不方便，你弄个小盒子把这些都装里面。“ “这个好办，钱庄里多的是，我等下就去挑几件。“ “第二件，我要你去帮我查下李管家的底细，他虽然今天收了我的礼，但我心里还是没底。“我又吃了口糕点，接着道：“对了，商府还有两个人，你也替我查查，一个叫孙庆，一个叫李侗。“ “这第三件是？“ “夏之彧不是在商府里安插了个叫“ 芙夷“的姬妾吗？你可通知她我已入府，让她有事可互相照拂下。“ “这是自然，还有别的事吗？“ 我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暂时没有了，若再有事我自然会找机会来次通知你。“ 将正事交待好，我又去酒楼里点了三五小菜，并一壶米酒，好好吃喝了一顿，明日之后，入了商府，就真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怕是再也没有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