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猛虎岭_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泪纵横
韩安邦调到阳陵地区当了专员,明着是平级调动,实际上算是降了,因为阳陵地区在湖东省西南部,是湖东省最偏远的一个地区,同时也是湖东省最贫穷的一个地区。 虽然峪林市的经济也不算太好,可是在GDP排名上还是要比阳陵地区高几位的,而且峪林市邻近江城,在地理位置上也比阳陵地区优越得多了。 从峪林市平级调到阳陵地区,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愿意的,韩安邦当然也不愿意,不过这是省委的命令,他也不得不去。 韩安邦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这次去了阳陵,估计这个专员的职务就是他仕途的最后一站了。 韩安邦这一去阳陵,单国智在上俊县一下子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原来韩安邦在峪林地区算是上俊派的领军人物,在峪林地区势力不小,在他的护佑之下,单国智才得以在上俊县风生水起。 可是这一次省里把韩安邦调走,等于是对峪林市的上俊派釜底抽薪,现在的上俊派七零八落,再也不成气候,单国智也找不到大树可抱了。 徐良锡惶恐不安的说:“县长,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啊,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你都没办法,咱们就更没辙了。韩专员虽然调走了,可是市里咱们上俊人不还有不少吗?咱们至少可以去问问情况啊!” 单国智当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刚才他也只不过是在徐良锡面前发泄一下,现在经过发泄之后,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 他沉吟良久之后道:“这样吧,良锡,你让宏业多准备点儿钱,我明天到市里去打听打听。” 徐良锡道:“准备多少钱?” 单国智有些不耐烦的道:“当然是多多益善了,这个时候就别舍不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徐良锡点头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单国智的办公室。 单国智跟秘书小陈说了一声,今天他谁也不见,便关上了门,沉思了起来。 这一次的事情太不寻常了,让单国智心里慌慌的,事实上,应该是这大半年以来,单国智就是诸事不顺,这些天来他一直都有不祥的预感,现在这种预感终于应验了。 单国智感到,似乎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向他网了过来,让他无路可逃,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他紧张的思考着对策,这一辈子,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危机,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他希望这一次他也能够化险为夷。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苏星晖,就是这小子,从这小子参加工作以来,单国智就一直在走背字,这一次他想着在苏星晖选举副乡长的时候动一下手脚,却也没成功,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过这也怪单小龙和陶炎彬那几个小子太没用了,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不过幸好自己这事做得比较隐晦,没有留什么把柄,要不然还是有些麻烦的。 单国智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秘书小陈在跟谁说:“县长说了今天谁都不见的。” 一个女人的哭闹声传来了:“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单县长。” 单国智一听就听出是陶彥的老婆曲秀娥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走到门边打开门对小陈说:“小陈,让她进来。” 曲秀娥是和儿子陶炎彬一起来的,两人都是一副凄凄惶惶的模样,一进门,曲秀娥就哭起来了:“单县长,这下天都塌下来了啊,可怎么办啊?” 陶炎彬也没有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他一脸慌张的跟在了曲秀娥身后,无助的看着单国智。 单国智把脸一板道:“秀娥,别哭,哭有什么用啊?” 看到单国智这样子,曲秀娥不再哭泣了,她抹干了泪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单国智指着墙角边的开水瓶对陶炎彬道:“炎彬,给你妈倒杯水。” 陶炎彬依言去倒了水,放到了母亲面前。 单国智道:“秀娥,先喝杯水冷静冷静,天塌不下来!” 单秀娥此时哪有心情喝水,不过单国智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她只能喝了一口水,却被烫得不轻,张大了嘴在那里呵气,单国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慢点啊!” 喝了水,单秀娥觉得自己没那么慌了,她问道:“单县长,这可怎么办啊?这一定都是范真真那个小sao货害的我家老陶,我一看那小sao货就不是好东西,老陶这个不正经的东西,非要跟她胡混,现在出事了吧。” 陶炎彬听得心头火起,他往门外就走,嘴里还说着:“我去把那个sao货打一顿去。” 单国智大吼一声道:“你给我站住,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啊?” 陶炎彬乖乖的回来了,坐在了母亲身边。 单国智道:“炎彬,你现在给我消停点,让小龙也消停点,你们那个什么大富豪娱乐城现在别开了,关几天门吧。” 陶炎彬道:“为什么要关掉娱乐城啊?那里开一天赚不少钱呢。” 单国智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娱乐城里面搞些什么名堂?黄赌毒什么都有,如果对手想要找什么空子的话,到你们那个娱乐城里面一找一个准,先关几天吧,如果你爸能出来,以后再开也不迟。” 陶炎彬不敢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 单国智又道:“这样吧,秀娥,炎彬,你们家里现在有多少钱?最好都拿出来,我去市里跑跑关系,问一下情况。” 曲秀娥平时是个只进不出的吝啬鬼,不过这个时候为了救丈夫,她也顾不得了,她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家取钱去,单县长,你什么时候要?” 单国智道:“明天早上早点送到我家去就行了。” 曲秀娥拉起儿子就走,她对单国智说:“行,单县长,明天早上我一准去。” 看到曲秀娥走了,单国智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种温柔的抚慰。 他给舒蓉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先去了县委招待所,进了招待所长期给他留的一个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舒蓉就来了,这让单国智的心境平和了不少,舒蓉还是那样温柔如水,她的温柔让单国智的压力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这一天,范建章在家里也听说了陶彥被市纪委带走的消息,他在家里老泪纵横,正好,他的女婿钟力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提着一瓶好酒上了岳父的门,跟岳父好好喝了一顿。 范真真自从半个月前出院之后,就一直住在了娘家,没有回过家,其间钟力行来过两回,想让范真真回家,不过范真真一直没同意。 钟力行这次来,范真真也没出来见丈夫,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饭都是她妈给她拿到房里去吃的。 钟力行跟岳父对坐小酌,他给岳父倒了一杯酒道:“来,爸,喝,今天我可太高兴了!” 范建章把这杯酒一饮而尽道:“是啊,我这两年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钟力行也喝了一杯道:“不过市纪委怎么就把陶彥给带走了呢?是谁去举报了他们?我以前可听说不管是谁举报都没用啊。” 范建章笑道:“这一次可是我去举报的。” 钟力行大吃一惊道:“您什么时候去举报的?” 范建章道:“就是真真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我想一想,应该是大年初五吧,我到江城去举报的。” “到江城去举报的?”钟力行有些疑惑。 范建章道:“是啊,那天算我运气好,在省委大院门口遇到了一个大领导,他就是省委秘书长陆正弘,他当时接到了我的举报材料,拍案而起,他说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不过要我耐心等一段时间,别着急,没想到才等了一个月时间,他果然就说到做到了。” 说到这里,范建章舒心的笑了起来。 钟力行问道:“那您的举报材料有实际的证据吗?没证据的话可扳不倒他。” 范建章点头道:“当然有证据,都是铁证,你知不知道这些证据哪里来的?” 钟力行疑惑的摇了摇头。 范建章正色道:“这些证据都是真真搜集的,她每次搜集了证据就放到娘家来,藏到她原来的那个房间的书柜里,那次在医院里,她晚上偷偷的告诉了我,我就复印了一份拿到江城去告状去了。” 钟力行又是大吃一惊道:“是真真搜集的证据?这么说,她……” 范建章点了点头,语气沉重的说:“是啊,我一直都错怪了她。” 钟力行道:“她受委屈了!” 范建章道:“能够把这个狗日的陶彥拉下马,她受点委屈也值得啊!” 范建章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双眼又是泪水长流,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将杯里的酒水和着泪水吞了下去。 他这个做父亲的,太知道女儿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受了多么大的质疑,受了多么大的侮辱,就算陶彥进去了,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世人呢?