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太后有请
朝阳照亮青苹果客栈。 赛飞燕躺在床上,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吟了一句跟和珅新学的诗:“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啊哟,俺好慵懒耶。” 金氏姐妹相对莞尔。 赛飞燕打了一个哈欠:“你们俩,甭给俺挤眉弄眼,难道俺就不能转句诗文吗?” 金小欢好奇道:“大师姐,你从哪儿淘弄来的这么小资的诗句呀?” 赛飞燕嘚瑟道:“嘿嘿,这么有学问的诗文,当然是俺那全大清第一英俊、第一潇洒、第一有学问的未婚夫和郎教给俺的……” 金小欢揶揄道:“和大人是不是吃饱撑的?让你这大清第一厉害的美女大侠背这么一句酸得倒牙的诗文?和大人真是个变态狂!” 赛飞燕并不生气,却扭扭捏捏掐出个兰花指,模仿着西厢记里崔莺莺娇滴滴的腔调:“才不是呢……俺那和郎说,嫁给了他,一过了门儿,就什么也不让俺干了,只管享福,早晨也不用起来练剑了,只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还让俺学着慷懒的样子……哎哟小喜妹子,你说什么叫慵懒哪?” 金小欢做呕吐状:“啊!我呸!我晕!” 金小喜笑道:“就是……每天学着像阔小姐似的……” 金小欢接茬道:“就是像猪似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得哼哼着什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赛飞燕笑道:“啊呸!真当俺没文化哪?俺咂摸也能咂摸出来,先说这个慵——那就是俺的和郎他天天拥着俺,抱着俺,宠着俺,惯着俺……嘿嘿,再说这个懒——俺那和郎说的多明白呀,他说等俺嫁给了他,一过了门儿,除了享福,还是享福,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什么活儿也不让俺干了,除了……” 赛飞燕突然想起什么,闭口不说了。 “除了什么呀?” “打死俺也不说!” 金小欢扑过去,乱胳肢一气…… 赛飞燕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儿说:“和郎不让俺说,他说这是俺俩人之间的一个甜蜜的小秘密。” 金小欢不依不饶:“甜蜜的小秘密?那更得招!瞧把你臭美的!快说!什么甜蜜的小秘密?” “好吧好吧。那俺告诉你们……就是……就是……哎哟还是不能说,羞死人了……这是俺俩的隐私耶。” 金小喜笑道:“不招?上严刑!” “遵命!”金小欢说完,一阵更猛烈的胳肢袭向赛飞燕,“招不招?再不招——还有更厉害的哪!” “好好好,那俺只好屈打成招了——你们俩得保密!” 金氏姐妹异口同声:“一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和郎他说,俺嫁给他后,除了享福,什么也不用做,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除了……除了定期用鞭子抽他!” 金氏姐妹一愣:“什么?!” “三天一小抽,五天一中抽,十天一大抽!” 金氏姐妹仍没纳过闷儿来:“什么?!” “一小抽——十鞭;一中抽——三十鞭;一大抽——没数——抽痛快了,抽舒服了,抽尽兴了……拉倒。” 金小欢倒吸一口冷气:“什么?这世界上还有人喜欢挨鞭子?!” 金小喜撇了撇嘴儿:“甭听她瞎说!哪儿有这么犯贱的人啊?!” 赛飞燕委屈地叫起撞天屈来:“哎哟俺说真话咋没人信啊?是真的!昨晚俺就抽他来着……” “真哪?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俩说可气不?大哥给我俩做的媒吧?一开始他还竟敢说不同意呢,特牛!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是谁俺也不说了……反正俺一生气,就顺手折了根柳条儿抽他!嗨,真******邪了门子,俺一抽他,他先还嗞哇乱叫,后来便舒服地哼哼起来……俺先还纳闷儿,这声音不对呀?就加劲儿抽他!谁知越加劲儿他哼得越来劲儿……我心里更来火,心说,咱皇上哥哥说了,咱是公主,俺他娘的就不信治不了你这狗娘养的!俺运上了三分内力,啪啪啪……抽得他屁股都冒出血浆来……谁知这狗奴才不但不求饶,还哼哼的更有来倒去了……俺一看这小子跟我玩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打就要打坏了,就住了手;谁知这小子竟央求俺,好公主啦,大美人儿,求你了,再抽我几鞭吧,我还没过够瘾呢……” 金小喜惊道:“天哪!真有人得意这一口儿?” 金小欢追问:“后来呢?” 赛飞燕又嘚瑟起来:“后来?后来就像俺跟你们说的——他向俺求婚了呗!他保证让俺幸福,让俺一辈子只管享福,什么都不用干,除了那个……” 金小欢笑道:“姐,咱们得给大师姐准备嫁妆啦!” “是啊。可是大师姐喜欢什么呀?” “姐,我想好了——咱们进深山,捉一只老虎,抽了老虎的筋,给大师姐编一条虎筋鞭——好让大师姐抽和大姐夫的臭屁股!” 赛飞燕乐得合不拢嘴儿:“那你们的和大姐夫可要对你们这两个小姨子感激不尽哪!” 金小喜笑道:“大师姐,你这可算是攀上高枝儿啦,你的和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往后还请多关照哟……” 赛飞燕大包大揽道:“那没得说!一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可是铁姐们儿——两肋插刀!只是可惜呀可惜……” 金小欢道:“可惜什么呀?大师姐?” “可惜什么?还用问?你说俺这只是一不小心,就当上了宰相夫人;可有的人呢,本来可以当个皇后娘娘的,却偏要拿着捏着,还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这就叫呀,牵着不走打倒退,稀泥扶不上墙。小欢,你说你要是答应了他,咱们都是皇亲国戚多好啊——你亲姐夫俺师弟黄土高坡跟皇上还是把兄弟,到时皇上还不封他个什么王爷爵爷镇国公什么的……那时大家都住得不远,姐妹们来来往往,过年过节的串个亲戚拜个年什么的……你说多有意思!等孩子们长大了,再噶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多好啊!等老了时,老姐儿几个也学着他们男人时不时聚聚,打几圈小麻将喝个小酒儿,督促着儿女们练练武功,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再回忆回忆咱们现在的事儿……多美的事儿哟!何乐而不为哟!可惜有些同志她就偏偏何乐而不为哟……” “大师姐,我听出来了,你这锣边儿敲得好像是我吧?” “阿弥陀佛——你总算还明白。” “大师姐,怨不得二哥从你身边逃开——你呀,满脑袋封建思想,一肚子帝王将相,整个儿一小市民,小农意识……你呀,你就是势力眼,嫌贫爱富,喜新厌旧,一心只想攀高枝儿,往上爬……” 赛飞燕气得柳眉倒竖,桃腮飞红:“金小欢!你不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喜新厌旧的不是我!是黄土高坡这混帐小子!是他不识货!是他不爱我,就像他不爱你一样——难道你也是喜新厌旧吗?!你不用酸溜溜的在那儿做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黄土高坡淘汰的货……” 金小欢大怒,锵一声拔剑出鞘:“大师姐,小妹想向你讨教两招!” 赛飞燕也来了火,从床上一跃而起,拔出剑来:“好!今儿个大师姐就好好调教调教你这可恶的酸辣小师妹!” 金小喜劝道:“你们俩干啥呀?咋说风就是雨的?” 一辆豪华马车驰进青苹果客栈。 吉祥骑马随行,在院子里下马,正遇见从屋里气冲冲提剑出来的金小欢与赛飞燕,金小喜随后也跟了出来。 吉祥打躬道:“各位美人儿,太后有请!” 三人惊讶道:“太后有请?!” “马车就在这儿等着哪——请吧!” 金小欢手一挥:“那还等什么?既然太后有请,咱们正好再进园子里玩玩儿,上次我还没玩儿够哪……” 赛飞燕也乐了:“好!上车!” 几个人欢天喜地上了车。 杏儿从厨房里追出来:“小欢,你们不要去!园子里有鬼!鬼会拿长指甲盖子掐你们的……” 金小欢等嘻嘻哈哈笑着没人在意。 杏儿喃喃着:“她们不信……她们不信……我的主子妈……就被鬼用长指甲盖子掐流血了……” 吉祥一笑:“疯娘们儿,胡说八道!”对车夫一挥手,“走!” 车夫一挥长鞭:“驾!” 八匹马健步如飞,载着一路欢笑,绝尘而去。 杏儿悲哀地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真有鬼哪……好长的指甲……刀一样快呀……嚓!” 杏儿转身慢慢走回厨房,沉重的背影好像一段沉重的历史…… 避暑山庄。松鹤斋。 乾隆与太后坐在桌旁品茶。 福禄站在乾隆身后,双目通红,显是一夜未眠,脸现憔悴。 太后有意无意地问:“福禄,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太后话,昨晚皇上赏了奴才一杯好茶,再加上奴才这一激动,就一夜未眠,只想着如何好好侍候好皇上,不负太后之托,并无别的心事儿。” 太后又审视了一会儿福禄,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好。你可不能因为皇上赏了你一杯好茶,就胡思乱想——想多了对你的身板儿可不好哇!” 福禄诚惶诚恐:“是。太后的话,奴才每个字儿都铭记在心!” “嗯。这我就放心了。” 乾隆听着二人对话,颇感困惑。 “太后客人到——”吉祥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太后灿然一笑:“到了好——让哀家看看皇上的心上人儿是不是仙女下凡?” 马车停在松鹤斋门前。 三位美女从车上跃下。 黄土高坡在门外迎接。 吉祥道:“皇上吩咐,请三位美人儿御妹进去拜见太后。” 吉祥在前引路,三女随后而行,黄土高坡殿后,一行人进入松鹤斋大门。 松鹤斋客厅,太后端坐于椅子上,雍容华贵,双目闪动,盯着三女。 乾隆在旁陪坐,满脸欢喜。 吉祥唱到:“拜过太后——” 三女跪在地上,给太后磕头:“太后吉祥!” 太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起来吧——看座。” 宫女引着三女入座。 另有宫女端上茶来。 金小喜低眉垂目,面目安详。 赛飞燕则因见到太后而兴奋不已。 金小欢好奇地打量着太后,无意间,与太后的目光对上……太后锁定金小欢的目光,审视着她;金小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毫无惧意,盯着太后,好似打量一件出土文物……终于太后敌不住金小欢的“审视”,有些愠怒地收回目光。 太后伸出一指,斜斜地指向金小欢:“你这猴儿肯定就是金小欢!” “回太后,民女正是金小欢,不是猴儿。” 太后脸上一缕愠色掠过:“你说什么?!” 乾隆笑着打圆场:“小欢,太后说你是猴儿——那就是喜欢你。” 金小欢赶忙跪地,给太后磕了一个头:“谢太后老猴儿喜欢小猴儿。” 众皆一愣,然后皆忍不住想笑又都强忍着…… 太后先还绷着,终于没绷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太后一放声,众人皆一齐开怀大笑…… 松鹤斋一片欢声笑语…… 太后指着金小欢,一边笑一边点头:“小猴儿,一点儿亏也不吃,活脱一个鬼灵精。” 金小欢笑道:“小猴儿再鬼灵精,也跳不出太后老佛爷的手心儿呀。” 此话正与昨晚太后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太后又开心地大笑起来:“猴儿,你有些惹哀家喜欢啦!你除了长了一张厉害的小嘴儿,还有什么本事——说与哀家听听!” 金小欢望着乾隆:“皇上大哥,那我就说啦?” “说!太后一高兴,还有赏哪……” “好。那我就说——我呀,我和我jiejie,是桃花岛主黄药师第三十一代传人。我桃花岛派精通黄帝内经、悬壶济世、最会给人看些七七八八、古古怪怪的病;还精通周易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我家轻功更是独步武林,连大理段家的‘凌波微步’也追不上;尤其是我家黄氏落英剑法,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赛飞燕哼了一声:“不过要是碰上俺的独孤九剑——立刻让你牛皮吹破!” 金小欢明显心虚:“你师祖又未和我师祖真正过过招儿——你凭什么说我在这儿吹牛?” 赛飞燕底气十足:“那你师祖黄老邪咋不敢称黄氏求败或者老邪求败呀?俺师祖‘独孤求败’的名头却是响遍天下!无人不晓!” 金小欢岂肯服输:“哼!你师祖要是碰上我师祖,他就得改改名!” 赛飞燕傲然反问:“我师祖‘独孤求败’的名头天下皆知?你师祖为何不敢登门挑战?” “那你师祖为何不敢上桃花岛挑战我师祖?” “你怎么吹,那黄老邪也是黄老邪!” “你怎么吹,你‘独孤求败’也不敢上我桃花岛来求败!要是敢来——哼!我师祖就成全了你师祖——圆了他的求败梦——让他大败特败!臭败腐败!让他败个够!败个爽!败个痛快淋漓!败个跪地求饶……让他从此再不敢打着‘独孤求败’的招牌到处招摇过世,扬风乍冒,胡吹海螺……” 太后笑咪咪地看着二女争吵,兴味盎然。 赛飞燕愤怒地涨红了脸儿,腾地站了起来:“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走!出去!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黄老邪的第三十二代传人金小欢敢接招吗?!” “是三十一代传人,不是三十二代哦……”金小欢立刻心虚了,眼珠儿叽哩咕噜乱转着,“哼,有什么不敢?还怕了你不成?不过,哎,我可有个条件……” 赛飞燕不屑道:“一百个条件也答应你!” “只一个……” “说!” “那,本来我用一个小手指头就把你给收拾啦……但我这桃花岛第三十一代传人欺负你这独孤剑派第三十二代传人,辈份不对,有以上压下、以大欺小之嫌。故我金小欢不能与你这师侄女辈儿的大美人儿师姐过招,传扬出去,我金小欢在江湖中还怎么混?我还怎么在江湖中扬威立腕儿?” “狗屁!你什么时候又比俺大一辈儿了?少说废话!一句话,敢不敢吧?不敢就代表你师祖黄老邪向我师祖独孤求败认输!” “谁说不敢?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可是……可是我昨天骑马抻了腕子,我这手……拿剑不太方便,所以,我……我让我姐金小喜和你打行不行?大美人儿师姐?” 大家轰一声笑了起来,都被金小欢那故意服软给赛飞燕出气儿装出的可怜相儿逗得乐不可支。 太后也笑得直擦眼泪。 赛飞燕气儿也消了:“小样儿!那今儿先不打了,回去再给你上课!” 金小欢福了福:“谢大美人儿师姐。” 太后乐得眼泪婆娑:“大美人儿师姐?” 金小欢调侃道:“我师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江湖上号称‘飞燕求败’!全天下的美人儿,还没一个美得过她!” 赛飞燕做势:“小心俺撕了你的樱桃小嘴儿!” 金小欢拍了拍手:“好啦好啦。大美人儿师姐,我认输了成不成?你再欺负我,我就上和大姐夫那儿告你一小刁状,让和大姐夫好好给你熟熟皮子!” 赛飞燕立刻一脸的甜蜜:“哼!谁给谁熟皮子还真不大好说呢……” 太后好奇道:“噢,大美人儿师姐已经有姐夫啦?” “回太后,民女名叫王翠花,江湖上武林同道送民女绰号赛飞燕——大概是因为俺这身板儿实在是苗条得不得了,把古代有个叫赵飞燕的都比下去啦!太后,听说古代那个叫赵飞燕的是个绝代美人儿,身材也特苗条,特骨感,白骨精似的,据说还能在男人掌上跳舞哩!额滴神呀!大姨妈,二舅爷,姑姥姥耶……真不得了哇!据说,古今中外,只有俺这窈窕的身材能把这个赵飞燕的纪录给打破!否则,她可是身轻如燕的记录保持者呢!至于这大美人儿师姐,是小欢这小蹄子给俺起的。俺呀,俺还不认可哪!大美人儿师姐哪比得上赛飞燕?太后您想,那赵飞燕可是大名鼎鼎的千古美人儿病秧子,都让俺给她震了!盖了!赛了过去!所以,这大美人儿师姐比起赛飞燕来那可差得远了。再说了,还俗!俗不可耐之极!所以,求太后老佛爷您开恩,千万别再叫俺大美人儿师姐,就叫俺赛飞燕得了。再说了,俺管您的皇上儿子叫大哥,您若叫俺大美人儿师姐,那辈份儿可就差了不是?……” 太后乐得眉开眼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那大美……赛飞燕,你还是皇上的御妹哪?” “当然,俺们仨都是,她们俩还跟皇上大哥磕过头哪——哎哟,俺刚想起俺还没给大哥磕头哪……干脆,俺就在这儿,当着太后的面,把这头给补上吧!” 说着,风风火火地跪在地上,咚咚咚咚地磕了四个头:“大哥在上,妹子给你磕头啦!” 乾隆拉起赛飞燕:“大美人儿meimei,你不磕头,大哥也得认你这个御妹呀……” “那可不行!万一哪天你不认账哪?还是把这个头补上牢靠!” 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黄土高坡微笑不语。 太后乐得什么似的:“赛飞燕,刚才小欢说要上和大姐夫那儿告你一小刁状——那哀家问你,这和大姐夫——也就是绝代佳人赛飞燕的如意郎君又是谁呀?” 赛飞燕突然忸怩起来,一指乾隆:“太后问俺大哥——俺的这门亲事儿,是俺大哥一手包办的!” 太后颇感意外:“呃?皇儿还会做红娘?那,你给俺大清第一美人儿赛飞燕配得如意郎君又是何方神圣?他可是才如子建?貌比潘安?盖了秦叔宝?震了程咬金么?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